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基金大幅缩水，投资者缘何纷纷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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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全球ESG基金规模在2023年年底蒸发了25亿美元。发行者从趋之若鹜变成避之不及，投资者则不再买账，纷纷离去。“ESG”的概念正在解离，也正在重新构建。

撰文 | Yinyin

编辑 | Tang

→这是《环球零碳》的第940篇原创

世界范围内的投资者，似乎在一夜之间纷纷开始逃离“ESG（Environment，Social & Governance）”。

在2023年第四季度，全球可持续基金第一次出现季度资金净流出的情况。

来源：Morningstar

美国的投资者从ESG基金中撤资51亿美元，也是撤资规模最大的国家；日本ESG相关基金的资金净流出达到12亿美元，加拿大的ESG相关基金则撤走了2亿美元。这些趋势也导致全球的可持续基金净流出25亿美元。

根据商道融绿的统计，中国的ESG基金规模则从2022年的4989亿人民币下降到2023年的4383亿人民币，整体下降12%。

全球ESG基金大规模缩水，在中国，ESG基金也被叫做可持续证券投资基金，这是一个用来推进“可持续发展”的金融工具。

来源：商道融绿

在谈及这个概念的时候，一般都会聚焦于在二级市场上流通的公募资金。

投资者的逃离，最直接反映的则是对ESG基金信心的丧失。

对于上市公司和投资者来说，最直观的诉求就是“我要赚钱”，是财务表现。

然而在2023年，世界范围内的ESG基金表现都欠佳，投资回报率并没有跑赢大盘。尤其从中国的纯ESG基金的表现来看，投资回报率都是负的。

甚至中文网络上还多了一个新段子：ESG等于“饿死鬼”。

对ESG基金表现的不满，也直接导致了大家对于“ESG”这个整体概念的不满。

业绩不佳的情况让人产生疑问，既然ESG不赚钱，为什么还要搞ESG，难道投资和经营都是做公益吗？

01--逃离的投资者

从去年全年的整体情况来看，不管是中国、美国、还是欧盟，2023年ESG基金都出现了缩水和资金外流的情况。

晨星（Morning Star）公司从十年前就开始追踪美国可持续发展基金的概况，而过去的2023年显然是历年来最糟糕的一年：ESG基金在美国遭遇了首次资金外流，投资者在第四季度从美国ESG基金中撤资51亿美元，全年总计撤资130亿美元。

来源：Morningstar

2023年第四季度，美国基金整体增长了0.2%，但可持续基金收缩了1.7%。

从下图能看得出来，投资者对美国可持续基金的兴趣连续第五个季度低于传统基金。美国可持续基金的关闭速度甚至快于开设新基金的速度。

来源：Morningstar

欧盟占全球可持续基金的份额最大，拥有全球可持续基金资产的85%。也是迄今为止最发达和多样化的ESG市场，但去年依旧无法幸免于资金外流。

截止到2023年9月底，欧洲可持续基金遭遇了四分之一的资金外流，即便在第三季度又吸引到了33亿美元的流入，但依旧创下资金净流入最低值。

来源：Morningstar

中国ESG基金市场起步晚，经历了2021年和2022年的高热度之后，基金发行速度变缓，资金管理规模也连续两年下降。

来源：商道融绿

从ESG主题公募基金的发行情况来看，2021年国内发行数量实现井喷式增长，全年共计新发ESG产品62只，新发产品数量超过此前五年的总和。

2022年国内ESG主题公募基金延续了强劲的发展态势，全年共计新发69只ESG主题公募基金，年末管理规模约2900亿元。

然而截止到2023第三季度，新发ESG公募基金数量减少到47只，其中纯ESG主题基金只有8支，为三年来发行数量最低，基金规模同比也下降了13%。

来源：财新网

02--失落的信心

有金融从业者表示，资金缩水，直观上看就是市场对于ESG基金失去了信心——投资者不买账了。

这背后最直接、最容易看出来的原因就是投资回报问题。

美国ESG基金2023年的表现虽然比2022年好了一些，但依旧平平无奇，总体而言落后于传统基金。

ESG股票型基金的表现最差，32%的可持续股票基金跌至同类基金回报率的后四分之一。

在大型混合型基金（美国可持续基金领域中最大的类别）中，2023年可持续基金的中位回报率为20.8%。落后于整个类别（包括可持续基金和传统基金）23.9%的中位收益，也落后于晨星美国大中型股指数26.9%的收益中位数。

除了不尽如人意的收益率之外，美国作为ESG基金缩水最严重的国家，其背后的反ESG情绪极其强烈，笔者在去年12月专门写过一篇文章来讨论（美国反ESG情绪愈演愈烈，金融机构成调查重点），也得到了许多业内人士的关注，引起了不小共鸣。

