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沙地铁”：哈马斯如何利用地道网络作战？

加沙希法医院。      澎湃影像 图

据央视新闻报道，以色列国防军首席发言人丹尼尔·赫格里表示，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的主要行动基地位于加沙市希法医院的地下。

赫格里称，哈马斯在加沙地带最大的医院希法医院下面建有地下基地，该组织领导人能够从这里指挥对以色列的袭击。据以方已掌握的情报，医院外有几条通往地下基地的隧道，因此哈马斯官员无需进入医院即可通达。此外，医院中一个病房还是一个通往地下基地的入口。

赫格里还展示了照片、图表和录音，称这些资料显示了哈马斯是如何利用医院系统——特别是希法医院，来隐藏各种指挥所和加沙地带地道网络的入口。

当地时间2023年10月18日，加沙城，以色列空袭后，包括儿童在内的受伤人员在希法医院接受治疗。     澎湃影像 图

哈马斯对此发表声明称，以方关于将希法医院用于军事目的或作为组织基地的说法是虚假的，并呼吁联合国以及阿拉伯国家立即进行干预，制止以军空袭和破坏医疗系统的行为。不过，哈马斯并未否认加沙地带地道网络的存在。

加沙卫生部称由于燃料短缺，希法医院的发电机即将停止运转。  澎湃影像 图

加沙地道从何而起？

加沙地带地下存在大量的地道，它们常被哈马斯用于从埃及走私货物和向以色列发动袭击。在以色列于2005年单方面从加沙地带撤出军队和定居者之前，加沙地带就开始修建地道。2007年，哈马斯在击败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法塔赫）后控制了加沙地带，以色列和埃及出于安全考虑开始限制货物和人员进出，哈马斯也随之加速了地道的建设速度。

以色列国防军宣称，哈马斯挪用外界向加沙地带提供的数百万美元援助资金和数万吨水泥来修建地道，这些水泥原本应用于重建在前几次战争中被摧毁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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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地道投入使用后的高峰时期，哈马斯和其他巴勒斯坦武装组织利用埃及边境下的近2500条隧道走私商业物资、燃料和武器，曾一度有约22000名巴勒斯坦人利用隧道绕过埃及边境的隔离墙进行走私。

2010年后，以色列迫于国际压力，放宽了对加沙地带商业进口的限制，允许更多货物通过陆路口岸进入加沙地带，走私对加沙地带的重要性有所降低，走私活动数量明显下降。

2015年9月，埃及在与西奈半岛北部的极端分子作战时，决定彻底关闭地道，从而避免武器由加沙地带通过地道流向叛乱分子。因此埃及清理了边界一侧的区域，并开始向地道中泵水，使土地坍塌。地道建造者说，自当年9月以来，埃及已多次向地道内注入海水，在短短几周内对加沙地带地道网络造成的破坏一度超过了以色列过去20年来的轰炸成果。

“加沙地铁”

除了上述在加沙地带和埃及边境的地道，加沙地带还存在被以色列国防军（IDF）称为“加沙地铁”的第二个隧道网络。这是一个巨大的地道迷宫，在地下穿过了整个加沙地带，深达地表以下30米，入口位于房屋、清真寺、学校和其他公共建筑的底层，以便武装分子躲避侦察。

除了进行走私活动，这些地道还可以用于运送人员和货物，储存火箭弹和弹药，以及作为哈马斯的指挥和控制中心，而这一切都避开了以色列国防军飞机和无人侦察机的窥探。哈马斯和其他武装组织还通过地道袭击以色列军队。

2006年，加沙地带的武装分子利用以色列边境地下的一条地道杀害了两名以色列士兵，并劫持了另一名士兵吉拉德·沙利特（Gilad Shalit），并将其囚禁了五年。2013年，以色列国防军发现了一条长1.6公里、深18米的隧道，隧道内有混凝土屋顶和墙壁，从加沙地带通往以色列边境附近一基布兹。

2014年，以色列对加沙地带发动了大规模的空中和地面进攻，意图阻止武装分子利用地道发动袭击。以色列国防军称，其部队在战争中摧毁了30多条隧道。但一伙武装分子也利用其中一条地道发动了袭击，造成4名以色列士兵死亡。

