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书丨在米兰，追踪达·芬奇

追踪达·芬奇

列奥纳多·达·芬奇是家喻户晓的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巨匠，同时他还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学者，为后世留下许多珍贵的手稿，被现代学者称为“文艺复兴时期最完美的代表”。这位“全才”画家曾效力于米兰公爵，米兰也见证了达·芬奇近20年的黄金岁月。今天不妨让我们跟随华东师范大学朱明教授的脚步，穿越时空，阅读那段历史。

《狼与雏菊：在时空中阅读意大利城市》

朱明 著

定价：128元

上海人民出版社丨2022年9月

内

容

简

介

自罗马建城，意大利的历史就是一部造城史。本书以城市空间为经，以历史为纬，编织成一幅意大利史的宏伟画卷，在这场跨越时空的旅行中，我们可以深入理解其历史和文化。在意大利的发展史中，城市文化无不与人息息相关。那些深刻影响意大利历史进程的人与事，也将其印记烙在了城市空间中。作者以历史作为引子，游走于城市空间，在过去与现在的穿插变换中，解读意大利的国家命运和意大利人的身份困境。

全书紧扣城市与空间，政治与权力，凸显权力如何塑造空间，政治如何形塑城市，这既是一部城市史，也是一部意大利史，从中我们可以领略到意大利最迷人的魅力。

米兰：追踪达·芬奇

在30岁的时候，处于创作高峰期的达·芬奇（1452年4月15日生）来到了米兰，将在这里度过18年。与他同岁的米兰公爵卢多维科·斯福尔扎（Ludovico Sforza，1452年7月27日生）对这位艺术家一直很景仰，两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虽然最初是受佛罗伦萨的统治者“豪华者”洛伦佐的派遣来此与米兰公国修好，但达·芬奇完成任务后决定留下来，为这位赏识他的公爵效力，奉献他在工程和绘画等多方面的才能。正是在米兰，达·芬奇完成了他最重要的几幅肖像画，而几位画中女性均与米兰公爵有关，甚至据说《蒙娜丽莎》的原型就是米兰公爵的夫人。

{米兰公爵的情人们}

卢多维科肤色较暗，长相很像北非人，因此有“摩尔人”的绰号。他的父亲弗朗切斯科·斯福尔扎出身低微，借着作为雇佣兵领袖发展成为一支重要势力，曾经在意大利各地作战，最终投靠了统治米兰的维斯孔蒂家族。1450年，在这个统治了米兰一个多世纪之久的家族结束之后，弗朗切斯科在混战中占据上风，夺得最高权力，开创了新的统治家族——斯福尔扎家族。弗朗切斯科成为米兰公爵。他去世后，公爵爵位传给了卢多维科的哥哥伽莱亚佐，但这是个冷血残忍的暴君，只统治了10年就被刺杀了。之后，卢多维科担任其侄子的摄政，长达十几年，其间他是米兰城一手遮天的人物，掌握着实权。1494年，卢多维科除掉侄子，自己成为米兰公爵。

达·芬奇与卢多维科的关系非常好，成为公爵的御用画家。卢多维科还在担任摄政时，就有许多情人，其中一个是切奇莉娅·加莱拉尼（Cecilia Gallerani）。1490年，38岁的卢多维科在一个女修道院认识了17岁的切奇莉娅，两人很快坠入爱河，如胶似漆。卢多维科对这位小情人宠爱有加，为了博得美人的欢心，他委托达·芬奇为她作肖像画。在画中，这位年轻的女子梳着流行的发式，穿着绿色夹杂着红色的低胸长裙，手里抱着一只白貂，轻轻抚弄。切奇莉娅的眼神望着远方，略带茫然，也许是对前途未卜的担忧。

