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外交｜四日美国行两大愿景：中美“旧金山愿景”、中国对亚太地区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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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宣言》中的承诺建立在以往亚太经合组织东道主工作基础之上，推动本地区将韧性、可持续性、互联互通、创新和包容性纳入优先事项，共同应对最紧迫的经济挑战。”11月17日上午，亚太经合组织（APEC）第三十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在美国旧金山莫斯科尼中心举行。会议发表了《2023年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旧金山宣言》。美国总统拜登主持当天会议，正式将亚太经合组织主席职务移交给秘鲁总统博鲁阿尔特。

四天前，当地时间11月14日下午，国家主席习近平乘专机抵达美国旧金山，应邀同美国总统拜登举行中美元首会晤，同时应邀出席15至17日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第三十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这是习近平主席时隔6年再次到访美国，也是两国元首时隔一年再度面对面会晤。

当地时间11月15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美国旧金山斐洛里庄园同美国总统拜登举行中美元首会晤。这是会谈后，拜登邀请习近平一道在斐洛里庄园里散步。

中美元首会晤举世瞩目。11月15日，两国元首进行了持续4个小时的“庄园会晤”，形成了面向未来的“旧金山愿景”，为实现中美关系的健康、稳定、可持续发展指明了方向，规划了蓝图。

元首会晤之外的另一重点，是主题为 “为所有人创造一个有韧性和可持续的未来”的APEC会议。最近几天，一系列重要部长级会议和领导人会议在APEC会议期间举行。

在结束中美元首会晤后，当地时间16日，习近平主席会见墨西哥、秘鲁、斐济、日本、文莱国家领导人。同时，习近平主席还向在旧金山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峰会发表题为《同心协力　共迎挑战　谱写亚太合作新篇章》的书面演讲，并在旧金山出席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同东道主嘉宾非正式对话会暨工作午宴。

17日上午，国家主席习近平出席亚太经合组织第三十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并发表题为《坚守初心 团结合作 携手共促亚太高质量增长》的重要讲话。习近平强调，中国愿同各方一道努力，推动亚太合作取得更多丰硕成果，共同打造亚太下一个“黄金三十年”！

中美“峰会”

APEC期间，最受关注的莫过于习近平主席与拜登总统的会晤。当地时间11月15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美国旧金山斐洛里庄园同美国总统拜登举行会晤。两国元首就事关中美关系的战略性、全局性、方向性问题以及事关世界和平和发展的重大问题坦诚深入地交换了意见。

据央视新闻报道，会谈后，拜登总统为习近平主席举行午宴。两国元首就共同关心的巴以冲突等国际和地区问题交换了意见。拜登总统还邀请习近平主席一道在斐洛里庄园里散步，并亲自将习近平主席送到上车处道别。在这座始建于1917年的美丽乡村庄园里，中美元首的重要会晤为中美关系增信释疑、管控分歧、拓展合作，也为动荡变革的世界注入确定性、提升稳定性。

会晤结束后，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外交部长王毅向媒体介绍情况并答问。王毅总结，会晤有战略性、历史性、引领性这三个特点。第一，拜登总统向习近平主席专门发出了一份举行元首会晤的单独邀请，不同于本次APEC期间的双边会见安排。美方特别表示，这是一场中美“峰会”；其次，这次会晤是在中美关系处于关键阶段的大背景下举行的。国际社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一个稳定的中美关系；最后，会晤持续4个小时，全程使用同传。这意味着会晤中传递的信息量非常大，才选择了同传这样最有效率的交流方式。

习近平主席高屋建瓴地指出，中美要共同树立正确认知，共同有效管控分歧，共同推进互利合作，共同承担大国责任，共同促进人文交流。这“五个共同”相当于为中美关系的稳定发展浇筑起五根支柱，开辟了中美关系面向未来的新愿景。

