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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佛”了?
南宋僧人慧开曾有偈诗一首,最近几年在各个短视频平台被改编成了歌曲,颇为流行: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作为我们这时代最受年轻人欢迎的思想家,韩裔德国哲学家韩炳哲在新书《禅宗哲学》里是这样对这首千年前的经典赋予现代性解释的:
人要做的就是在寻常的重复中,看到不寻常之古老。重复的时间作为无烦的时间,带来了“好时节”。
重复的即重要的,在重复中才有时间性和仪式感。但在瞬息万变的世界中,什么又是可重复的,或说是永恒的呢?
阿信联合建投书局,邀请上海大学禅文化研究中心副教授成庆和上海财经大学副教授梁捷,从韩炳哲的系列作品说起,谈谈我们如何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在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中寻找人生出路。
梁捷(左)成庆(右)
以下内容为活动对谈文字精编版,对谈实录指路“中信出版”视频号。
当我们在聊韩炳哲的作品时
我们想表达什么?
成庆:
韩炳哲有一本书叫《倦怠社会》,如果用我们熟悉的话就是“躺平社会”是吧?韩炳哲另外一个观念叫“绩效社会”,也可以类比为“内卷社会”。
因此我觉得很多的概念,它背后其实跟我们当下中国人的时代精神是同构性的,当然韩炳哲面对的问题语境跟我们不一样。先请梁捷老师聊聊你对韩炳哲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的?
梁捷:
我大概是2018年、2019年的时候知道韩炳哲这个名字。从此以后,就好像铺天盖地到处能够看到韩炳哲。我周围很多人可能没有读过尼采或者海德格尔,但他们都读过韩炳哲,这是一个社会现象。
我自己的感知,现在年轻人对于韩炳哲的理解是挺准确的,简直每个人都是韩炳哲,比韩炳哲还要韩炳哲,生活之中到处是韩炳哲。
成庆:
我们先抛开韩炳哲来说的话,这几年在大学生当中,“佛系”、“躺平”的思潮开始流行,然后又开始出现“内卷”的讨论。
从现实层面来讲,我们当然可以举很多的社会结构、经济结构的原因,但是我觉得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过去这40年来形成的中国人的生命观,正在受到一个极大的挑战。
我是改革开放这一代人,成长期间都是改革开放发展最迅猛的阶段,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没有所谓的“绩优主义”。
我觉得韩炳哲所描述的现代社会的特征,就是所谓的“绩优主义”的这样一种心态,其实已经在中国当代社会已经彻底的表达出来了,就是说我们拼命的内卷化,拼命的去寻找我们人生的所谓幸福的所谓标准,其实是非常单一的。
这种单一的价值观当然从韩炳哲的作品来说,就会和海德格尔曾经讨论过的,也跟尼采讨论过的所谓现代性社会的危机有关系。
大家都知道,包括马克斯·韦伯也好,尼采也好,他们都提出了这样的预言,现代性会给现代人类带来一个很大的牢笼和束缚,就是说我们可能是越努力,反而越被系统控制,人类要寻求突破的可能性其实是越微弱的。
我有时候会在外面举办一些佛教普及讲座,会讲到佛学中的人生八苦,讨论到要摆脱这样的苦,会有什么样的解决方案。
我们会发现,现在人们思考的出发点跟逻辑都不约而同的只有这一条路而已,这其实或许就是我们今天面对的最大的困境,也就是当我们谈论另外一种生活的可能性的时候,你发觉解决的方案仍然是回归到它的系统逻辑当中。
有时候我看到很多人说“我躺平了”,其实是一种非常的努力而不得的状态。我们有一种说法叫“求不得苦”,就是说你躺平其实是因为你得不到。
但是我觉得真正在面对这个系统的困境的时候,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看清这个逻辑,看清所谓的韩炳哲意义上的“绩优社会”的逻辑是什么,其实也就是马克斯·韦伯讲的现代性的囚笼。
我最近在看理想更新一个佛学节目,听的人还不少,我其实觉得很纳闷,什么时候佛学也成为一种时髦的东西?
