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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大师:老舍的人与文
本文节选自
《语言大师:今天如何读老舍》
石小寒 著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平民”和“大师”
“平民”和“大师”是20世纪最常见的两个词,但也是最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类人。恐怕唯有老舍能让这两个词并不冲突地在一起,而这两个词恰好概括出老舍的为人与为文。
季羡林回忆老舍说:“他能一个人坐在大酒缸旁,同洋车夫、旧警察等旧社会的下等人,开怀畅饮,亲密无间,宛如亲朋旧友,谁也感觉不到他是大作家、名教授、留洋的学士。能做到这一步的,并世作家中没有第二人。”
季羡林对老舍的评价是准确的。老舍朋友遍天下,三教九流都能成为他的座上宾,而他身上也没有文人的酸腐气。因为老舍本就出身贫寒。他说:“我昔生忧患,愁长记忆新;童年习冻饿,壮岁饱酸辛。”老舍可说是中国历代作家中非常贫寒的一位,这让他始终保持着平民本色。因为出身贫寒,老舍饱受歧视,且他所受的教育是平民教育,他的生活经验几乎都来自市民社会,这让他成为一个本分而又善良的人,这也注定了他和平民站在一起。
从1926年正式登上文坛起,老舍就用他独特的视角和风格 书写丰富的市民世界。1928年,商务印书馆出版了他的《老张 的哲学》《赵子曰》——这是他在英国的牛刀小试,尽管尚不完备,但幽默的语言、浓郁的京味已经引人注目。随后的十年 间,老舍进入创作高潮,《离婚》《骆驼祥子》等作品相继问世。至20世纪40年代,老舍声望日隆。1944年4月,为纪念老舍创作二十周年,文艺界推崇他为“新文艺的一座丰碑”。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老舍又在戏剧创作领域展现出惊人的 天赋,他的《龙须沟》《茶馆》成为东方话剧的典范。党和人民对其卓越贡献给予高度赞扬,并授予其“人民艺术家”的称号。
昔年
我昔生忧患,愁长记忆新;
童年习冻饿,壮岁饱酸辛。
滚滚横流水,茫茫末世人。
倘无共产党,荒野鬼为邻!
老舍为平民写作,是当之无愧的“人民艺术家”。他用全部的心血和笔力记录了中国丰富多彩的市民社会。在这方面,老舍可以与法国的巴尔扎克媲美,他们都拥有百科全书式的气魄和重现历史的雄心。赵园说:“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上,就所提供的市民人物的丰富性与生动性来看,几乎找不到另一位作家可与老舍匹敌。如果将这些人物集合起来,那将是一个完整的市民王国。”
和巴尔扎克善于揭露上流社会的秘辛不同,老舍尤其关注穷人。在老舍的市民王国里,穷人占着显著的位置。作品的主角几无例外是底层市民,洋车夫、巡警、拳师、剃头匠孙七、妓女、鼓书艺人等皆是他同情或者赞扬的对象。老舍写下层人民,是因为老舍熟悉他们的生活,懂得他们的困苦。柳青说:“离开了生活,大师也可能变成匠人。”老舍写的就是身边的人和事,将全部热情倾注于平民世界,用艺术呈现“平民生活”。
此外,书写平民世界不仅仅是因为熟悉。老舍有明确的人民文学观念,他曾说:“文艺者,于是,义不容辞,责无旁贷的,须为士卒与民众写作。” 士卒与民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文艺表现历史必须以人民为书写对象。
2008年度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法国作家克莱齐奥称老舍为师者,并在法译本《四世同堂》序言的结尾写道:“老舍以大师的眼光,给我以启迪。”所谓大师,不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也不是云游天下不食人间烟火;真正的大师要为天地立 心,为生民立命,大师有责任和平民并肩而立。在“大师”横行的时代,回顾老舍的人与文,重现“人民艺术家”的风采,就是今天读老舍的意义。
原标题:《平民大师:老舍的人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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