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导演意见作为剧本不合格的依据，是否合理？

【原创】文/汐溟

剧本委托创作合同中约定委托方享有剧本的验收权，但委托方在评审剧本时可能听取第三方如导演的意见，如果导演认为剧本质量不合格，进而委托方依据导演意见作出剧本不合格的终审性验收结论。委托方验收意见的得出依据是否合理？

甲委托乙创作电视剧本，双方在合同中约定乙创作的剧本应通过甲的审核，甲有权对乙交付的剧本提出修改意见，乙应该按照甲的意见修改，直至甲认可为止。履行中，乙将创作的剧本交付给甲，甲将剧本转发给导演丙。丙对剧本提出修改意见后，甲将丙的意见转发给乙，乙按照丙的意见修改完善剧本。但经过几轮修改之后，丙认为乙创作的剧本质量不合格，继续修改也无意义。甲根据丙的评审意见，认为乙剧本质量无法通过审核，对乙发出解除通知。甲根据导演丙的意见作出剧本质量不合格的评估结论是否合理？

有观点认为，甲仅凭导演丙的评价意见主张乙完成的作品质量不合格，显然不当。本文认为，认定编剧创作的剧本是否合格，受很多因素制约。甲根据导演丙意见作出该判断或许并不充分，但将该意见作为依据并无不妥。

在委托创作合同中，除非另有约定，否则剧本质量应通过委托方的验收，剧本质量的认定权由委托方享有。该案中，甲作为委托方享有验收权，合同并未约定剧本应该通过丙的验收，即验收权属于甲而非丙。但是，在实际履行中，前述约定并不阻碍甲征询或听取案外人意见。是否对剧本验收合格属于委托方的权利，委托方可以将该权利转让给第三方；而且，评估验收属于文学艺术鉴赏，需要评估者具备鉴赏的能力，对评估者自身的素质、资质要求较高。如果委托方欠缺前述能力或者对自身能力并不自信，可以征询其信任的更具权威性的第三方的意见，进而采信该意见作为己方观点。

事实上，作为验收权人，其对剧本评审意见如何产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采信并坚持某种意见。以公司为例，其采信内部员工的意见，得出剧本质量不合格的结论与咨询第三方专家的意见，得出剧本存在瑕疵的结论，结论的性质并无区别，都可作为委托方的观点，但内部职员因其与公司的劳动人事关系就可视为委托方自己的观点，而征询案外第三方的意见却欠缺正当性，该种主张显然有违情理。更为重要的是，在实际履行中，委托方可以只通知编剧自己对剧本的意见，如修改意见以及不合格的终审意见，无需解释意见的来源或产生方式，这对意见的合同意义没有实际影响，依然有合同效力。

如果将提供意见的主体能力作为意见是否合理的评判依据，则该案中，将导演丙的意见作为依据并无不当。首先，如果丙为该电视剧的导演，其对电视剧的艺术质量负总责，创作工作贯穿电视剧的制作始终，根据导演的职责，其有权对剧本提出修改意见，编剧创作的剧本也应该通过导演的审查，即便剧本已经定稿，在拍摄中导演也可对其进行调整；其次，如果丙并非该剧的导演，导演仅为其职业，其同样能够对剧本提出评审意见。该意见虽为其个人观点，但如果甲认可丙的权威性，基于该信任，也可吸收转化为甲自己的意见。

本文案例改编自山东省济南市中级人民法院(2021)鲁01民终760号民事判决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