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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午餐|UFO媒体实验室:像素的世界粼粼有声
《建筑午餐》是 一言一吾 i-Talk 推出的一档对谈类栏目,聚焦社会热点和建筑领域新鲜事,闲聊建筑师、文化人的灵感与观点,欢喜与烦恼。不定期推送,为建筑爱好者的午餐加点料。
▣ Vol.16 UFO媒体实验室:像素的世界粼粼有声
在一个所谓的加速年代,尽量让自己可以变慢一点。“慢”像一个刹车,会让人对“速度”重新认知。
——吴珏辉
吴珏辉
Wu Juehui
UFO Terminal 主理人
UFO媒体实验室创始人
新媒体艺术家
UFO媒体实验室创始人,现任教于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自由艺术工作室。作为中国代表性的新媒体艺术家之一,吴珏辉的创作轨迹呈现出跨界融合的多元面貌,涉及交互、生物、信息科技等范畴,其作品常以装置、影像及剧场等形态呈现。多年来,吴珏辉活跃于国内外新媒体艺术领域,与清华大学神经工程实验室、EPFL瑞士联邦理工学院媒体设计实验室等机构进行过跨学科创作。2010年创立UFO媒体实验室,当人们尚流连于“新媒体”技术之“新”,吴珏辉与其创始的「UFO媒体实验室」,用“慢”和“混沌”来抵抗时代的加速与技术的爆炸式发展。
编者按:
我们和屏幕到底是什么关系?2023年11月正值上海西岸文化艺术季期间,「UFO媒体实验室」宣布将从今年起在上海西岸油罐艺术公园1号罐持续展开艺术项目——UFO Terminal,开幕展览「可穿戴界面」中,一场身体与屏幕相互“粘合”的沉浸式演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将我们推到信息漩涡的崖口,反思我们被屏幕架空的身体,质问越界我们身体的屏幕。
可穿戴界面作品 ©UFO Terminal
当生活的日常抛出一个微妙的弱信号,建筑师接收到了信号给出设计,艺术家则给出了作品——UFO便想象了这样一个“新媒体建筑”, 建筑体块层层剥落,露出隐藏在内部的多维空间。也许在不久的未来,这样的“未来建筑”将像那些深刻影响我们的伟大科幻作品一样走向现实。屏幕不止是表皮,也会成为内核,构成屏幕的像素撞击建筑的四壁,回响出粼粼之声。
吴珏辉 ©UFO Terminal
*以下为音频摘要,阅读时长约12分钟
01
母语、外语之外的第三种语言
i-Talk:您本科学的是应用设计,2003年中国美术学院成立新媒体系,您成为了第一批学生,是怎样的契机之下,您开始了新媒体艺术创作这条道路的?
我从小喜欢艺术、国画、素描,东西方的艺术类型都有所接触。小学阶段还上过一段时间古早的的计算机课,纯代码,没有图形界面的,性能方面肯定没法跟现在比。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接触到了计算机语言,可以称之为母语和外语之外的第三种语言。我从来没把它仅仅视作一种工具,我觉得那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语言。
小时候稀里糊涂地上了这个课,我后来也没系统地学习代码。但回头想,这种业余的、进进出出的状态,反而使我之后对待作品和艺术的角度来说更加自由。
可穿戴界面作品 ©UFO Terminal
i-Talk:UFO媒体实验室的现状和架构是怎么样的?
“架构”这种词很难用来描述我们的关系,大家都来自艺术家的身份背景,我们的关系相对来说比较松散自由,不是很能接受条条框框的、强调纪律和秩序以及绝对的效率,这些是我们很难适应的。反过来说,我们甚至觉得“架构”这个东西跟我们想做的作品、想寻求的艺术方向,甚至是相悖的。大家都处在基于默契之下的混沌之中,去探寻某些创作的方向。默契就是我们所谓的一种节奏。其实我们最关心的是节奏,不是那种刻板的秩序,节奏就像是能量的频率一样。
我们真实的状态可能和外界对我们的想象有很大出入。以前有人以为我们有几十甚至上百号人,好像是一个大作坊、工厂式的多人分工,各自负责专业性技能,其实不然。目前UFO的固定成员只有8位。
可穿戴界面作品 ©UFO Terminal
i-Talk:现在的新媒体和十几年前你刚刚起步时的环境相比怎么样?