在谈及“五个共同”时，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美国研究中心主任吴心伯表示，“共同承担大国责任”是过去较少提起的一点，这意味着中美不仅只需要考虑双边关系问题，还要加强在国际和地区问题上的合作。“‘双方提出的倡议要彼此开放，也可以协调对接，形成合力’这一表述指的是，中国过去提出了很多倡议都是对美国开放的，不管是‘一带一路’倡议还是亚投行，我们都欢迎美国参加，但是美国不参加，而且还反对，同时美国搞的很多倡议就不对中国开放。”吴心伯称，例如奥巴马政府提出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和拜登政府提出的“印太经济框架”，都是将中国视为对手。

吴心伯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表示，此次中美元首会晤的基调比较积极，双方达成了一些重要的共识，也取得了一些重要的成果。王毅称，此次中美元首会晤成果是多方面的，双方在相互尊重和平等互惠基础上，探讨了各领域对话合作，在政治外交、人文交流、全球治理、军事安全等领域达成了20多项共识。

对于美方来说，最大的成果之一是最新成立的中美禁毒合作工作组，这是美国在应对芬太尼危机时一个关键的优先事项，在峰会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拜登声称双方“正在采取行动”大幅减少芬太尼的许多前体化学原料从中国流向西半球，并感谢了习近平主席“在这个问题上的承诺”。值得注意的是，中国的声明中只提到正在就该问题恢复对话，但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一名美国高级政府官员表示，中国已经对美国提供信息的几家公司采取了行动。

另外一个重要的成果是恢复两军高层沟通，恢复中美国防部工作会晤、中美海上军事安全磋商机制会议，开展中美两军战区领导通话。这是美国的另一个长期目标，对此，美国国务卿布林肯11月16日表示，两军高层沟通是“避免可能会导致冲突的错误判断的非常重要的方式”。但中方强调，这些军事接触是在“平等和尊重的基础上”恢复的。这似乎意味着如果中国感到美国的“不尊重”，沟通的大门就有可能再次关上。

双方还同意启动一个新的对话机制，重点关注“人工智能相关的风险和安全问题”，这是两国共同参加11月初英国主办的首届人工智能安全峰会的延续。中美双方都在努力引领这一新兴领域的全球治理工作，两国的支持对于这一影响未来的行业的发展都至关重要。

值得注意的是，中美会晤所达成的一部分进步成果都只是消除了近年来关系下行所造成的损害。吴心伯指出，两军高层沟通其实在2022年就要恢复，但因为时任美国众议长佩洛西窜访台湾而推迟，但这些对话合作机制的建立与恢复还是为中美两国关系的管控分歧、具体推动加强合作提供了抓手。

当地时间11月15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美国旧金山斐洛里庄园同美国总统拜登举行中美元首会晤。

分歧仍在

在双方会晤后发布的通稿中，台湾问题仍然是重中之重。习近平主席强调了双方在巴厘岛会晤中，拜登总统就台湾问题做出的“六不五无意”的承诺，在此基础上，习近平深入阐述了台湾问题上的原则立场，指出，台湾问题始终是中美关系中最重要、最敏感的问题。中方重视美方在巴厘岛会晤中作出的有关积极表态。美方应该将不支持“台独”的表态体现在具体行动上，停止武装台湾，支持中国和平统一。

对此，吴心伯解读道，相较于巴厘岛的会晤基础，习近平主席在台湾问题上的表述又更进了一步，也更加具体。“之前更多的是要求美国恪守一个中国政策，不支持‘台独’。现在就很明确要求美国停止武装台湾，即要求美国停止向台售武、停止提升美台军事关系、停止推进美台军事交流，而且还要支持中国的和平统一。”他说，“不光是不支持或者反对‘台独’，还要对中国的和平统一采取积极的姿态。所以我觉得在台湾问题上，我们对美国的要求也更加具体明确，也更进了一步。”

