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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乌镇戏剧节:如果它是一出戏,主角是观众,是流动的想象力
今年是乌镇戏剧节的第十届,如果乌镇戏剧节是一出戏,它已经上演了十幕,每幕十天左右。它一定是一部全员参与的浸没式戏剧。
如果乌镇戏剧节是一出戏,可能性或许还很多,但想象的空间,已经越来越有限。不知道未来的青年原创戏剧人,还能做出怎样的革新和突破?
文/阿之
今年是乌镇戏剧节的第十届,如果乌镇戏剧节是一出戏,它已经上演了十幕,每幕十天左右,只不过幕与幕之间间隔的时间比较长,大部分的时候间隔一年。2020年停办了一届,取而代之的是综艺节目《戏剧新生活》。这档节目像极了乌镇蚌湾剧场门口的那块大屏幕——每年戏剧节的“青年竞演”环节,都让剧迷们趋之若鹜,但票量有限、僧多粥少,抢不到票的剧迷们,便在青年竞演的比赛期间,在蚌湾门口席地而坐,通过大屏幕实时了解赛况;同样的,戏剧节本身也是一众文青的朝圣之地,但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行,终于借着这档节目,对戏剧和戏剧节的“内幕”大快朵颐地一探究竟。
▲ 古镇嘉年华
如果乌镇戏剧节是一出戏,它一定是一部全员参与的浸没式戏剧。你可以自由地选择当观众或者演员,扮演你想扮演的角色,甚至可以自己当导演或者编剧。戏剧节期间的西栅大街上,走着光怪陆离的各色人种,有穿着汉服的姑娘成群结队地在青石板上踩着小碎步,有脸上涂满油彩做伶人装扮的人,踩着高跷的“古镇嘉年华”演员,跑得比追着他们拍照的游客还快,还有拿着照相机帮父母拍照的小学生,熟稔程度不亚于专业的摄影师:“你们别看镜头,别摆拍,就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向上看,和海报里的人物对视。”
追星团队是每年乌镇戏剧节期间一道特殊的风景线,他们仿佛在戏剧节的乌镇自发玩起定向越野或密室逃脱,今年的任务名字叫“大家一起找王一博”。除了王一博,今年戏剧节期间还可能邂逅到张艺兴、魏大勋、辛芷蕾、万茜、屈楚萧、孙红雷等人,无论是浸没式戏剧还是密室逃脱,都有一项是对任务进行集邮和打卡,不知道今年最大的赢家,收集到多少剪影?
▲ “戏剧空间”和“子夜朗读会”
如果乌镇戏剧节是一出戏,它面向的目标观众,是那些自诩阳春白雪的文艺青年。在西栅结束了一天的观剧行程后,他们还会去北栅参加“戏剧空间”和“子夜朗读会”直至凌晨,或许还会在朗读会上,自告奋勇地上台,用方言或用外语朗诵自己或别人写的诗。那些改编自大部头文学作品的剧目,比如改编自托马斯·曼同名小说的《魔山》和改编自帕慕克同名小说的《雪》是他们志在必得的抢票重点,如果乌镇戏剧节是一出戏,这些活动和剧目就是不可或缺的戏中戏。
乌镇是水做的,有一座独树一帜的水剧场,对于熟悉乌镇的戏剧人而言,水剧场是他们施展天才的角斗场,这里有潋滟的水光作为布景,也有河面作为舞台。水剧场往年上演过田沁鑫导演的《青蛇》、孟京辉导演的《两只狗的生活意见》和《他有两把左轮手枪和黑白相间的眼睛》。丁一滕在2020年通过《戏剧新生活》为更多大众所熟知后,他于2021年把在节目中呈现过的《倒影》带回水剧场。
▲ 特邀剧目《欧律狄刻》现场
今年则有来自波兰的“行者无疆剧团”将改编自古希腊神话的《欧律狄刻》搬上水剧场。乌镇戏剧节对这个“爱比死更冷酷”的故事情有独钟,这已经是欧律狄刻的故事第三次上演于乌镇戏剧节的舞台,前两次分别是2017年的《影子(欧律狄刻说)》和2021年戏剧放映版块的《灵魂游戏》,前者冷酷,后者古朴,相比之下,今年这个略带嘉年华狂欢色彩的版本,和当下观众更为贴近,且水剧场的环境得天独厚,河道成了俄耳甫斯与欧律狄刻从地府通往人间的冥河。
倘若刷一刷在水剧场上演过的剧目评论,不难发现会有观众为了体验在水剧场观剧而专门购票,可是却很少看到有观众为了打卡乌镇大剧院、沈家戏园、诗田广场而专门观看那里的演出。乌镇是水做的,如果说水剧场是乌镇戏剧节的心脏,那么四通八达的河道便是血管,河面上那些出其不意的表演,常为戏剧节增添流光溢彩的一笔。
今年的古镇嘉年华,西安美术学院和中国美术学院都在河面上有装置和即兴表演。去年的十一月底,也是在戏剧节期间,乌镇戏剧节迎来史上第一场大雪,街上略显冷清,可是河面上一个穿着太空服仰泳的行为艺术家(甚至不知道他是游客还是嘉年华的演员),却吸引了几乎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事实上早在2014和2015年,来自广州的民间即兴戏剧团体“八十年代剧团”就开辟先河,把戏剧带到河面上,他们的作品《海盗剧场》就是让演员们分别在两只船上拿着水枪互相喷射,表面上看起来没啥技术难度,但主创却有很大的创作野心——演出势必要让观众看出演员的性格特征。后来《海盗剧场》被他们带回广州,还迭代了不同版本出来。在国内的古镇和水乡日趋同质化的今日,乌镇用戏剧打造出属于自己的文化名片。
▲ 《阿Q正传》《等待戈多》剧照
乌镇戏剧节的工作人员,是这场戏最尽责的场记、领座员和舞台监督。十届乌镇戏剧节里,我以媒体身份参加了其中七届,尽管最初对接我的工作人员,很多都已经离职,有的甚至去了别的行业和别的城市,但随着戏剧节运营的成熟度越来越高,新的工作人员们对于我们这群熟客,会提供更细致和更熟练的帮助——古镇嘉年华和长街宴修好的图、开幕式和闭幕式几乎不需要修改一个字的通告、采访的对接、生活的需求,他们都能照顾得无微不至。如果没有他们,乌镇戏剧节这场盛大演出,只能是空中楼阁。而倘若乌镇戏剧节要推出一部属于乌镇的纪录剧场,我会首先推举他们作为主角。
▲ 《长巷》《罗曼蒂克偶尔到来》剧照
如果乌镇戏剧节是一出戏,可能性或许还有很多,但想象的空间,已经越来越有限——前几届有剧评人说乌镇应该推出属于自己的环境戏剧,而发起人之一的赖声川自己则说,嘉年华还没人利用过沈家戏园前的洪昌弄的空间(可能是巷子太窄了),于是今年他自己编剧、导演了环境戏剧《长巷》,一下子完成了“戏剧节前人”的两个构想。
国内的青年戏剧人也是后生可畏,肖竞的《罗曼蒂克偶尔到来》是一出需要观众高度参与的互动戏剧,周仲玉的《如今我严肃地在雪原上缝补爱与梦境——这句不是真的》则以戏剧文本作为旁白,在舞台上展示了一个“活的装置艺术”,不知道未来的青年原创戏剧人,还能做出怎样的革新和突破?
如果乌镇戏剧节是一出戏,我希望它一直演下去。
新媒体编辑:郑周明
配图:主办方
原标题:《十年乌镇戏剧节:如果它是一出戏,主角是观众,是流动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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