经常有一句话说: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他们看起来好像不一样,但其实他们背后可能是一体两面的东西,可能最终取决于怎么看这个事情,就跟硬币一样的,到底是正面落地还是背面落地。随着时间推移,总会慢慢多认识几个朋友,多结交一些互相觉得有趣的人,然后有些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这些年UFO有起有伏,昨天还开玩笑,我们是反复倒闭,只是倒而不闭而已。
虽然现在新媒体艺术越来越普及了,但我们平时并不完全关注所谓的竞争对手。大部分时间,我们不跟别人去比较,我们最终是在跟自己较劲。忙于创作的时候,甚至都没时间去看别人在干什么。我们最关心的是如何做好自己和自己想做的事。大家都在寻求不同的趣味和价值取向,这其中的分歧决定了差异。
可穿戴界面作品 ©UFO Terminal
02
当建筑遇到新媒体,
屏幕既是表皮也是内核
i-Talk:2020年UFO在深圳国际光影艺术季带来了一个“新媒体建筑”作品《时空剥落》,建筑体块层层剥落,露出隐藏在内部的多维空间。您当时怎么会选择建筑作为一个媒介?
当时有一个原始的念头:为什么公共空间里的屏幕,经常是以一种“电视机”的模式出现,比如在某个大楼、某个广场?像客厅模式,一堵白墙上留着挂电视机的位置。我们就想,为什么屏幕就不能以别的方式出现?我相信很多从事创作的人都有去打破规范的冲动。
2020年,深圳光影艺术季的《时空剥落》是开启这个系列的第一件作品。我们做了一个6米见方的金属立方体,局部棱角像洋葱一样层层剥落,露出了里面的屏幕,给人感觉是其内部的一个像素立方体,人们透过破碎的外壳最后看到了内在的信息,像一种能量形态。
《时空剥落》现场 ©UFO 媒体实验室
《时空剥落》现场 ©UFO 媒体实验室
i-Talk:之后《时空剥落》后续项目又拓展到了深圳文和友,你们的合作是如何发生的?
在《时空剥落》首展临近结束的时候,深圳文和友正在进行建筑改造,他们那几位负责人特别有意思,非常艺术家,大家一拍即合。他们当时的原话是:“请你们来毁灭我们。”我说:“你找对人了,我们就喜欢搞破坏。”后来我们把深圳文和友建筑外立面的某个角,塑造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缺口,甚至二次施工砸掉了大楼内部的有些地板,然后把这些破口的背后都嵌入屏幕,让人感觉这幢楼的里里外外,在物理的现实的表层之下,好像都是屏幕的像素世界。
时空剥落Y|TIME PEELING Y ©UFO 媒体实验室
时空剥落Y|TIME PEELING Y ©UFO 媒体实验室
i-Talk:关于这个项目,UFO提出了“屏幕既是表皮也是内核”,这句话怎么理解呢?
屏幕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界面了,不只是一个让工作变得更简洁便利的可视化图形界面。它对我们的影响巨大,覆盖了我们的生活空间。包括《可穿戴界面》这个作品,我们把屏幕和人捆绑在一起而发生接触,其背后也有类似的思考;我们现在到底跟屏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它本来就一直存在,可能部分人留意到了,部分人的感受足够强烈,就像捕捉到一种弱信号,然后把它放大了。
可穿戴界面作品 ©UFO Terminal
可穿戴界面作品 ©UFO Terminal
i-Talk:当你在策划新媒体艺术展览时,你对空间会有哪些考量?
我们也会花很多心思因地制宜的去考虑这些事情,比如这个作品的概念要成为某种物理的形态出现的时候,它的比例尺度,它跟周围的时空关系,它跟人的尺度关系,作品本身的有形空间和不可见的负空间之间的关系。就像冰山一角,我们相信这些不可见的工作会让可见的部分显得更有意义一点。
比如在 UFO Terminal 举办的这次展览,这个环形屏幕到底直径多大,到底高度多高?这些物理数据,我们除了视觉感官以外,还在考虑人的心理体验问题,比如高度带来的压迫感是否是作品需要的。
可穿戴界面现场 ©i-Talk
03
从屏幕世界中采样日常生活
i-Talk:展览「可穿戴界面」中,我们看到了很多大家熟悉的办公软件、电脑元素,这个作品是怎么构思的呢?
