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国际艺术节｜大蜘蛛来沪！布尔乔亚系列作品呈现龙美术馆

其雕塑作品“蜘蛛”更是分散在世界各地重要等当代艺术馆门前。

布尔乔亚于2010年逝世，享年98岁。2018年11月2日，展览“路易丝·布尔乔亚：永恒的丝线”在龙美术馆（西岸馆）开幕。此次展览是布尔乔亚在中国的首个大型回顾展，展示了这位法裔美国籍艺术家职业生涯中最为重要的系列作品，包括1940年代末期的“人物”系列雕塑，90年代的“细胞”系列装置艺术，还有她生命最后十年的以纺织物为创作核心的作品，以及最为著名的巨型雕塑——蜘蛛“母亲”系列。

澎湃新闻记者了解到，此次展览是对布尔乔亚作品的多重解读，以“切不断的线”这一贯穿其全部创作生涯、极具象征意义的主旨元素来连接始终。在她早期的绘画作品中，“线”通常象征着头发与扭曲的时间。她的悬挂式雕塑有着这样永恒的矛盾与疑惑：牢固却脆弱，被固定的却可以改变。它们悬挂着，从一个单独的点开始并且只依靠一根线支撑。

路易丝·布尔乔亚 （1911-2010）出生于法国巴黎的一个古董挂毯修复家庭，年少时与挂毯有着零距离接触，自1938年起移居美国纽约生活，童年时光是她最主要的灵感来源。“记忆”、“性”、“爱”和“遗弃”是她复杂作品中的核心主题。她通过缝纫、针线和连接这些具有象征性的举动，为她消解了伴随一生的对分离和一起的恐惧，让她怀揣对和解与修复的愿望。

“永恒的丝线”这一主题参考了布尔乔亚人生中最后15年来在布料以及缝纫方面的成就。在开幕现场，策展人菲利普•拉瑞特-史密斯告诉记者，“展览“永恒的丝线”背后蕴藏着很多的含义，既可以是悬挂作品所用的丝线，也可以是母亲与孩子间的联系，指代人世间最亲密的家庭的联系，也可以代表着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连接性，串联起人一生的故事和人生要素。”

布尔乔亚的织物雕塑和绘画是用她生命中长期积累下来的衣服、床单、毛巾以及其他纺织品所构成，事实上，也赋予了这些传记体般的作品，与观者产生情感共鸣的特性。她标志性的作品“蜘蛛”代表了她的母亲。同蜘蛛一样，母亲在家族的古董挂毯修复作坊里也扮演着织布与修复的角色，丝线也代指着维系母子关系的脐带。蜘蛛从自己的身体中织网，建造出一座极具生命力的建筑，正如布尔乔亚从自己的身体中来创造雕塑。

对话：

澎湃新闻采访了展览策展人菲利普•拉瑞特-史密斯，谈及了布尔乔亚漫长的艺术生涯与风格演变等问题。

澎湃新闻：布尔乔亚的艺术生涯很长远，从20岁到90岁，直到她去世。 在您看来，她的艺术生涯可以分为哪几个时间阶段？她的艺术（风格）在各个阶段又有哪些演变？

菲利普：布尔乔亚的职业生涯跨越了几十年。 1932年，她放弃了在索邦大学的数学学习开始追求艺术，在30年代，她经常光顾许多工作室，包括法国艺术家费尔南德·莱热(FernandLéger)的工作室，以及波尔多国立美术学校（École des Beaux Arts）等学校。 在1938年，她与罗伯特·戈德华特结婚后搬到了美国，在那里她完成了所有的成熟的工作。 布尔乔亚的艺术是异质的，难以分类的。虽然她与超现实主义、抽象表现主义、后极简主义和女权主义艺术等趋势并行，她的作品可以与这种倾向相关，但她从不属于任何运动。 布尔乔亚喜欢将自己与孤独的长跑运动员相提并论。

