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2018上海市民生活记忆·信件｜“下海”经商

“如果说四十年来的改革开放在上海是部连续剧，那么每位市民都是这部现实主义实景剧目的主人公。”

由华东师范大学社会发展学院民俗学研究所李明洁教授策展的《1978-2018：上海市民的生活记忆》展览即将在华东师范大学闵行校区图书馆展出，展览分为“亲历”、“亲见”和“亲笔”三个单元：“亲历”通过采访在上海 生活过的普通人，以口述回忆的方式讲述四十年亲历的重要历史事件；“亲见”通过展示摄影家陆元敏先生镜头中的街头巷尾，记录下日常生活所折射出的社会转型；“亲笔”通过整理四十年间百姓的真实信笺，展示平民心灵生活史中的代表性切片。

“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在展览正式开幕之前将陆续刊发部分展出的口述回忆与私人书信。期待这些微小而真 实的证人、证言和证物，能部分再现四十年来上海民众日常生活的变迁。下文刊发的是一则关于1990年代“下海”经商热潮的信件。

信件时间：1995年2月18日

时代背景：1992年南巡讲话发表之后，国务院修改和废止了四百多份约束经商的文件，“下海”经商成为热潮，一时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隐私保护：本信函原件由复旦大学当代中国社会生活资料中心收藏，由华东师范大学社会发展学院师生转写。出于隐私保护的考虑，信件中的人名全部是化名。

韩蕊-如面：

收到消息，十分高兴！特别听到张奋已找到，并正在政法，感到很鼓舞！他很有经验，而且我们在一起时，他对我照顾帮助不少，堪称可嘉。他立即与你联系，也足见他为人忠诚侠义，实属难能可贵。尽可能多与他商量。

我的问题是，应朋友之嘱，（因非我本人办理执照），收取茶水费为其办妥有关手续，其中因申办者资金不足，须提供《验资证明》。因考虑到如走正常途径，这些茶水费我几乎一无所得。故请人在印刷厂印制了一些验资报告单（空白），自己刻了立信审计师事务所的公章和所书私章，一共使用了三份。① 汪勇托办的日耀公司（收了4500元），② 韦山托办的摩登装饰公司（收了4000元），③ 肖军托办的岚风公司（收了5000元）。其他还有1、2个未收一分钱，纯属帮忙。特别是肖军的，并未上报。实际办了1个已领到执照，汪勇的已出事，未领到执照。全部案情此在。

星期一上午，市刑警二队来了两个从未见过面的人，说你打算退款，并叫我写了条子给你。根据他们的意思，我曾写了一张条子，不知收到没有。如果你没有收到条子，就说明是他们在玩花招。按照几次审讯我的张大队长的说法，我的案情①数额不大，②对社会危害不大。这就很有文章可做。关键要和冯英想办法盯牢顾伟民。关于退款，我的看法：如果能放人，退款是值得的。如果退了款仍要处理，不得不出，仅仅是可以从轻，那就没有必要。倒不如拿这些钱交给顾伟民，请他想办法铺路。总之，办这些事要花钱，但要花在刀刃上，要能解决问题。这些都可叫钱伟帮助出点点子。

现在好了，可以通过管教等人帮忙，他们本着同情和这种对朋友真诚帮助的勇气，令我很感动。你一定要善待。此情我铭记在心，必有回报。古人云，受人滴水之恩，将报之涌泉。在目前我的处境下，能这样帮忙的，才是真正可信赖、可尊敬的朋友。

人的一生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我尽管经受诸多磨难，但如今这种处境却是第一遭，相信也是最后一招。只觉愧对你们母子，愧对父母高堂和弟妹。好在你也基本知情，只是噩运到来，无法避免。我只好牢记教训。

相信家中你已妥善安排。始终给我宽慰的是，你对我一生支持太多，而我留给你的又太少，既觉汗颜又感自豪。

因时间匆匆，今且到此，今晚我再好好写，下次让人捎来。

麻烦你了。

请你（向）张奋致意，出去后我一定要帮他的。

顾伟民处也代我致意！

请好好招待管教！

如果冯英对工作有影响，千万不要耽误太多。急急匆匆。

18/2-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