《抱白貂的女士》，据称是达·芬奇为切奇莉娅·加莱拉尼绘制的肖像。

现藏于波兰克拉科夫博物馆

就在次年，卢多维科迎娶了费拉拉公爵最小的女儿贝亚特丽切（Beatrice d’Este），就是前一章提到的埃斯特家族的伊莎贝拉的妹妹。这场婚姻并不是基于感情，而是为了应对意大利北部的战略环境。在意大利北部，米兰与威尼斯构成了一对主要对手，两个城市争夺它们之间的区域，而曼托瓦的贡扎加家族和费拉拉的埃斯特家族是米兰极力拉拢的对象。这两个城市是米兰向东扩张的重要据点，而且位于通往南部的交通要道。早在卢多维科的父亲掌权时，就让大儿子与曼托瓦的贡扎加家族结了亲。而卢多维科要巩固与费拉拉的埃斯特家族的关系，就要结一门亲事。于是，他迎娶了费拉拉公爵的女儿，同时将侄女嫁给费拉拉公爵的儿子，亲上加亲。据说，达·芬奇负责主持这两场婚礼。但是，卢多维科与贝亚特丽切之间并无深厚的感情，这只是一场政治联姻。卢多维科还是与切奇莉娅保持密切关系，甚至还让她住在自己的城堡里。直到贝亚特丽切发现，他才被迫赶走了情人。

《戴珍珠头饰的夫人像》，据称是达·芬奇为贝亚特丽切绘制的肖像。

现藏于米兰安布罗西阿纳美术馆

即使这样，卢多维科的心仍不在贝亚特丽切这里。1495年，贝亚特丽切怀孕，卢多维科又看上了贝亚特丽切的婢女卢克雷齐娅（Lucrezia Crivelli），同她厮混在一起，还让达·芬奇为卢克雷齐娅创作了一副肖像画。从画中可以看出，美人充满幽怨的双眼直视读画者，似乎有股仇恨。这股仇恨是为了她自己低微的身世，还是为了悲惨的女主人呢？

《美人费隆尼耶》，据称是达·芬奇为婢女卢克雷齐娅绘制的肖像。

现藏于卢浮宫

贝亚特丽切始终没有获得丈夫的欢心。1497年，她死于难产，年仅22岁。达·芬奇为她的姐姐、曼托瓦侯爵夫人伊莎贝拉作过画，那时已经是贝亚特丽切死去两年后。又过了四年，达·芬奇开始创作《蒙娜丽莎》。据说达·芬奇将贝亚特丽切的形象融入了画中。

这先后创作出来的四幅肖像画构成了达·芬奇的重要作品，其中三幅是在米兰创作的，可见这个城市与达·芬奇的渊源之深，且与斯福尔扎家族亦有着种种因缘。

{米兰的权力中心}

米兰位于意大利的北部，再往北就是阿尔卑斯山，所以这里是连接欧洲南北的关键要隘。长期以来，米兰是欧洲列强争夺的要地。北方的霸主不管是谁，都要先占领这座“大门”，才能顺利地南下意大利。米兰的南边是与阿尔卑斯山平行的亚平宁山脉北麓。早年古罗马人征服意大利半岛以后，在这里修建了艾米利亚大道，是进入意大利中南部的必由之路。米兰位于这条道路的最西北边，因此算得上喉舌要地。

16世纪后期的米兰城，这时已是西班牙统治时期，建造了环形城墙。

除了南北倚山，米兰还临河而立，它位于波河流域的上游。波河从西向东横贯意大利北部，连接西至都灵、东到威尼斯的广阔区域，而米兰的位置非常关键，向北有湖区，并且通往瑞士，向东则控制着威尼斯的西进。米兰有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它也利用这个优势不断向外扩张，通过战争、联姻、外交等方式网罗了一批城邦国家追随它，如费拉拉、曼托瓦、帕维亚，在其最强势时甚至一直扩张到威尼斯的西边。

卢多维科和达·芬奇时的米兰，达到了它最巅峰的时期。这个城市固若金汤、戒备森严。两人的合作，使米兰成为意大利乃至欧洲的重要城市。也正是卢多维科在位时，米兰的城市中心彻底离开了大教堂所在的那片广场。