布尔乔亚与弟弟、父亲和父亲的情人萨迪，1922年

通常我们可以将布尔乔亚的职业生涯大致分类如下：在40年代末和50年代初期，她制作了她的人物雕塑，用木头雕刻的垂直巨石，后来用青铜铸造，暗示在抽象和形象之间徘徊，象征性地代表了对她最重要的人。在她父亲于1951年去世后，布尔乔亚陷入了深深的沮丧并深入的对精神进行分析。在此期间，她的作品很少。经过十一年的漫长停滞期，布尔乔亚于1964年再次举办了个展，展示了一种全新的作品，包括更多有机的和抽象形式的石膏、乳胶和橡胶，类似于动物的巢穴和零碎的身体部位。这种新的艺术演变了洞穴式的画面。这其中包括了1974年的作品《父亲的毁灭》，以及她在1979年的装置艺术中的初次亮相。在80年代，她创造了混合形式，如作品《女性与自然》，作品融合了男性和女性，以及生物形态和几何特征。 在90年代，我们则见证了两个新的主要作品的诞生：《细胞》，一件探索记忆、欲望、建筑、身体和五感的交叉点的建筑装置，由她自己生活中的衣服和纺织品制作的雕塑和绘画作品。一直以来，布尔乔亚都制作了数百幅绘画，并广泛地尝试着不同的版画及版画技术，在最后的十年中，她的创作达到高潮，塑造了许多大型立体作品。

《细胞XX (肖像)》cell XX (portrait)

澎湃新闻：在不同阶段的艺术生涯里，她所关注的主题、创作时运用的材质是否也相对应的起到了变化？

菲利普：在布尔乔亚的艺术生涯中，她在大量原材料的基础上进行艺术创作。 这些作品则根据她的情感需求和用来表达自己的象征性行为而不断改变。 她的进攻性展现在雕刻和切割木材和石头的技艺上，而缝纫和连接则表达了对弥补遗憾的渴望和对遗弃的恐惧。

澎湃新闻：布尔乔亚的一生跌宕起伏，而艺术家创作的作品无疑是与自己的生活，心境有着一定的关联。那么，不同时期的作品是如何对应着她的生活和人生态度的？

菲利普：透过布尔乔亚的作品，我们可以发现，艺术与生活之间的界限总是模糊不清的。她的艺术形式一如既往的多样化，却在主题方面始终如一。

在这个意义上，作品在结构上类似神经系统紊乱，即使其表达的潜在心理机制保持不变，其外在症状也会不断变化。布尔乔亚的创作节奏波动：正如她所说，她有粉红色的日子（积极的活动，乐观和高效率的日子）和蓝色的日子（抑郁，懒惰和退缩的日子）。

澎湃新闻：布尔乔亚被认为是20世纪和21世纪最重要的艺术家之一。同时，与过去相比，现如今的女性艺术家也得到了社会各界更多的重视与认可。对此，你觉得布尔乔亚对于艺术界的重要性是什么，她在艺术史中的定位又应该是什么样的？

菲利普：布尔乔亚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一位重要的艺术家。 事实上，她是一名女性，当然这不是她艺术创作的偶然事件。可以说，她比任何艺术家在她之前或之后都更深入地探讨了母性的主题。而艺术界也没对她特别优待，她创作了将近五十年，才得到应有的成就。 但需要强调的是，她的女性艺术家重要地位的唯一或主要原因并非她为艺术所做出杰出贡献。 布尔乔亚本人对于被完全视为女权主义艺术家（与政治，经济和教育中的女权主义者相对，她确实是这样）感到非常矛盾，因为她认为这些镜头太过限制和还原了。她的作品在超前性与性别间徘徊，也就是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艺术界中的性别不平等。

是什么让布尔乔亚成为伟大的艺术家的？是她的创造力和对心理深度发掘的独特结合。 像弗朗西斯·培根、爱德华·蒙克和文森特·梵高一样，她对世界有着独到的见解，这在她的艺术中充分体现出来。与此同时，她的天赋异禀，使她能够创造出包罗万象的艺术形式。 布尔乔亚也在处理艺术史中最主要的话题：美、爱、性、死，这些主题总是通过她的心灵组织的特殊性来深入。

