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客户端

新书丨《巴西：一部传记》

2023-10-27 17:5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自1500年欧洲人首次踏足巴西以来，它一直是一个令人极度着迷的地方。与“新世界”的其他任何地方相比，巴西既展示了美丽壮阔的一面，但也目睹了欧洲人最可怕的暴行。这部由两位巴西著名历史学家撰写的作品，旨在展示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从其起源到21世纪的历史。

本书描绘了不同时期但近乎持续的斗争，这些斗争是为了建立政治制度和社会框架、实现经济的稳定增长、保护公民权利——这就是本书的主题。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巴西仍未完全实现上述目标，但它依然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试验场之一：它兼具创造性、残酷性和独特性。对于当地居民和外来者来说，巴西的历史都是一部引人入胜的传记。

巴西:一部传记

﹝巴西﹞莉利亚·莫里茨·施瓦茨（Lilia Moritz Schwarcz）

﹝巴西﹞埃洛伊萨·穆尔热尔·斯塔林（Heloisa Murgel Starling）著

熊芳华译

2023年9月出版/168.00元

ISBN 978-7-5228-1517-6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甲骨文

试读

节选自“序言”

1888年，奴隶制被废除，里约热内卢里的人们欢欣鼓舞，而且在全国各地都能感受到这座城市里的喜悦，这一点让人倍感欣慰。人们不可能不感同身受，因为在日常生活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奴隶制源于不公。我在雷森德街上的一所公立学校上学，那里的孩子们都很高兴。我记得我们的老师特蕾莎·皮门特尔·杜·阿马拉尔夫人（D Tereza Pimentel do Amaral）是位非常聪明的女性，她向我们解释了废奴的真正含义；而作为单纯的孩童，我能想到的只有：自由！自由！我想我们现在都可以随心所欲了；从那时起，我们所梦想的进步将没有限制。但我们离那有多远！我们仍囿于偏见、规则和法律的蛛网中！……这些回忆是美好的：它们有一丝怀旧的气息，给我们一种永恒的感觉。一成不变的时间是死神的后代和兄弟，它逐渐扼杀了我们的抱负，摧毁了我们的希望，留给我们的只有悲伤和对过去的回忆——这些往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经常起到安慰的作用。

写下这段话的人是利马·巴雷托（Lima Barreto）。作为来自该市的记者、散文家和专栏作家，他是为数不多将自己界定为黑人的巴西作家之一——无论是作为个人还是在他的作品中，尽管他生活在一个人口普查显示大多数居民是黑人和梅斯蒂索人（mestizo）的国家。这段话似乎不是为后代写的。这段情绪爆发的话被他匆匆记在了战争部的一张纸背面，当时他在那里担任文员，是公务员中等级相对较低的政府雇员。

他的父亲若昂·恩里克斯·德·利马·巴雷托与君主制有关联，是新共和政府领导下最先失业的人之一。他在一个仓库找到了工作，随后被安排负责一家精神病院。1902年，他被诊断为“精神错乱”，被迫从公职上退下来。精神错乱，在当时被认为是异族通婚导致种族退化的结果，将贯穿其子的一生。利马·巴雷托在1914年和1919年两次被关押在国家精神病院。“疯狂”、“沮丧”和“排斥”这些词经常出现在这位作家的作品中，并在很大程度上定义了他这一代人。

这段话似乎没有任何随意或武断的地方。它揭示了巴西短暂历史的一些持久特征，至少是那段从1500年该国被“发现”开始的历史，正如一些人声称的那样，尽管“入侵”这个词其实更加准确。尽管在这个国家存在的五个世纪里，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件，但在不同的政治和文化背景下，可以观察到某些根深蒂固的特征。其中恰恰包括建立公民身份的充满挑战和曲折的过程。正如本书将展示的那样，在某些情况下，公众会表现出公民意识和热情，例如，利马·巴雷托提到的1888年当奴隶制被废除时。当伊莎贝尔公主在里约热内卢皇宫的阳台上宣布大家期待已久的法令时，人们纷纷涌入下方的广场。虽然它最终由政府颁布，但这部被称为“黄金法”的法律在很大程度上是公众舆论压力的结果。尽管这部法律很重要，但它对那些长期以来既不享有公民身份也不享有权利的巴西人融入社会所起的作用微乎其微。它揭示了一种反复出现的模式。许多此类法令都伴随着政治和社会挫折，例如未能产生包容性社会的计划和利马·巴雷托所描述的没有共和价值观的共和国。