后来读到很多听众的反馈,感觉到其实是大家面对的是现代社会的普遍的压抑感,他们迫切需要另外一种思想资源,而这种思想资源是要从哪里去寻找?我觉得可能是大家正在努力去探索的东西。
怎么理解
“在上班和上进之间,我选择上香”?
成庆:
接下来,我想问下梁老师,从经济学背景,你对“上班和上进之间我选择上香”怎么去看的?有人问过这个问题吗?
梁捷:
我每次回答这些问题就一直被骂,就是爹味十足。所以我面对大家问我该怎么办的这一类问题,或者该怎么选择的这一类问题,我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能力给年轻人任何的方向上的指引。
我唯一能够回答的就是,我对年轻人的处境深表同情,感同身受。建议年轻人也永远不要听我这一类中年人的建议。
我努力学习韩炳哲的这些书以后,在我看来,他的作品当中始终有两个核心假设。
第一个假设,我们现在这个社会是被新自由主义统治,这就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外部环境。第二个假设就是“优绩主义”。
但是现在“新自由主义”和“优绩主义”双重叠加之下,每个人好像获得了很多的自由。这个社会鼓励你一直向上,你是自我驱动的。
韩炳哲的作品有一个特点,就是你看了一点就觉得讲得好像挺不错,感同身受,但意犹未尽。接下来想问的问题就是怎么办,但发现这个书就结束了,他在说出最重要的话之前就结束了。
最近很流行的那首《大梦》,我问了年轻朋友怎么看这首歌,得到的回复都是,最重要的是提出问题,谁要你回答问题,重要的就是你听着,该怎么办,听就好了。
我觉得这是现在社会的一个趋势。大家并没有希望要得出一个进一步的明确结论。你如果想要一个明确的方向,想知道具体操作步骤,这就错了,这就是韩炳哲所批判的,这也不是大家真的想要的东西。
韩炳哲的想法就是先止痛,让你感觉到没有那么痛。但是这个止痛片它的特点是它药效没那么长。
至于以后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情,并不是这些书它本身想要尝试解决的问题。而且想多了以后的事,会影响止痛片的效果,这是韩炳哲所坚决反对的。他在书里激烈批评福柯,我觉得就是这个原因。
成庆:
其实我跟梁捷老师可能还是有点不一样,比如《大梦》这首歌我倒觉得挺好的。这首歌最后说了,“如果人生大梦一场”,而讲到“大梦一场”,就其实是标准的佛学用语,比如《金刚经》中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但是很多人会觉得那首歌是一个现实的描述,为什么我们会有这么多感动?我觉得就是大家在这个系统里面把自己的人生做了一个回顾之后,很容易陷入一种无意义感,因而会感到某种无力的悲伤感。
当今天我们来做一个现实主义描述的时候,我们现在不过是在掀起一股情绪,包括韩炳哲的作品,但是我个人却会觉得这反而是一个机会,当然它也可能成为一种系统的自我繁殖,也就是说当我们只是在消费这种情绪的时候,它就变成了一个对自我的加固。
韩炳哲作品引用的资源,除了《禅宗哲学》之外,其实他在《沉思的生活,或无所事事》一书中谈到了庄子,我个人觉得他似乎是想把早期的对现代性的批判跟东方的哲学结合起来,比如“无为”或者是像禅宗的“空”这样的一些观念拿来作为对现代性的一个批判资源。
以善良的动机来猜测,韩炳哲其实是想在面对整个西方危机的时候,试图使用一些东方的资源来做一个审思的视角。
但是至于他理解的对不对,就很难说了。比如说大家知道,谈道家、谈庄子以及谈佛教,很容易陷入误区,就像我经常被问的一个问题,说你们佛学里面谈放下执着,是不是意味着躺平?
