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汽车观临港｜软件越用越好，本土汽车基础软件商如何乘势而上？

【编者按】

临港，位于上海东南角的滴水湖畔，也是面向世界的重要窗口。这里新描绘了一张蓝图——智能汽车生态城，已经走进这张蓝图的每一位生态参与者是先行者、共建者，他们扎根临港，也开启自己新的征程。

过去的2022年，临港新片区智能新能源汽车产值达2634亿元，成为新片区首个产值突破2000亿的产业。在汽车电气化、智能化的发展浪潮中，作为上海汽车产业“黄金三角”之一的临港势头尤为猛烈。

截至目前，围绕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和上汽集团临港生产基地，临港已形成了龙头企业带动、产业链上下游集聚的态势。然而，在全球智能网联汽车产业发展驶入快车道之际，未来的汽车将演变为与智慧交通、智慧城市等深度融合，产业协同、关键技术突破、政策法规创新等都将持续向纵深处推进。

临港打造智能汽车生态城，将在建设中试图给出“临港方案”，助力中国汽车产业在新一轮变革浪潮中引领全球。

2015年之后，中国新能源汽车驶入快车道，市场占有率突飞猛进。至今不到10年的时间里，电动化、智能化、芯片国产化等关键词不断推动中国汽车行业发生更深层次的自我变革。同时，在国产新能源汽车的带动下，汽车产业链的生态也在不断重塑。

上海知从科技有限公司(下称“知从科技”)位于临港新片区滴水湖畔，是一家专业从事汽车电子基础软件产品开发和相关技术服务的汽车软件公司。实际上，该公司创始团队大多在这一领域工作已近20年，核心成员曾开发出国产第一套AUTOSAR基础软件产品平台。但直到2017年，该团队才真正跨出创业这一步。

“我们认为这个时候国内市场日趋成熟了，所以第一时间选择来到了临港，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路。”近日，知从科技总经理陈荣波在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采访时谈到，国产新能源汽车的快速普及，最终给本土基础软件企业的成长带来了机会。

来到临港6年，这里从稍显冷清到“大工地”，直至现在成为中国开放新高地、前沿产业聚集地。对知从科技而言，更为重要的是智能新能源汽车产业在临港迅速崛起。

就在11月30日召开的2023国际汽车电子与软件大会·滴水湖峰会上，《临港新片区“智能汽车生态城”建设行动方案》正式发布，同时共计17个汽车电子与软件重大项目进行了签约。这些重大项目涵盖整车、汽车电子、汽车软件、金融平台、园区平台、检验检测平台等。临港方面认为，这批重点项目的集中签约，将进一步加速临港新片区智能汽车产业集群集聚，为未来临港汽车产业“智能化”发展提供有力支撑。

上述17个重大项目即包括知从科技木牛基础软件平台项目。据介绍，该项目主要包含车控嵌入式操作系统、功能安全、信息安全、FOTA、通信诊断、网络管理、数据存储、数据标定等功能。该平台为汽车电子控制器产品开发，提供完整的基础软件平台解决方案，支持大众、现代、通用、上汽、一汽、吉利、广汽、长安、长城等国内外主流车厂规范。

“随着临港未来大力建设智能汽车生态城，非常期待会有更多的汽车行业上下游企业来到临港，特别是我们的战略合作伙伴或者客户。”知从科技董事长成云霞如是表示。

“国产基础软件开始向市场渗透，但远未达到预期”

2009年，中国汽车产销突破1300万辆，首次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汽车生产和消费国。

回看当时那个阶段也不难发现，尽管取得上述里程碑式进展，但中国自主汽车品牌集中在10万元左右的中低档车，中国汽车产业整体尚处于价值链产业链低端环节，核心技术和市场为跨国公司主导。

在陈荣波看来，彼时国内汽车基础软件市场已开始真正出现。“然而，当时表面上看起来市场是有的，但中国本土企业是没有机会的。”背后原因则是，“我国自主汽车品牌已经有很多了，但是自主做汽车电子零部件的公司还非常的少，还有很多整车厂也是外资企业，他们也不会去采用中国的基础软件产品。”

其进一步补充道，从2010年开始，中国开始重点发展新能源汽车，2015年过后，中国新能源汽车的市场占有率更是突飞猛进，“也使得一大批本土做电池管理系统、电机管理系统的自主品牌供应商出现，这个时候中国市场给我们这种本土做基础软件的公司才提供了比较好的机会。”

经过数年的发展，知从科技现有基础软件、工具软件、功能安全、信息安全，FOTA（固件无线更新）五条主要产品线，并提供相应的工程服务。长期服务于新能源汽车三电系统控制器、ADAS控制器、底盘控制器、车身域控制器、网关控制器等汽车电子控制产品研发工作。官网介绍，该公司长期同国内外主流芯片公司战略合作，服务于国内外整车企业，零部件企业，目前客户超过400家。

值得关注的是，在智能化、网联化变革趋势下，汽车也被普遍认为将走向一条类似手机的转变之路，即从功能性的代步工具逐渐演变为移动智能终端。基于这一判断，业内近年来也达成一种新的共识，汽车行业逐渐迈向了软件定义汽车时代。

“手机从功能机到智能手机，大概花了20年时间，我们的新能源汽车或者说智能汽车从刚起步到现在普及，其实总共将近不到10年的时间，速度是非常快的。”陈荣波提及，从消费者的角度而言，未来大家会希望购买车子回去之后可以安装不同的软件，使得自己的车子更具个性化。“我们甚至认为软件定义汽车的最终形态，可能应该像钢铁侠生产他的铠甲战衣一样，当然这条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去实现。”