然而，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战略沟通协调员柯比主持11月16日在线记者会时表示，美国总统拜登在会见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时强调，美国仍然计划继续向台湾出售武器。柯比指出，美国希望保障台湾的自卫能力。对此，外交部发言人毛宁17日表示，台湾问题始终是中美关系中最重要最敏感的问题，美方应该将不支持“台独”的表态体现在具体行动上，停止武装台湾，停止干涉中国内政，支持中国和平统一。

布林肯坦言，“很明显，我们将继续说中国不喜欢的事情、做中国不喜欢的事情，就像我认为他们将继续做我们不喜欢的事情、说我们不喜欢的事情一样。” 但他强调，中美元首会晤以及双方在过去六个月中的外交接触正因此而显得尤为重要，因为双方只有保持持续沟通才能做到以不冲突的方式管理竞争、管理双方的分歧，并从中寻求合作领域。

吴心伯认为，如果“台独”势力仍在继续推进其进程，美国仍然在实质性地提升美台关系，中方肯定会加强对台海局势的主导权和主动权，这也包括在军事上的一些措施。同时，中方也会针对美国的对台政策采集更加有力且更加针锋相对的斗争措施。“这从去年佩洛西窜访台湾以后中方的反应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强调，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中美在台湾问题上的交锋将变得更加尖锐，毫无疑问。

当地时间11月17日上午，亚太经合组织第三十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在美国旧金山莫斯科尼中心举行。国家主席习近平出席会议并发表题为《坚守初心　团结合作　携手共促亚太高质量增长》的重要讲话。   

多边平台正成为大国外交主场

当地时间11月17日，美国总统拜登主持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国家主席习近平出席会议并发表题为《坚守初心 团结合作 携手共促亚太高质量增长》的重要讲话。

习近平指出，亚太经合组织建立领导人定期会议机制以来，始终走在全球开放发展的前沿，有力促进了区域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经济技术发展、物资人员流动，创造了举世瞩目的“亚太奇迹”。当前，世界百年变局加速演进，世界经济面临多种风险挑战，作为全球增长引擎，亚太肩负更大的时代责任。作为亚太地区领导人，我们都要深入思考，要把一个什么样的亚太带到本世纪中叶？如何打造亚太发展的下一个“黄金三十年”？在这一进程中如何更好发挥亚太经合组织作用？

在会议发表了《2023年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旧金山宣言》之后，此次APEC会议正式落下帷幕。这是习近平主席时隔6年再次到访美国。从中国领导人在旧金山的会晤行程来看，会晤元首之多，讨论议程之广泛彰显了中国对亚太地区的愿景，即开放、包容和可持续发展。

在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仅有几步之遥的瑞吉酒店，当地时间16日，墨西哥总统洛佩斯·奥夫拉多尔在上任七年后与习近平主席进行了首度会面。澎湃新闻记者留意到，墨西哥政府多名安全部门的官员也一同参与了会晤，可见墨西哥政府对芬太尼问题的关注。而中国领导人也在会晤中对墨西哥的关切予以回应，并就两国开展打击毒品犯罪合作达成了共识。

习近平主席祝贺奥夫拉多尔上任后取得的成果，并对墨西哥格雷罗州奥蒂斯飓风造成的损失和伤亡者表示哀悼，并表示中国将向受灾家庭提供援助。在会面中，奥夫拉多尔还热情邀请习近平主席访问墨西哥，实地了解墨西哥旨在推广清洁能源的“索诺拉计划”，以及标志性基础设施项目特万特佩克地峡跨洋走廊。在与习近平主席会面后不久，奥夫拉多尔就在社交媒体平台“X”（前身为推特）上发帖称，两国领导人“重申继续保持良好关系，造福两国人民”。