这其中很多键盘、窗口、图标,包括抽象的数据汪洋,从日常系统界面里提取了这些有一定的普遍性、甚至带有一点象征或调侃意味的元素,就像是采样,然后我们处理这些视觉、听觉、触觉、以及人和作品的关系,最后再编辑时空的关系,让它们构成一个大的场域或者容器,使得观众进入其中能够建立新连接,断开旧连接。
可穿戴界面作品 ©UFO Terminal
可穿戴界面作品 ©UFO Terminal
i-Talk:那些屏幕上的数字汪洋给我一张排山倒海的感觉,像银行代码,又令人想到金融危机……展出至今,你们从观众处得到什么反馈?
各种各样的反馈都有,但至少对于某些观众来说,他会觉得得到了一种新的观展经验。在这种差异性里,可能会让那些体验者或经历者触动一些个人思考。不然这个展览就容易变成一个纯感官娱乐的现场。
可穿戴界面作品 ©UFO Terminal
可穿戴界面现场 ©i-Talk
04
用“慢”来对抗无限加速的未来时代
i-Talk:UFO媒体实验室从今年起将在油罐艺术公园1号罐持续展开艺术项目——UFO Terminal,可否透露一下后续的展览计划?创作一个展览大概周期又怎样的?
目前没有时间考虑未来的问题,因为我们觉得能够把现在这个展览做好就已经非常不错了(笑)。很多人想给未来做个计划,但问题是当他给未来做了一个计划并严格按照这个计划去执行,他就开始活在过去了,因为计划是昨天做的,真实的明天可能根本就不是你计划的那个样子。明明未来在你面前,但你却视而不见。就跟开车一样,你一直冲着所谓的未来前进,但你永远通过后视镜在看过去,所以就错过了所有眼前的风景。
UFO Terminal 外景(上海西岸油罐艺术公园1号罐) ©UFO Terminal
i-Talk:在一个技术无限加速的时代,如何保持自己内驱力的同时,又不被技术更新去左右?
在一个所谓的加速年代,尽量让自己可以变慢一点。它快你也快,你就会被卷进去。你的“慢”可能是一种反向牵制,让你的节奏不会失速。有人说文化艺术对社会发展像一个刹车,它偶尔帮你踩一踩。因为速度快到后来已经没有速度感了,反而刹一下车,你觉得突然对速度有了重新认知,然后再开始加速,甚至可以暂停一下。我觉得播放、暂停、加速、倒带这几个按钮还是挺有意思的。
可穿戴界面作品 ©UFO Terminal
i-Talk:你觉得新媒体艺术未来它还能在其他的应用领域去延展吗?
其实艺术对社会的影响在很多方面一直在发生,有一些科技产品,当年可能就是受了某些艺术家作品的影响而演变至今,这种对审美的影响是螺旋形的。有很多时候,艺术家和设计师只是没有直接地发生接触和交流,但其实彼此看到了,互相受到了刺激,然后艺术家就拿出了所谓的作品,而设计师拿出了所谓的产品。比如我们现在的生活状态,有些人说越来越像当年的一些科幻片里的感觉,很难说是技术自然发展变成这样,还是因为科幻电影看太多了,所以人们就慢慢觉得应该变成那个样子。
可穿戴界面作品 ©UFO Terminal
i-Talk:你可以给学新媒体艺术的学生们一些什么建议吗?
我一般对这种方面会比较谨言慎行。只能说当年我读本科的时候,有一位老师问我,你为什么学艺术?我一下子答不上来。然后他说,搞艺术就是为了找点自信,这句话我记住了。请自信地去开始,你可能会得到一些自信。只有自信才有我。
可穿戴界面作品 ©UFO Terminal
END
出品方
出品人:朱丽康
采访\撰文:Christa
排版:余家怡
音频剪辑:白希文
图片:UFO Terminal、一言一吾i-Talk
特别鸣谢:言达文化
原标题:《建筑午餐 Vol.16|UFO媒体实验室:像素的世界粼粼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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