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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年轻人开始爱上观鸟了?
清晨八点的江湾校园,林隙之间洒下温暖的金色初晖,随着朝阳醒来的不只有啾啾的鸟叫,还有一群衣着轻便的学生。复旦大学翼缘社的成员们悄悄追随着夜鹭、北灰鹟、白头鹎的足迹,静静地注视着这些一直在我们身边跃动的鸟类精灵。
“如果你学会了观鸟,那么你就拥有了一张通向大自然剧场的终身门票。”翼缘社指导老师马志军说。
编辑|粟子骞 刘致岩
主笔|严静雯 李如欣
记者|吴佳卉 鲁子旭 严静雯
观鸟,是指在自然环境中利用望远镜等观测记录设备在不影响野生鸟类正常生活的前提下观察鸟类的一种科学性质的户外活动。
| 琉璃蓝鹟 中国西部到华北山区的夏候鸟 23年6月摄于陕西洋县
翼缘社前社长2020级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预防医学本科生李骥玄到目前为止在国内已经看了522种鸟。
谈起观鸟,在上海植物园寻找凤头鹰的经历让他念念不忘。当时看到社团前辈们拍摄的猛禽凤头鹰后,李骥玄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去看到它!”
| 猛禽凤头鹰
第一次尝试,他在一个雨天前往上海植物园,由于猛禽在雨天不活跃兼之彼时作为“萌新”的他经验并不充足,凤头鹰并未出现。但他没有就此放弃,在向老社长取经后,时隔一个礼拜,他再度踏上了寻鸟之旅。
| 胡兀鹫 中国西南高海拔山区的留鸟 22年7月摄于青海囊谦
凤头鹰日常于早上六点半出没于巢区周围。清晨五点,只有细微的晨光,闹钟响了。早上五点半,出发。李骥玄在植物园等到8点,始终没有见到梦中的飞鸟,其他观鸟人、摄影爱好者陆续离开,但李骥玄仍感不舍,执著地站着。突然间一只凤头鹰从林冠下层滑翔过来,他大喜过望,甚至有些懵了。“它距离我很近,就在眼前不远的樟树上,不到二三十米吧。我已经不是激动了,还有点感动。”
观鸟,一个“小众爱好”
一个望远镜,一本常见的鸟类图鉴指南,一份观鸟记录表,一支笔,这就是观鸟所需的材料。
2019年底,一项中国观鸟爱好者与观鸟组织本底调查显示,中国观鸟人群呈现了年轻化、新人多、学历高、国际视野广等特点。35岁及以下观鸟者占受调查对象总数的46%,闲暇时间背着装备去观鸟,成为中国青年新的生活风尚。观鸟,不再是中老年的特权。
| 丘鹬 冬候鸟与过境鸟 22年1月摄于江湾校区草坪
为什么年轻人开始爱上观鸟了?
翼缘社的许多成员在采访中表示,观鸟就是获得一种简简单单的快乐,观察鸟类的姿态与行为本身就是美学的享受,就如同小猫小狗因可爱而赢得人们的欢心,活泼跃动的鸟类也自有其动人之处。在野外看到鸟类,无论是灰扑扑的麻雀,还是色彩斑斓的戴胜,颇有治愈效果。而且鸟类有迁徙的习性,在一地与原本并不在此生活的鸟类邂逅,就好像平静的湖水忽泛涟漪,给庸常生活增色不少。
| 戴胜 留鸟 21年9月摄于邯郸校区光华楼前草坪
而一些“高玩”们则不止步于此。李骥玄说:“观鸟更是去了解它背后的文化,还有它与当地族群、当地人之间的关系。”他提到,有一种闻名遐迩的迁徙类猛禽叫做灰脸鵟鹰。它在南洋越冬后一路跨越茫茫大海飞到中国北方、日本和俄罗斯远东的森林里面繁殖。春秋两季气象条件好的时候,找一个山头就可能看到它们从夜宿的树林里盘旋、集结在空中,然后一路乘着南风和热气流往北飞。为了抵达从祖辈沿袭至今的理想繁殖地,一些灰脸鵟鹰
臧少平常用鸟类作为“日历”:“可能没观鸟之前,我们只会说春天樱花开了,秋天桂花开了;了解观鸟之后,再听到春天来了,就会想到曦园一带可能会有紫寿带回来了。”除了日出日落的或早或晚,花开花落的物候,鸟类成为标记时间的又一尺度。
| 上海植物园观鸟
以翼结缘
如果你向翼缘社成员询问社团为何存在,多半会得到一句珍妮•古道尔的名言:“唯有了解,才会关心;唯有关心,才有行动;唯有行动,才有希望。”
鸟是我们身边最易观察的野生动物。
只在复旦的四大校区,观鸟者就有机会观察到近150种鸟类,约占全国目前有记录的所有鸟类种数的十分之一。而赶上鸟类迁徙高峰的秋季,除了校园里常见的留鸟,还能看到许多平时很难见到的鸟。
