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风起，小寒不寒

原创 小意 意苏州

在花开的前一天，会有风先来报信。《吕氏春秋》上说：“风不信，其华不盛。”风是守信的，到时必来，所以叫花信风。花信风从小寒开始吹，有二十四番。小寒到谷雨，四个月，八个节气，二十四候。每候对应着一个花信风。

小寒有三候，一候梅花，二候山茶，三候水仙。都是中国人喜欢的花。

梅花冷艳逼人，且有傲骨，最得文人雅士的欢心。王冕因梅成痴，林逋以梅为妻。宫中的美女爱在额头上画“梅花妆”，知心的好友拿它当礼品：“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以梅喻人，是对人最好的赞誉。

宋人最擅寻常中拨一丝诗意，即便一枝梅，也要细究个明白，《梅品》便记录了赏梅的二十六种佳境：淡云，晓日，薄寒，细雨，轻烟，佳月，夕阳，微雪，晚霞，珍禽，孤鹤，清溪，小桥，竹边，松下，明窗，疏篱，苍崖，绿苔，铜瓶，纸帐，林间吹笛，膝下横琴，石枰下棋，扫雪煎茶，美人淡妆。

若细算上梅的千百形态，再加上梅的浓淡着色，光是梅花的主题场景就有千百种，所以呀，古人才是最好的活动策划者。所谓生活美学，不是说每一件器物都是昂贵的，而是每一件小物都是雅致的，每一个镜头都有故事，每一处空间都有留白，每一次茶叙都是值得回味的。

再进一步说，哪一种梅景最胜？各有情致，不妨看看宋人范成大的笔记，他的《梅谱》记载赏梅的最高标准——以韵胜，以格高，以横斜疏瘦与老枝怪石为贵。可见梅花之美，在稀不在密，在老不在嫩，在瘦不在肥，在含不在开，这就是行家眼里的“梅韵四贵”。

赏梅者各有各的标准，最为痴迷的还是宋代那位“梅妻鹤子”的林逋。他的《山园小梅》写“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孤山一枝疏梅，案前一只仙鹤，是情深处的心动，是久伴的相惜，才画出梅花的暗香。

先民说：“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浓极始知淡是真，经过一轮繁华绚烂，才在曲径通幽处走向暗香。宋人也好，今人也罢，在这样枯寂的小寒夜，雪中烹茶，老梅相伴，的确是这个冬天饶有趣味的事情。

山茶呢，隆冬盛开，花期漫长，颇有越挫越勇的风骨，所以李渔说它：“具松柏之骨，挟桃李之姿。”

它晚于梅花绽放，其花艳丽丰盈，其叶茂盛葱郁，品雪饮霜，庄重耐寒，具松柏之骨，有桃李之姿。“细雨无人我独来，烂红如火雪中开。”白雪红花，在严寒中展现的是一种振奋人心的明丽。古往今来，画家们常以朱砂色写茶花，冬日里的那一抹红艳，寓意着生机勃勃，春光无限。

而开在小寒最后五天的水仙花，飘逸无俗气，黄庭坚称它为“凌波仙子”。唐明皇曾用金玉七宝制作盆子，装了红水仙，赐给“却嫌脂粉污颜色”的虢国夫人。

它冰肌玉骨，素洁幽雅，馨香清绝，与兰花、菊花、菖蒲合称花草四雅。在万花凋零的寒冬腊月，它常常出现在文人雅士的案头、书房，仅靠一泓清水，就能展翠吐芳，亭亭玉立，如同仙女一样。

其实，在一年最冷的时日里，除了有这般美好的花事，还有小鸟的悦耳鸣叫。 小寒物候的三候，都与鸟儿有关。一候“雁北乡”，是说大雁已经感知春天的气息，准备北飞。二候“鹊始巢”，是说喜鹊已经开始筑巢，准备繁殖后代。三候“雉始雊”，说的是早醒的雉鸠发出动听的啼鸣，开始寻找配偶。

喜鹊筑巢、雉鸟欢鸣，表示霜雪满天的小寒已透出了春的生机。腊八的井水可以阻止瘟疫，小寒时节的第一缕风会送来花开的信息。在古人看来，它们都是有意识的，它们各有各的使命，并且息息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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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花信风起，小寒不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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