这就是为什么往来和反复、前进和挫折是巴西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段历史可以被描述为“梅斯蒂索的”或“混杂的”，就像巴西人民一样。这段历史提供了多种且有时自相矛盾的答案，它不能用传统上的庆祝日期和事件来解释，不能仅仅通过客观的考虑来追溯，也不能以一种明确清晰的演变来展现。巴西的历史是产生不同形式“记忆”的混合体。它被称为“梅斯蒂索的”，不仅因为它是一种“混合”，而且很明显，它也是一种“隔离”。在一个以土地所有者——他们中的许多人拥有庞大的庄园，每一个庄园都如城市那么大——权力为特征的国家里，专制主义和个人利益始终根深蒂固，它们破坏了公民权利的自由行使，削弱了公共机构，从而削弱了争取人民权利的斗争。有一句流行的巴西谚语是“如果你偷了一点点，你就是小偷；但如果你偷了很多，你就是首领”，似乎意在使这个概念合法化，即富人和有权势的人被免责且是不受怀疑的公民，而“公民”是在当今备受争议和讨论的概念。

此外，巴西的历史还有另一个特征，这种特征是社会性的而非自然性的，它并非巴西独有的但无法被改变，这一点着实令人震惊，并且这种特征在巴西历史上持续存在。暴力的逻辑和语言是巴西文化根深蒂固的决定因素。自殖民初期以来，暴力就成为巴西历史的特征，其标志就是奴隶制度。这段暴力历史已经渗透整个巴西社会，四处扩散，几乎已经被社会吸收。尽管巴西不再实行奴隶制，但其后遗症投下了长长的阴影。暴力和痛苦的经历在现代巴西社会反复、扩散并持续存在，影响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巴西是最后一个废除奴隶制的西方国家，且当今仍是社会不平等和种族主义的“捍卫者”，这种不平等和种族主义尽管被掩盖了，但同样是有悖常理的。虽然没有法律形式的歧视，但穷人，尤其是黑人，受到司法系统最严苛的对待，他们寿命最短，接受高等教育和获得高资格工作的机会最少。奴隶制不可磨灭的印记制约着巴西文化，巴西人根据肤色的层级定义自己。成功的人会变得“更白”，而贫穷的人会变得“更黑”。不过，巴西人的自我认同并没有因这种漏洞百出的种族意识而终结，因为在该国许多最著名的文化活动中都存在种族包容性，例如卡波耶拉、坎东布雷、桑巴和足球。巴西音乐和文化在起源和独特性上都是“梅斯蒂索的”。尽管如此，众多社会排斥过程也不容忽视，它们反映在获得娱乐和休闲、就业市场和医疗服务（影响出生率）的有限机会以及警察的日常恐吓中，其中种族定性是常态。

在某种程度上，这种肤色和习俗的混合、种族的混合，塑造了巴西的形象。暴力以及被强行输入的民族、文化和经验都加强了这种混合。不同种族被有意混合在一起，而非进行任何所谓的社会和谐尝试。这是因为大量非洲人口被购买并强行带到巴西，且数量远远超过在其他任何国家的。在从非洲带到葡属美洲种植园工作的所有奴隶中，巴西接收了40%以上的奴隶，总共约380万人。今天，该国60%的人口是黑人和“棕色皮肤的人”，因此，它可以被列为除尼日利亚以外人口最多的“非洲”国家。此外，尽管存在诸多争议，但据估计，1500年土著人口在100万至800万之间，其中25%至95%的人在与欧洲人“会面”后遭到屠戮。

另一方面，不可否认的是，正是其他任何国家都无法与之匹敌的种族混合产生了一个由异族通婚、节奏、艺术、运动、香气、美食和文学表达所定义的社会。可以说“巴西灵魂”是五彩缤纷的。巴西人的面孔、特征、思维方式和看待这个国家的方式多种多样，这证明了种族混合的根深蒂固，以及它如何从其混合性质和各种经历中孕育出新文化。文化多样性也许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方面之一，它深受“隔离”的影响和制约，但也受到长期“种族混合”过程中产生的“混合”的影响和制约。

尽管美洲印第安人、非洲人和欧洲人混合而成的巴西混合种族的灵魂是几个世纪以来歧视性做法的结果，但它提供了新的视角。一个不遵守统治者和被统治者——欧洲人和美洲印第安人、白人和非洲人——之间既定关系的国家所产生的文化中有多种含义。正如吉马良斯·罗萨笔下最重要的虚构人物之一里奥巴尔多·塔塔拉纳曾经说过的那样，“这棵树被囚禁在它小小的尘世命运中，张开了许多臂膀”——同样，拥有混合种族灵魂的巴西也有许多臂膀。巴西不能通过模糊最明显的文化习俗来分类：这个国家既是世界的一部分，又不同于世界其他地区——但始终是“巴西的”。

