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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中国最美的星空拍给你们看 | 中国人的一天
▍老万和他的星空
北京时间23点——也就是子时,新疆开始进入黑夜,老万和朋友正在努尔加大峡谷准备拍摄今年夏季的最后一场星空。
由于新疆处于东六区,比北京时间晚两个小时,所以通常他要等到晚上11点多才能拍摄。星空的拍摄是有季节性的,据老万介绍:“夏天的星空比冬天的好看,十月份了以后,银河的中心就慢慢地到了地平线下面,所以能拍星空的日子不多了。”
星空的美,有时候需要在延时镜头下面才能展现得淋漓尽致:几个小时的星空的画面被压缩到十几秒,每颗星星在天幕上的运行轨迹被具象化,星空不再是一点一点的,而是被镜头和现代科技变成了一个个银色的轨道——摄影爱好者称之为“星轨”。
想拍到最美的星空并不容易,熬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合适的拍摄地点并不好找:需要没遮没挡,需要远离城市远离光污染,有时候老万得和朋友爬上六十度以上的陡坡,或者徒步走在悬崖上面,才能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地方。
怕不怕?应该会怕的吧。可还是会去,因为星空就在那里,因为“无限风光在险峰”。老万告诉我们,他觉得,新疆的星空是不一样的,好像比别的地方格外美一些。
为什么不一样呢?也许是因为这里地广人稀,也许是因为空气干净粉尘少,也许是因为处在第一阶梯上,地势比较高,离天空更近。也许这些原因都是次要的,新疆的星空格外美,只是因为这里对老万来说是家乡——家乡的月亮永远最圆,家乡的星星永远最亮。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太多地方可以看到银河,在很多人的眼里的银河,在大部分地方看见的银河,也许都只是无数颗星星组成的,是银河系的一部分,是一条淡淡的光带。只有在中国人的眼里,或者只有在中国这片土地上看见的银河,才是王母娘娘用簪子划出来的。
风景就是风景,可有时候风景是什么样的不仅取决于它原本的样子,更取决于我们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去看它——一片星空总要落在热爱它的人的眼睛里,才有意义。
▍我们和我们的山河
曾经有一本书里说过,沙漠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它可以让男孩变成男人,让女人变成女孩,其实所有浩瀚亘古的东西都是如此,比如沙漠、比如江河、比如星空。
中国人好像对山河,对风景总是怀着一些别样的情愫。记得文学赏析里有一个术语,叫“一切景语皆情语”,说的是诗词歌赋里所有用来写风景的文字,其实都是在表达感情。中国人自古就是如此,就像老万,不会在镜头前面说“我的家乡最美”,只会把最美的星空带给大家。
中国人内敛,想说“我想你了”从不直接开口,而是要说“院子里的樱桃熟了”;想说“我想回家了”,大多是要说“家乡的鲈鱼这个季节最鲜美”。同样的,在我们说“山青了”的时候,大抵是在说“春天来了,我的爱人也该回来了吧”,说“树黄了”的时候,大抵在说“秋天来了,我们和树叶一样,都老了”。
如此想来,我们为什么会对山河、大海、星空饱含深情,也就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了。
同样一条咆哮的河于我们而言,可能是乡音的切切絮语,也可能是远方的诗和田野;同样的一片草原,热情的人看到热情,冷静的人看到冷静;同样的江南烟雨,有人记住的是恋人温柔的手,有人记住的是雨巷里结着愁怨的姑娘。
所以当我们谈到河流,谈到草原,谈到烟雨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在说的,是河流流过的地方,草原养育的人群,和那一年的江南烟雨里为我们撑伞的人。
自然总是因为人才有了意义,人也因为自然而变得深刻,所有的情绪在人和自然的对话里变得有迹可循。在中国人的语境中,人从来不是自然的征服者或者是服从者,而是自然的一个组成部分,或者说自然和文化、土地一起,共同组成了中国人的来处。
当我们和风对话的时候,用的是黄河流过壶口的声音;当我们和雨对话的时候,用的是西湖的水汽绕过茶园的声音;当我们和星空对话的时候,用的是祖先的脚步踏过沙漠的声音……
所以,当我们看到春来风景如画,看到的其实是,春来,在属于我们每个人的土地上,风景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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