澎湃新闻：如今，文献也成为了展览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在龙美术馆的展览中，是否有展出与布尔乔亚相关的文献来让观众了解她的生活和艺术？你是如何去搜集整理的？

菲利普：布尔乔亚留下了大量的书面记录，包括日记、信件、艺术家的陈述和一些松散的书写。她甚至连绘画作品的背面都不放过。 同时，她经常在她的艺术作品中夹杂着文字，例如作品《我很害怕（I Am Afraid）》和《每日时间（The Hours of the Day）》，便会在龙美术馆展出。 展览中将包括与展览主题相关的一小部分文献。此外，我们在龙美术馆的另一个区域组建一个阅览室，其中包括以前的出版物、主要展品、档案图像和一些手写稿件的复写。 在这里，展览的参观者将能够进一步研究布尔乔亚的工作。

澎湃新闻：为何此次展览选用“永恒的丝线”，或者说“丝线”作为本次展览的主题，而非最著名的“母亲”活“蜘蛛”这类的关键词？

菲利普：一方面，“蜘蛛”主题被归入永恒线索的主题之下，因为蜘蛛是一个织布者，它用自己的身体织网，就像布尔乔亚认为她用自己的身体创造了她的雕塑一样）。 另一方面，“永恒”这一主题具有足够的灵活，涵盖了她艺术的所有时期，媒介和范畴，同时提供了一个原创的主题焦点，以构建作品的选择框架，并为理解其作品做出新的贡献。

《妈妈》 maman，展览现场

她的艺术，“永恒的线索”本身可以指代许多东西：头发、脐带、与无意识的联系、时间的束缚、蜘蛛网、织布线、甚至是悬挂的雕塑。 布尔乔亚来自一个挂毯修复家庭，因此编织和缝纫的动作对她来说，具有强大而持久的个人共鸣。

澎湃新闻：展览分为哪几大部分？

菲利普：这是一项首次针对中国受众群体量身定制的回顾性展览，也是一场巡回展览。所选择的作品也是专门为龙美术馆的建筑而设计的。此后，我们将重新调整并在松美艺术馆展出。这是两场巡展中的第一个展览，将展示来自布尔乔亚各个时期作品的代表作品。 我们很幸运借到了来自泰特现代美术馆的布尔乔亚的作品巨型“蜘蛛”作品《妈妈（maman）》，以及承办了包括主要的装置艺术品，如《两人一组（Twosome）》，《白天入侵还是夜晚入侵？（Has the Day Invaded the Night or Has the Night Invaded the Day？）》和《细胞（蜘蛛）Cell (Spider)）》。

澎湃新闻：龙美术馆这栋建筑拥有着非常宽敞，错落有致的展陈空间，作为策展人，你是如何运用空间的？

菲利普：龙美术馆独特、壮观的建筑是布尔乔亚作品展示的绝佳场所。我决定充分利用它的规模，并在其巨大的室内空间中展示她最大的作品。当在强大的空间中中展出时，布尔乔亚的作品很淋漓尽致的解读出来。例如，布尔乔亚喜欢在室内展现装置艺术《妈妈（Maman）》，并且通常喜欢戏剧性的悬挂式和幽闭空间。

展厅分为两大空间，底层将展示艺术家生命的最后20年的主要作品；而在地下室，则展示她从20世纪40年代后期开始的雕塑作品，按照时间顺序从下降的平台上到地下室主道摆列，充分利用这个巨大而充满戏剧性的空间进行展示。

澎湃新闻：展览背后所传递的思想是什么？

菲利普：我希望将这一非凡而重要的展览介绍给艺术界，以及在上海和北京的大众人群。

我相信，布尔乔亚的艺术作品提供了对人类状况的深刻见解。

据悉，由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的中英双语展览画册将在展览期间发行，包含国内评论家或艺术史学者的展览解读文章。

展览“路易丝·布尔乔亚：永恒的丝线”将展至2019年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