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五千年文明绝非传说，证据就在良渚

良渚古城遗址位于杭州市余杭区，距今5300-4300年，是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实证，对于探索中华文明起源有着重要的意义。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几代考古人耕耘80多年，一步步揭开了良渚古城的神秘面纱。

良渚遗址的考古发掘历程如何？良渚文明的最大特点是什么？新石器时代晚期，长江下游地区的良渚人有着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和家族结构？澎湃问吧邀请良渚古城及水利系统考古项目领队王宁远，一起聊聊良渚考古及良渚文化。

王宁远，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长期从事浙江史前考古的发掘和研究工作，著有《我们这样发现良渚——良渚考古口述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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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渚文化有何特点

@澎湃网友ueeJZ3：为什么选择在杭州良渚这个地方建立都城？

王宁远：资源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建立都城要养活很多人，所以粮食和肉食都要方便运输，这里东边就是盛产稻米的平原。另外当时是靠玉器来统一宗教的，这里西北边天目山里应该有玉。山上还有石料木料，这是平原腹地不具备的条件。还有就是山口容易修水坝，构成方便的运输网络。凡此种种，定都于此很合适。

@西湾隐士：良渚有没有早期文字？

王宁远：良渚陶器、玉器、石器上发现过刻画符号，总数可能快上千个了。大部分考古学家比较保守，目前一般称之为原始文字。早年李学勤先生用甲骨文的方法，释读过一件良渚陶罐上的成组符号。

@铲铲在这里：良渚古人是用什么物品来划分社会等级的？

王宁远：考古发现上讲，从玉器最容易看出等级差别。也许服饰也可以，但是都烂了看不见了。

@一朵筋斗云：良渚文化中大量的玉琮的用途是什么？玉刀有实际使用功能吗？

王宁远：玉琮一般被认为是法器和礼器。玉刀应该没有实际使用功能，和三军仪仗队里的枪没撞针一样，只具有象征意义。

@云走过的音乐：良渚最后是怎么灭亡的？

王宁远：目前大的环境背景是良渚晚期水灾频繁发生，对于太湖平原的生产生活产生了很大影响。史前考古研究长于这种大背景的阐释，对具体历史事件一般无能为力。比如我们知道明朝亡于李自成起义，如果纯粹用考古手段研究，大概只能发现陕西发生了灾荒。

关于良渚水利系统

@澎湃网友nytes：良渚人当时已经有哪些水利设施？主要目的是防洪吗？

王宁远：良渚人营建了当时世界上最庞大的水利系统，目前公布的有11条水坝。水利系统的作用是很综合的，根据水利专家分析，防洪的作用可能会排在调水和运输之后。

@小葵花123：良渚的水利主要是用什么材料建造的？

王宁远：主要是土，里边用防渗性高的淤泥做坝芯，外部覆盖黄颜色的风化残积土做坝壳。施工时常常用草把土包裹成草裹泥，打上木桩，里边横竖堆砌，增加牢固度。

@要月亮奔我而来：良渚水利工程的发现对于我们理解良渚文明的生产力和组织能力有何重要启示？

王宁远：体量巨大，短时间统一设计建造，是一种国家行为。

@丢丢丢火车：良渚水利和都江堰的设计思路是一样的吗？

王宁远：都江堰好像主要作用是灌溉。目前看来，良渚水利系统的运输和调水作用可能更大。

@薄荷蛋壳：良渚水利系统建设体现出了什么样的城市空间结构？

王宁远：良渚古城是纯粹在100平方公里湿地平原的正中，人为堆出来的信仰和仪式中心，水管理系统是决定城市结构和格局形态的关键因素之一。

@__@白：良渚水利系统有没有哪些方面一直被后世沿用借鉴？

王宁远：水利思想，工程技术等，很多都被后世继承。最近发现良渚地区有3-4个山塘就是5000年前造好，一直沿用到今天。还有更多的水库现在是水泥建造的，覆盖了良渚时代的古坝。所以坝的选址都没变，材料和工艺也一样有明确的继承性。

良渚文化对中华文明的影响

@澎湃网友3Yr6Nr：文明的定义到底是什么？良渚文明有没有影响整个中国？

王宁远：简单来说，文明即国家。良渚文明的中心只在长三角包邮区的位置，当然其后世的文化是遍及全国的。良渚是当时中华大地上众多区域文明中的一个，算是满天星斗中目前看来最亮的一颗。它不能体现整个中华文明的全貌，但是可以作为5000年前文明发展最高水平的代表。

@橙子靓靓：为什么良渚文化的发现，可以作为中华五千年文明的验证？

王宁远：文明就是国家。良渚的城市、大型水利设施、玉器显示的一神教和等级制，应该超越了部落联盟的水平，进入国家状态了。

@飞驰而过：良渚遗址的发现对于中华文明史的阐述有什么独特之处？

王宁远：在湿地上造城市，以稻作为经济基础，可能也会带来与环境和经济相适应的民族性。

@MARS仙人：良渚文明和吴国越国有联系吗？

王宁远：良渚时代，钱塘江以南的山区里就有一些人的，良渚古国解体后，应该有更多的人往南进入山区，他们大概就是越族的祖先。

@小兔兔：良渚文化是我国南方地区的文化发源地吗？

王宁远：应该对百越文化有传承关系，但不是唯一的来源。

@澎湃网友6vqaQv：良渚文化与夏早期文明有交集吗？

王宁远：没有直接交集。300年差距。

@WJ2022：良渚文化和三星堆文化有什么关系？

王宁远：时间差了2000年，直接联系应该是不太有。成都那边的玉琮这类玉器，有个别可能是从商王朝国库里流传到那的古董，另外更多是当地仿制的。有些观念有传承吧。

@xinSHEN：还有发现比良渚更早的、国家级别的文明遗址吗，华夏或世界的都算？

王宁远：国内目前没有，以后不一定。国际上古埃及，两河流域的古文明，与我们基本相当，略早。

《我们这样发现良渚——良渚考古口述史》，王宁远 主编，浙江大学出版社 | 2023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