| 翼缘社社员在专注观鸟
“我们得先知道身边有这么多可爱的小鸟、小花,才会不由自主地进一步关心自然的世界,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自然。”社团创立者2012级环境科学与工程系本科生刘仕劼出于这样的初衷,于2014年创立了翼缘社。与其他自然类社团相比,翼缘社专注于鸟类和公益,八年来,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翼缘社陆续吸引了200多位复旦校内的自然爱好者。
| 乌鹟 过境鸟 21年10月摄于邯郸校区立人生物楼前
| 夜鹭 留鸟 22年4月摄于江湾校区
而翼缘社指导老师,生命科学学院教授、生态与进化生物学系主任马志军给这群爱鸟青年的评价是“他们在观鸟方面都是非常投入的,舍得花精力”。
自建社以来,为了摸清鸟种数量、季节性变化以及监测校园物种多样性,翼缘社主动承担了复旦校园的鸟类调查与名录编纂活动,社团内八成以上的成员都参与了调查。复旦校园内的正式调查范围包括邯郸校区和江湾校区。以邯郸校区为例,社员根据鸟点地图,依次走访曦园、任重中庭、11号楼草坪、东门草坪、本北高速、子彬楼草坪、理图前草坪、燕园等地,并记录一路观察到的鸟种。而名录的覆盖范围还包含了虽正式调查未囊括,但也开展日常观鸟活动的枫林校区与张江校区。
|江湾校区进行例行鸟类调查
| 南区,乌鸫父母正在带娃,一起见证新生命的出现与成长
提起调查,社团成员都非常自豪:在与上海市林业总站合作的三年调查期间,邯郸校区记录有44种鸟类,江湾校区共计81种鸟类,其中还有国家重点II级保护鸟类普通鵟和红隼。长期名录统计显示,截至2023年夏,复旦大学四大校区共计记录到鸟类146种,物种数在上海所有高校排名暂列第一。
侣飞鸟,友自然
翼缘社的观鸟强调“不打扰”的理念。他们仅仅作为观察者在远处安静地注视,不强加自己的的意志于自然之上。李骥玄回忆,在社团组织的一次南汇东滩观鸟活动中,为了不打扰鸟类自然行为,社团的同学在距离鸟很远的地方,一起趴在地上,通过调节望远镜的焦距观察一只暗灰鹃鵙的形态与行为等。“这是作为一个合格观鸟者应具备的基本素养。”李骥玄说。
| 白鹡鸰 留鸟 2023年9月摄于复旦大学枫林校区
用专业的望远镜观望鸟儿和用肉眼直接观察的感受是不同的。望远镜里,鸟儿蹦蹦跳跳的身影是清晰的、上下翻飞的姿态是灵动的,在更为清晰的“画质”下将目光凝聚于欢跃的鸟儿,是一种极为奇妙的体验。“当大家都沉浸在这种注视之中时,我们好像也成为了自然的一部分。”
翼缘社是一个社团,但从对成员的影响力来说,它绝不仅是一个社团。“爱鸟护鸟”的精神、贴近自然的生活方式一直跟随社团成员的成长。
| 虎头海雕 中国东北极东部滨海地区的冬候鸟与过境鸟 2023年3月摄于吉林珲春
核心成员2022级生态学研究生姚成捷在本科大一时就加入社团,参加了社内活动后,选择从自然科学实验班分流进入生态学,在研究生阶段继续深造生态学。本科生物专业的臧少平老社长在研究生阶段也选择了生态学专业,打算将动物保护确立为毕生志业。即使并未能将爱好作为职业,创始人刘仕劼在平常忙碌的生活中也依然会特别留意身边的普通小鸟。“翼缘社的经历让我们收获的不仅仅是生命某一阶段的绚丽色彩,更是一生都不会遗忘的对自然的爱慕。”在忙碌的生活中给可爱的小鸟一瞥,在平凡的生活中不忘给自然一些温柔,正是对刘仕劼的最佳描述。
| 普通翠鸟 留鸟 21年10月摄于邯郸校区曦园
这正是翼缘社一直想推广的概念——不需要多高的门槛、多深厚的知识储备,“在窗前也许就能看到最美丽的小鸟。臧少平认为,就像我们春天去看樱花、夏天去看荷花,观鸟也是随意而舒展的一件事。
鸟类与人类之间或许只有一窗之隔。它们近在咫尺可供所有人受用,但对漠不关心者而言它们却往往远在天边。“侣飞鸟,友自然。”马志军提到,很多年轻人患有“城市病”,如果你不知道从哪走出室内,开始贴近自然,不妨从小鸟开始你对自然的探索。
原标题:《看到翅膀,而后飞向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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