在2021年的巴以冲突后，以色列国防军称已通过空袭摧毁了100多公里长的地道。然而与此同时，哈马斯声称其地道绵延500公里，只有5%的地道被以色列空袭破坏。相比之下，伦敦地铁的长度是400公里，且大部分还在地面上。

近来，以色列方面宣称，以军正在对地道网络的部分地区进行打击。10月12日，以色列国防军（IDF）发言人在一段视频中说：“把加沙地带想象成一层是平民，另一层是哈马斯。我们正试图进入哈马斯建造的第二层。这些不是加沙平民的掩体，这只是为哈马斯和其他恐怖分子准备的，这样他们就可以继续向以色列发射火箭弹，策划行动，向以色列境内派遣恐怖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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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战在即？

在以色列瑞赫曼大学任教的地道战专家达夫内·里切蒙德·巴拉克博士指出：“加沙地带边境的跨境地道往往很简陋，也就是说几乎没有任何防御工事。它们是为一次性目的而挖掘的——入侵以色列领土。而相比于跨境地道，加沙地带境内的地道比较特别，因为哈马斯将这些地道作为长期据点，这些地道绝对更适合长期居住。”

巴拉克分析称，哈马斯领导人躲藏在这些地道里，“他们有指挥控制中心，并利用这些地道进行运输和建立通信线路。地道配备了电力、照明和铁轨，在地道中的人可以更多地走动和站立。”

巴拉克补充说，哈马斯近年来似乎已经完善了地道建造技术和地道战战术，他们通过观察叙利亚反对派武装在阿勒颇作战和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在摩苏尔作战中的战术，学到了大量东西。

在此次哈马斯对以色列的袭击中，有数十名平民在卡法阿扎（Kfar Aza）基布兹被杀，而在基布兹附近发现了一个地道出口。假使当地确实存在地道，那么这条地道应该是建在地下混凝土障碍物下面的。然而，早在2021年底，以色列方面就已在这些障碍物上安装了精密的反地道探测传感器，

巴拉克坦言，这令人震惊，但她强调说，任何隧道探测系统都不是万无一失的，“这就是为什么隧道自古以来就被用于战争，因为没有办法防范它们”。

她还警告说，尽管有数十万以色列军队在加沙地带边境集结，准备发起地面行动，但是以军完全摧毁哈马斯在加沙地带的地道网络是不现实的。摧毁地道将导致大量人员伤亡，包括以色列地面部队、巴勒斯坦平民和人质都将遭受伤亡。

2021年，加沙城遭到一系列毁灭性空袭，三栋居民楼倒塌，42人丧生。以色列国防军说，他们的目标是地下隧道，但隧道坍塌后，建筑物的地基也随之坍塌。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位于该地道网络内的部分平民是不会撤离的，且地道网络的某些部分仍是未知的。这些情况会导致以军在地道的部分地区会面临非常大的附带损失。”巴拉克认为，地道网络还将抵消以色列国防军在技术和情报方面的优势，加大城市战的难度，并对以色列军队构成致命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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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哈马斯有足够的时间在整个地道网络中布置陷阱；哈马斯可以在以军士兵进入地道后炸毁整个地道；哈马斯还可以发动突然袭击绑架以军士兵。然后你就会面临一系列其他风险，包括氧气耗尽、与敌人一对一对决，同时以军几乎不可能营救己方在地道中受伤的士兵。”巴拉克说道，“即使你不进入地道，并且要确保一个你怀疑可能存在地道的地区的安全，也与确保一般地区的安全截然不同，因为你必须防备一些看不见的东西。”

不过，以色列军队会有一些办法来降低风险。全球情报公司苏凡集团研究主管科林·克拉克指出，这些方法可能包括派遣无人机和无人驾驶车辆进入地道，绘制地道网络的地图，并在以军士兵进入清理地道之前标记哈马斯设置的陷阱。以军战机还可以投掷针对掩体的钻地弹，这种炸弹在被引爆前会深入地下。不过，由于城市中建筑物密集，使用这种炸弹会有造成附带损伤的风险。

以色列拥有地道战专家小组，包括一支名为“钻石”（Yahalom）的以色列国防军特种部队的工程师队伍和奥克茨(Oketz)警犬部队。《耶路撒冷邮报》主编雅科夫·卡茨认为，除非万不得已，以色列军队将避免进入地道，因为哈马斯对地道更为了解。以军更有可能会用大量炸药摧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