而且这个国家有很多特点。利马·巴雷托在那段话的最后讽刺地说：“我们继续倔强地生活，期望，期望……期望什么？可能在明天或将来某个时候发生的意外事件？谁知道呢？突然的运气？就像花园里藏的宝藏？”这就是巴西的民族情结，历史学家塞尔吉奥·布阿尔克·德·奥兰达（Sérgio Buarque de Holanda）在他1936年的开创性著作《巴西之根》（Raízes do Brasil）中写到了这一点，巴西是一个寻找日常奇迹或某个意想不到救世主的国家。他将这种特质称为“包法利主义”（Bovarism），用这个概念来指代“对我们自己的现实不可战胜的幻灭”。从那时起，这位里约热内卢文人就用这个概念来描述巴西对“外国习俗”的沉迷，即“把一切都当作自己的原材料来复制”。

“包法利主义”一词源于古斯塔夫·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它定义了一个人将自己视为他人时在现实感上的改变。这种心理状态会产生长期的不满，这种不满是由幻想和愿望之间的差异，尤其是这些幻想与现实之间的持续差距产生的。现在想象一下，同样的现象从个体转移到整个社会，这个社会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它并不是的东西，并等待着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件来改变其惨淡的现实。据布阿尔克·德·奥兰达（和利马·巴雷托）所言，所有巴西人都有包法利夫人身上的某种元素。

在作为巴西民族标志性象征的足球比赛中，每个人都在等待能够挽救比赛的“事情发生”。人们交叉手指，希望一些神奇的干预会从天而降（缓解不适并解决所有问题）。即时主义取代了规划实质性的长期变化。新近的时尚是巴西人把自己视为金砖国家的一员，并坚持认为该国由于近年来非同寻常的经济增长而加入了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的行列，并拥有更大程度的自治。即便巴西真的实现了如此显著的经济增长——并且真的是世界第七大经济体，更不用说该国巨大而很少开发的自然资源——它也不应忽视交通、卫生、教育和住房等领域严重的社会问题，虽然这些领域已取得了相当大的进步，但仍然无法满足人们的需求。

“包法利主义”也隐含在一种非常巴西式的集体逃避中，这使巴西人可以拒绝接受这个国家的现状并想象一个完全不同的国家——因为真正的巴西并不令人满意，更糟糕的是，公民无力做出改变。在巴西人是什么样的和他们如何看待自己之间的空白中，几乎所有可能的身份都被探索过：白人、黑人、穆拉托人（mulatto）黑人与白人的混血后代，主要生活在南北美洲和加勒比地区。、野蛮人、北美人、欧洲人，现在是金砖国家的人。哈姆雷特的“生存还是毁灭”的热带版本是“生存就是毁灭”。或者，用影评人保罗·埃米里奥·萨莱斯·戈梅斯（Paulo Emílio Sales Gomes）的话来说，“我们自身的艰难建构是在不成为和成为别人之间的微妙辩证法中发展起来的”。

新书速递

巴西:一部传记

﹝巴西﹞莉利亚·莫里茨·施瓦茨（Lilia Moritz Schwarcz）

﹝巴西﹞埃洛伊萨·穆尔热尔·斯塔林（Heloisa Murgel Starling）著

熊芳华译

2023年9月出版/168.00元

ISBN 978-7-5228-1517-6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甲骨文

内容简介

作者简介

[巴西]莉利亚·莫里茨·施瓦茨（Lilia Moritz Schwarcz），圣保罗大学人类学教授，普林斯顿大学拉丁美洲研究所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语言和文化系客座教授。她的两本书已被翻译成英文：《皇帝的胡子：佩德罗二世及其在巴西的热带君主制》和《种族奇观：巴西的科学家、机构和种族问题，1870—1930 年》。

[巴西]埃洛伊萨·穆尔热尔·斯塔林（Heloisa Murgel Starling）。米纳斯吉拉斯联邦大学教授，著有《米纳斯吉拉斯的人物》《巴西记忆》《所有人的祖国》。

译者简介

熊芳华，湖北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该校巴西研究中心研究人员，2010 年毕业于上海外国语大学获英语语言文学硕士学位。译有《巴西的强国抱负——一个新兴大国崛起之路的成功与挫折》。

本书获誉

《泰晤士报》《金融时报》2018年最佳图书

细节充分，论述深刻且详尽……富有启发性，引人入胜且始终兼具思想性。

——拉里·罗特，《纽约书评》

本书目录

插图列表

地图

引言

一巴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