佛学讲的“空”的概念,而在韩炳哲的书里面他也反复谈到主体跟客体的非二元性问题。
他其实想说明的是,我们为什么会有消费主义的异化问题,也就是说当我们去消费或者观看一个东西的时候,我们其实是被对象化的,我会被所观看、消费的对象给异化。
也就是在资本主义社会里面,一旦我们如此地迷恋资本的逻辑时,你就是在被资本所异化,你在消费的时候,也就会被消费所异化,最终变成所谓的“消费人”和“资本人”。
但是韩炳哲他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说,我们能不能通过另外一种哲学思考来解决。
他在书中谈了很多“观看”的问题,就是对艺术品的观看,对社会的观看,他取名叫“静观”,他其实就是想让我们不要在琳琅满目的现代消费社会中被异化。
比如短视频就是在不断的制造一个个气泡式的梦幻梦境,然后让你进入他的梦。很多的言说或者思想的提供者,其实是想提供的一种魔幻的效果,它当然有很多种方式,可以最终让“你来相信我”。
韩炳哲试图从根本上来解决一个认识论的困境,这些我们追求的目标怎么就成为了人生终极价值目标?
在我们成长的阶段,我们的人生其实是一步一步展开的,但是今天通过互联网,你可以看到所有的人生图景。
你被你看到的幸福的人生所定义,会想到我的人生就应该是这样。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这其实给我们精神上带来一个很大的挫折感,我们不会尝试慢慢的努力,然后到达人生的某一个阶段后,就会思考自己的人生似乎只能到达那个阶段,然后接受命运。我们现在一开始就不接受命运。
对我自己来说,接受命运反而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你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当我们今天说你没有发财的机会,你不能够在所谓的主流赛道成功的时候,我们大多数看到的是绝望,其实这是个认知问题。
《倦怠社会》谈到的是这个社会的思潮到了一个大的转折点,但是接下来很麻烦,如果我们把“倦怠社会”这个词当做一个祥林嫂式的模式不断的去倾诉的时候,可能我们永远在提出问题,但没有给大家说该怎么改变。
这个改变当然不是具体方案说你具体做什么,而是说它的逻辑在哪里,它的问题在哪里?
我个人觉得韩炳哲似乎还是重复海德格尔的思路,但是他用了很多其他的资源,比如禅宗哲学。他引用了日本禅宗的一些研究,但是我觉得他只是在做认识论的一个提醒。
所以我其实还蛮想提醒各位读者,你们可能并不需要他的诊断,这种诊断不需要他来反复强调。
回到我刚才那个结论,一个初步结论就是梁老师比较倾向于认为,韩炳哲至少要给我们一个方案,我觉得韩炳哲可能会比较“狡猾”一点,我觉得他是有方案的,但是他却以一个很不容易读懂的方式来呈现。
韩炳哲可能意识到,在现代社会里面提出一种具体的方案,已经不大可能,因为现代信息的差异化非常明显,但是悖论的是,如此差异化的个案之间,它的背后的逻辑是如此的坚固,以至于我们摆脱不了。
他认为,今天这个“绩优社会”是个肯定性的社会,也就是肯定自我。我们每个人的自我都是很强大的,所以当每个人的自我很强大的时候,就会陷入了一种以“我”为出发点和中心的思考模式。
但他人和我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
按照禅宗哲学来讲,它就会变成了一个硬邦邦的“我”跟“他”的关系。但其实人与人之间是一个互为成就的关系,这背后有个专门的术语叫“缘起”,“缘起”就是因缘,也就是条件。
但是在这一点上,韩炳哲似乎也是想恢复到一种更加松动的我跟他者的关系结构。
尼采曾说过:“婚姻是一场长长的对话”,强调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交互性,哈贝马斯也会谈“主体间性”,而韩炳哲所诊断的现代社会是个体性、主体性的突出,这反而导致了对他人的一种残酷性。
你看我们现在的社会,我不知道大家平时对生活当中每天遇到的各种职业的人是怎么样去观看的。
我每次在电梯里面遇到一些外卖员,都经常主动的给他按电梯和攀谈,很多外卖员习惯了在社区里面被忽视、被排挤、被隔绝,似乎人与人之间只是一个提供有价服务的对象而已。
人生的际遇是独特的生命体验
成庆:
我也想问一下关于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梁捷老师怎么看?