在结束第一场与墨西哥总统的会晤后，习近平主席同秘鲁总统博鲁阿尔特举行会晤。值得注意的是，明年秘鲁将接任亚太经合组织轮值主席。在会晤中，习近平表示，两国应加强经贸合作，并承诺中国将支持秘鲁举办明年的APEC领导人峰会。中方愿从秘鲁进口更多优质农产品，鼓励中国企业参与秘鲁的重大项目。而在与文莱苏丹哈桑纳尔（Sultan Hassanal Bolkiah）会面时，习近平主席亲切地称他为“老朋友”，并表示中国将与文莱共同努力，推动海上共同开发取得积极进展，共同维护南海和平稳定。

亚太不应是地缘政治竞争的舞台

11月，旧金山进入APEC时间。30年前，亚太地区领导人召开了首次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一致同意超越集团对抗、零和博弈的旧思维，深化区域经济合作和一体化，致力于共建一个活力、和谐、繁荣的亚太大家庭。这一重大决定推动亚太发展和经济全球化进入快车道，助力亚太成为世界经济增长中心、全球发展稳定之锚和合作高地。

当地时间11月16日上午，习近平主席向在旧金山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峰会发表题为《同心协力　共迎挑战　谱写亚太合作新篇章》的书面演讲。“开放包容是亚太合作的主旋律”“共同发展是亚太合作的总目标”“求同存异是亚太合作的好做法”，启迪人们对亚太合作进行新的深入思考。

与此同时， 16日在旧金山举行的“印太经济框架”（IPEF）首脑会议上，记者留意到，美国总统拜登在出席此次会议时迟到了超过1小时。拜登在进入会场后，神情尴尬并一路小跑到座位，似乎对其迟到行为感到有些窘迫。

与拜登迟到行为对应的是，美国政府目前力推的“印太经济框架”似乎也遇到了麻烦。有分析认为，拜登原本希望借本次APEC会议，展示美国推动组建“印太经济框架”的成果，以显示美国正在重新恢复亚太“自由贸易”的引领角色。然而，由于各国未能在劳工和环境标准等议题达成一致，美国希望推动IPEF 贸易协议的愿望再一次落空。自从美国在特朗普政府时期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后，拜登政府一直谋求重组区域贸易框架，并在“印太”这一地理概念下重新提出“印太经济框架”，企图在经济上制衡中国。

“亚太不能也不应该沦为地缘博弈的角斗场，更不能搞‘新冷战’和阵营对抗。要坚持开放的区域主义，坚定不移推进亚太自由贸易区进程，促进各国经济联动融通，打造合作共赢的开放型亚太经济”。16日上午，习近平主席出席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峰会，并对亚太地区未来的合作进行了上述展望。

随着地缘政治风险的增加，亚太地区部分国家在未来极有可能受“零和博弈”思维的影响，进而导致亚太地区经贸合作框架的包容性和开放性有所减弱。自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会议周开启以来，不同地区国家领导人、政府部门官员以及商界人士就可持续发展、供应链安全以及区域多边经贸合作展开对话。

记者还留意到，中国政府官员在连续几日的会晤或公开场合不断“喊话”，希望亚太经合组织秉持开放的区域主义，避免搞封闭排他的“小圈子”。中国商务部部长王文涛在会见美国、日本、韩国和澳大利亚四国部长级官员时不仅就国家间的经贸议题进行讨论，同时对地区经贸合作机制的扩员问题和开放性问题展开交流。

商务部国际贸易谈判代表兼副部长王受文在出席亚太经合组织（APEC）第三十四届部长级会议时也表示，APEC要秉持开放的区域主义，《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和《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是APEC领导人共同确定的亚太自贸区两条可能路径，要坚持开放包容、不断推进扩员进程，以惠及更多经济体。各方要避免在区域内搞封闭排他的“小圈子”。中国财政部长蓝佛安在出席第30届亚太经合组织（APEC）财长会指出，当前世界经济复苏势头不稳，动能减弱，贸易投资趋于疲软，可持续发展任务艰巨。各方应加强宏观经济政策协调，推进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构建更加紧密的区域产业链供应链，共建开放型亚太和世界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