对于英国和欧盟来说，越来越严格的对于“漂绿”的打击，也让可持续基金产品开发的速度持续放缓。

在“漂绿”指控和欧盟《可持续金融披露条例》（SFDR）、英国《可持续披露要求》（SDR）等监管趋严的背景下，基金在其名称中添加与ESG相关的术语变得越来越谨慎。

另外，从需求和供给的角度来说，由于前几年ESG在欧美的过于火热，产品不打ESG标签可能就会被质疑和批评，因此也导致了市场供给过多，2023年全球资本市场的拒绝也可以看作是对被ESG裹挟的反抗。

短时间内的矫枉过正，引发逆反心理也很正常。

对于起步更晚的中国市场来说，2023年也是ESG基金整体表现欠佳的一年。

Wind数据显示，从收益水平来看，2023年纯ESG基金平均收益率为-10.51%；38支基金中有6支获得正收益，这还比2022年多了3支；单支产品最高收益率为5.5%，亏损最大的一支产品幅度为26.32%。

从投资类别来看，主题指数型表现优于主动型产品，平均收益率依旧为负，分别为-8.85%和-11.48%。

在2022年，A股市场深度下行，ESG基金整体跑输沪深300指数。而在2023年，A股市场除1月份及7月份走势较为强劲外，其余月份走势偏弱。除ESG主题指数型基金外，其余类别的ESG基金均大幅落后于沪深300指数。

来源：wind，财新数据

ESG基金回报不尽如人意，投资者纷纷撤资；而大规模的撤资，还会让基金公司更不愿意发行相关产品，ESG基金的表现也更加差强人意——这就掉进了一个恶性循环。

03--短期or长期，这是一个问题

关于2023年中国市场ESG基金的表现欠佳，其实还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高级学术顾问施懿宸的看法是，去年整体基金市场表现不太理想，想要ESG基金能异军突起也很难。

此外，施懿宸认为，一部分含有新能源、光伏、锂电等标的的ESG基金表现不佳，是因为相关股票已经在2021年和2022年透支了未来涨幅。

怎么讲呢，这就像前几年新能源投资热，多的是跨界的、一窝蜂建厂的，结果最终导致一下子供大于求，产能过剩。

在国家发布‘双碳目标’的时候，新能源股票迎来了一大波上涨，相关的ESG主题基金也有很好的表现。

但市场的需求也是有一定限度的，前两年涨得太快，把未来的涨幅提前透支，所以去年新能源普遍表现不好。

那投资ESG基金，是不是就永远赚不到钱？

基于这点，财新智库也追踪了更长期的ESG基金表现。

从具有完整年度业绩的2022年末向前滚动追溯，2021年初至2022年末的2年期年化收益，以及随后以此类推的3年期、4年期、5年期年化收益，均大幅跑赢沪深300指数。

图说：2018-2023年权益类ESG公募基金各阶段年化收益中位数，最右一列为沪深300指数。
来源：Wind，财新数据

因此财新智库得出的结论是，ESG投资回报与其理念一致，看的都是长期主义。

但问题就在于，上市公司和投资者的目的都非常纯粹——要的就是可观的财务回报。

因此也有人认为，如果短期内ESG不能让投资者赚钱，就不要搞了，讲良心的资本主义只存在于康德的现代性论。

其实关于“讲良心”还是“做生意”，看长期还是看短期，这个问题连哲学家都没有吵明白。

但笔者同时也认为，这个悖论应该是资本主义需要考虑的，但我们走的是中国特色市场经济，原本性质就不一样。

我们国家对于搞绿色金融、转型金融是认真的，绿色信贷大笔地放，绿色债券大笔地发。而ESG基金只是绿色金融这个大概念的一个小分支。

对于我们来说，不要被裹挟，不要急功近利，也不要矫枉过正。

至于投不投ESG基金和单独的企业搞不搞ESG，这其实是两个概念，最好还是分看来看。

如果实在对于ESG这个事情太过于纠结，不如想一想那句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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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2023中国ESG发展白皮书，财新智库

[2]Global Sustainable Fund Flows: Q4 2023 in Review，Morningstar

[3]https://dataexplorer.syntaogf.com/china-sustainable-investment-review-2023

[4]https://www.nbd.com.cn/articles/2024-01-15/3208276.html

[5]https://www.man.com/maninstitute/ESG-performance-and-flows

[6]https://www.gsam.com/responsible-investing/en-INT/professional/funds/detail/LU0991964593

[7]https://www.pionline.com/esg/us-esg-funds-notch-first-year-outflows-2023

[8]https://www.barrons.com/articles/esg-fund-performance-2023-3d89618e

[9]https://esgclarity.com/sustainable-funds-decline/

[10]https://www.morningstar.com/sustainable-investing/us-sustainable-funds-register-first-annual-outflows-2023

[12]https://www.natlawreview.com/article/esg-eighth-dirty-word#google_vignette

[13]https://www.morganstanley.com/ideas/sustainable-funds-performance-2023

[14]https://www.skadden.com/insights/publications/2023/07/esg-in-2023-a-mid-year-re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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