从目前已经看得到的改变来看，则是汽车软件代码量与复杂度已在快速增长。此前有业内人士即提到，一辆2025年生产的智能汽车代码量预计将达到7亿行，相较于2022年将增加2.3倍，汽车软件开发需求将爆发式增长，整车软件成本占比将大幅提升。

“我们刚开始的时候用8位芯片来开发车身控制器，当时一个芯片的数据手册大概只有五六百页，后面发展到16位芯片、32位芯片，现在甚至有32位多核异构芯片，数据手册也已经从当年的几百页变成了上万页。”

陈荣波强调，对基础软件开发公司来说，除了芯片本身的复杂度在快速增长之外，国际组织对基础软件的定义也在不断更新。同时，在市场竞争的驱动下，“每家汽车厂商也力求自己有独特的定义，从而区别于别的厂商。”

陈荣波表示，“对于基础软件公司来说，我们认为的软件定义汽车就是使用更复杂的芯片、遵循更复杂的国际规范，通过自己的努力把所有的这些规范整理成一个标准的基础软件产品给整个行业去用，节约整个行业投入的时间和成本。”

中国新能源车和自主品牌崛起的同时，本土基础软件历经水滴石穿的过程后正在开始向整个市场渗透。“但是从整个比例来看，还是远远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

陈荣波呼吁，国内厂商能给予本土基础软件公司更多的机会。“其实软件不可能没有bug，但是它被使用得越多，bug暴露的机会也就越多，从而产品就会越稳定，所以归根到底是我们的基础软件要被更多地去使用。”

拥抱大模型时代，期待临港新生态

值得关注的是，成云霞、陈荣波等“软件老兵”也正在拥抱新的技术手段。

“今年对我们来说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是，知从科技和百川智能、捷通华声合作，把通用人工智能（AGI）引入基础软件产品开发和控制器基础软件功能开发两个阶段，希望通过人工智能技术提高我们自己基础软件产品的开发速度，同时也能提高汽车电子控制器的开发速度。”

基于上述新的布局，知从科技在今年适当增加了人工智能专业背景的招聘。“当然，这也是比较复杂的一件事情，我们更多地还是希望跟有大模型经验的成熟公司去合作，而汽车行业也应该是通用模型落地的一个比较合适的领域。”

除了上述这一重大战略布局之外，对知从科技而言，扎根临港、积累6年之后也将迎来新的发展阶段。“我们在今年也正式启动了融资计划，希望能够借助新的技术以及资本的力量，让我们更加快速地走向市场。”

据成云霞介绍，公司目前人员规模还较小，“计划在未来三年内能达到500人左右的规模。”当然，不同于制造业，软件领域公司本身也不是人员密集型企业。从目前全球顶尖的巨头来看，人员规模大致在2000人。

在陈荣波看来，对汽车产业链成员而言，生态建设是至关重要同时也是极具挑战的，对知从科技而言同样如此。“我们现阶段最主要还是在寻求生态建设，目前也已经跟国内国际的芯片企业达成战略合作，同时我们也改变了商业模式。”

其进一步解释，以往的商业模式是按单个项目、单个控制器来收费，“每个的费用在一百多万到两三百万之间，在当下新能源车型越来越多、但单个车型的销量比以前有较大幅度下降的情况下，这种研发的投入对整车开发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会员制”正在以一种更为灵活的方式被采用。“这样的话软件开发商和整车厂或者电子零部件企业站到在了同一个战壕里面，大家共同地做出最好的产品，我们也会有更多的客户。”陈荣波谈到，这种“会员制”借鉴于欧美市场，然而如今整车厂数量更为庞大的中国市场或许是更为合适的土壤。

在成云霞看来，公司的诞生、成长和未来的进一步扩大规模，都将离不开临港和公司所在的张江创业工坊。“我们觉得特别幸运，因为汽车基础软件是一个知识密集型行业，所以对人的要求还是挺高的，并且我们尽可能地希望人员比较稳定。”

用成云霞的话来说，在公司成立之际即选择了“路很宽、天很蓝、房价也还相对便宜的”临港，而事实证明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大家比较容易留下来，公司一个本科毕业才4年的同事就已经在这里落户、安家、结婚，这在上海其他地方还是比较难的。”

她尤其感慨的是，在过去三年各行各业面临诸多困难，甚至生死攸关之际，临港和张江创业工坊给予了极大的帮助和支持。“即使在特殊时期，对我们的项目也没造成什么影响，而且对公司房租也进行了减免，可以说像我们这样的小微企业，如果当时不是选择在临港，可能就很难迈过那道坎了。”

“企业和临港应该是一个共荣共生、互相成就的关系。”成云霞表示，随着临港进一步加强智能汽车生态城的定位，期待会有更多的汽车行业上下游企业来到临港，“如果有我们的战略合作伙伴或者是客户加入就更加期待了，大家都在临港的话，也可以更加方便地去沟通交流。”

陈荣波最后则谈及公司名字的由来，知从科技出自《易传·系辞》，“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我们希望用中国文化和中国智慧来运营一家高科技企业，我们坚信能做到这一点，我们也希望能做一些难而正确的事情。”

或许条条大路通罗马，但知从科技等企业初衷则是相同的，在中国汽车工业崛起的过程中，让每一辆驶出车厂的中国汽车也有自主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