梁捷:
按照韩炳哲描述的倦怠社会这样一种状态,对于现在人来说,要做一些事情也很难,要不做一些事情也很难,就处于这样的一个矛盾之中。
所以我觉得在现在的社会是人均社恐社会。大家见了面,最常见的交流方式就是先问一下你是i人还是e人,然后确定我们以后的交流方式。好像人和人的交流变得很困难。
《倦怠社会》这本书不叫躺平社会,“躺平”这个词我想了很久,想了好几年,问了很多人,到现在都没有彻底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韩炳哲
在我看来,真躺平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有一句很俗的名言,向上的道路和向下的道路是同一条道路。真的要躺平,那你要放弃跟大家的竞争,不要跟大家做一模一样的事。
但现在年轻人要面临巨大的压力,现在大家纷纷转向佛系、躺平,我完全能够理解很多年轻人的想法。
但是我想说一些自己对于佛教的粗浅感受,可能跟很多人有点不同。我一直觉得佛教是很激进的。尤其是禅宗,这是一个尤其激进的宗教门派或者一个哲学流派。
比如禅宗里很常用的一种教育方式叫做棒喝。这个“棒喝”,它不只是字面上的棒喝。我们今天所有人看书看到“棒喝”没有什么反应,因为你没有真正感受过。在寺院里棒喝是真的要拿一根木棒,要真的打,不是书本上说的“棒喝”。
禅宗对于“开悟”有严格的评价标准,就是你老师认为你是不是开悟了,过关了,而不是你有多努力。禅宗跟“优绩主义”完全是背道而驰。不是你努力就能够开悟,再努力的人可能也开不了悟。
我挺担心一些觉得在生活当中受到了挫折,受到了打击,觉得躺不平的人,现在去追求佛教。你想好放弃世俗追求了么,你认为修佛、修禅可以让你心情更平和地去卷?
你认真读佛学会发现,佛学那里不仅是不好混,而且比你世俗生活的压力来得更大,真要你学佛,你一定会害怕的。
所以我觉得这是大家可能真正需要思考的一个问题。到底应该选择什么样的路。你得走出这一步,得做出选择,发自内心的选择。但是走出这一步,本身可能是异常困难的。
现在大家更习惯的是随波逐流,人云亦云。连少有人走过的路都不敢走,何况没有人走过的路。
大家都熟读韩炳哲,但少有人敢成为韩炳哲。韩炳哲是一个韩国人,他的专业是学冶金、学工科的,有着值得期待的收入前景。他如何突然放下专业,千里迢迢跑到德国去读海德格尔?海德格尔跟我们的生活有什么关系?如何生活呢?
我们普通人可以想一想,你是要成为韩炳哲一样的人,还是只要吃韩炳哲开出的止痛片。
成庆:
禅宗是非常激进的,它改变了我们根本的认知。
比如说大家知道在佛教或者禅宗里面讲的一个很重要的思想,就是我们人为什么会有认知上的异化的问题,是因为二元论。
但佛教或者是禅宗,它最后追求的认识论是什么呢?是你看清楚一切可能会塑造你的某种固定的自我认知的虚幻性。其实很多人理解的禅宗或者是佛教,它并不是让你躺下来,或者说禁欲,佛教是让你看清楚欲望的虚妄性。
所以刚才梁捷老师说禅宗修行越努力越失败,某种程度上是对的,因为你越努力说明你越执着,你越执着,你似乎追求的东西是个一个好的目标,但其实它会倒向反面。
但是你说我不修了,我不干了也不行,你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到底是什么?禅宗的公案就出来了。
公案里面其实讲的是,我们现在是被外在的环境所影响,当你努力的想要克服这种影响的时候,其实你又进入到它的镜像的反面,但是要怎么办?所以在佛家里面经常讲的说你不要attachment,不要执着,不要黏着它。
回到人与人之间的话题。这个问题其实也是我这几年一直在思考的,也就是今天讨论的所谓孤独的问题。
前不久我还看了一本书叫《孤独传》。《孤独传》里讲,“孤独”这个词实际是一个现代社会产生的现象。在过去仍有孤单,但不大会有孤独,因为人跟宇宙,人跟社会,人跟家国是有内在的紧密联系的。