米兰最古老的教堂——圣安布罗乔大教堂

现在从外表看上去，米兰是一个圆形的城市，它的地理中心位于大教堂所在的广场。这个由古罗马人建造的城市，4世纪时曾是基督教罗马帝国的都城。那时候，它只是一个东北—西南走向的矩形城市，时任米兰主教的安布罗乔在四个城门处建造了四座教堂，包括最早的教堂圣安布罗乔大教堂、君士坦丁大帝颁布《米兰敕令》的圣洛伦佐教堂。到12世纪，随着整个城市的扩建，东北角的教堂附近发展成新的米兰城的中心。这里原本是一块空地，又靠近城门，特别有利于商旅往来，于是成为繁荣的集市。到13世纪初，为了管理这个商业要地，建造起一座商业大厅“理性宫”（Palazzo della Ragione），采用的是流行于意大利北部的市政厅样式，通行的名字叫做“布罗列托”（Broletto），即市政厅，它集管理、司法等功能于一体，既负责管理商业活动，也行使城市的行政职能。市政厅的附近有店铺、谷仓、公证人和货币兑换商的办事处，逐渐发展成为中世纪米兰的城市中心。

城市自治时代的商业和政治中心——商业广场及其中心处的“理性宫”，底层为门廊（绘于17世纪）

“理性宫”的外面有围墙封闭，塔楼建立，从这里向周围延伸出六条大道，使城市中心与六个后来建造的城门连接起来，整个城市呈现出中心向外放射的形状。后来，“理性宫”东边不远处建起哥特式的大教堂（Duomo），并在其正门前面发展起城市中心广场。围绕着“布罗列托”和大教堂广场的区域是城市的工商业中心，有大量的富裕商人和手工业者居住，它也是城市的政治中心，城市的公众活动一般都在此举行。12世纪，这里成为城市的商人自治政府的所在地，被赋予了自由的象征。13世纪末维斯孔蒂家族上台后始终没能使这里俯首帖耳，公爵们居住在大教堂附近的公爵府，却不得不时时向商人和市民让步。15世纪中叶维斯孔蒂家族覆灭后，还一度形成安布罗斯（Anbrosienne）共和国，积极要求恢复自治传统，举办大型的仪式和纪念性游行，想要将“布罗列托”附近重新确立为行政中心。

…………

今天的“理性宫”

{黄金时代的终结}

在米兰的18年里，达·芬奇为卢多维科尽心尽力。为了使米兰公国增强军事防御能力，他还计划在米兰城外建造十个卫星城镇，并利用开挖的运河使它们与母城有连接，运河也可以起到疏浚和交通功能。这极大改变了米兰周边的环境。1495年，在卢多维科的赞助下，达·芬奇为公爵的家族修道院（Santa Maria delle Grazie）的餐厅作了壁画《最后的晚餐》，三年后完成。这个修道院就是今天的“恩宠圣母教堂”，位于老城外的西边近郊，与斯福尔扎城堡靠近，同属于斯福尔扎家族控制的区域。其间，公爵夫人贝亚特丽切去世。达·芬奇还应卢多维科请求，为老公爵弗朗切斯科制作青铜骑像，但仅仅在完成青铜马之后，法国就入侵了。1498年，法国国王率军进入意大利作战，重燃意大利战争的战火。

法国的入侵，卢多维科负有主要责任。早在1494年，当那不勒斯进攻米兰时，卢多维科决定借助法国的力量击退对手，于是允许法国军队从米兰境内通过。但是，彼时刚刚统一了全国的法国并不满足于那不勒斯，而是想要吞下整个意大利。法国国王的野心让卢多维科颇感后悔，他赶紧又投靠了神圣罗马帝国，组织起反法联盟。但是，已经骑虎难下的卢多维科这样不啻又引狼入室，他想借助两个强国为己所用，增强自己在意大利的地位，但这种危险的游戏注定会让他玩火自焚。

达·芬奇《最后的晚餐》所在的修道院——“恩宠圣母教堂”

4年后，法国国王路易十二（1498—1515年在位）率兵攻打米兰。没有哪个意大利统治者前来救助，因为大家都认为卢多维科背叛了意大利。斯福尔扎家族被推翻，卢多维科逃亡维也纳，不久悲惨死去。达·芬奇则逃往威尼斯，最后终老巴黎。至此，卢多维科和达·芬奇为米兰开启的黄金时代结束了，米兰也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战利品。

原标题：《荐书丨在米兰，追踪达·芬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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