比如在中国文化里,唐诗里其实有大量的边塞诗,边塞诗读起来你会觉得诗人们很孤单,但是他却不孤独,因为他始终是跟一个大的精神、社会秩序连接在一起,但现代社会的人常常觉得很孤独、自闭,其实是失去了与他者的联系。
现在的经济结构和社会结构,包括人与人的家庭关系,都其实面临一个重新需要来审视的阶段,我觉得这是每个人要做的功课,也就是你怎么看待你跟他人的关系,当然韩炳哲在他的书里并没有给社会学的解决方案。
所以我前面提到一点自己的平常做法,其实就是想从个人的角度,去主动改善人与人的关系互动,我觉得这可能是我们每个人能做的一些事情。
梁捷:
对于很多人来说,人与人之间总是一个很微妙的,充满危险的关系。
如何去探索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一种很主流的方式叫做看攻略。
我是做思想史的,经常看伟大人物的生平经历,但好像没法把他们的经历看作我可以实践操作的攻略。而可以实践操作的攻略,好像都通往平庸的生活,我又看不上。
所以我自己作为一个外行,学习一些禅宗知识以后,体验和很多人会不大一样。
我们看禅宗公案,禅宗公案没有标准答案。老师问你,这个问题怎么样?学生回答,老师认为正确。学生写下标准答案,笔记借给另外一个同学看。
下次老师问另一个同学,这个问题怎么样?同学把一模一样的答案再复述一遍,老师拿起木棒就打,你当然是错的。
禅宗给我们一种很奇怪的启发,为什么同样一个问题,他的答案会不一样?禅宗为什么不是做题。你说就是对的,我说就是错的,或者我明明抄答案,为什么抄了答案还是错的。这不科学啊。而这就是禅宗。
禅宗体现的是我们传统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人和人之间总是多元的、复杂的关系,或者跟当下的情景联系在一起,而不能够简单的套用一套标准的模板。攻略人生,其实不是人生。
我觉得其实韩炳哲的理论对我们的触动也是如此。
我们今天觉得韩炳哲说的太对了,这时候我建议不妨从韩炳哲推崇的禅宗角度来思考,韩炳哲说的可能是对的,但是你再说一遍,可能就没有那么对了。
韩炳哲引导我们审查内心,发现痛苦来自自我驱动,一切就都好办了。但其实一切都更难办了。韩炳哲是最好的按摩师,同时也是最大的麻醉师。
成庆:
韩炳哲的《禅宗哲学》这本书里提到《无门关》中无门慧开的语录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我觉得禅宗对很多人来讲,一直是一个看似很玄妙,但是又充满向往的一个境界。
但是如果把它回归到现实生活,它可能变得非常的简单,就像很多公案里谈到的一样,大珠慧海禅师就曾说过,所谓觉悟的人不过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没有千般计较,万般思索。
“若无闲事挂心头”并不是让我们放弃,或者是躺平,它强调的是我们在现实生命当中,可以确立一种所谓的目标,但不要被你的目标捆绑住。
现代社会展现出一个图景,那就是“我们都有可能”的许诺,Nothing impossible。但是事实上,每个人从出生开始,都会碰到各自的天花板。
韩炳哲谈到,人要领会到平常心,我不知道他的确切意思,但在禅宗里面的确有一句很重要的禅语,叫“平常心是道”。
那平常心是什么?就是说生命的一切本身都是美好的,但这要看你是否用平等的眼光去对待,但我们现代人却永远活在人家的期待中,人家的世界里,人家的梦境当中,所以你肯定没办法过上真正自足的生活。
韩炳哲
在比较的视域中阐释东方思想底蕴和价值核心
在无言的言说中折射禅宗生命精神和美学趣味
原标题:《为啥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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