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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纪录片回顾贝克汉姆，怎样的经历塑造了他的传奇人生？

2023-10-06 07:2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原创林湃 iWeekly周末画报

Netflix全新纪录片《贝克汉姆》(Beckham）通过“对贝克汉姆前所未有的采访”，还原他的传奇人生历程，被全球媒体关注。怎样的经历造就了这个世界上最著名的面孔之一？他如何将自己的形象发展至足球之外？对粉丝来说，《贝克汉姆》是一次对传奇偶像的回顾，也是一次千禧年文化怀旧之旅。

全新纪录片回顾传奇人生

英国流行文化里，贝克汉姆的右脚值得被拿出来单独讨论。在浪漫爱情喜剧《真爱至上》（Love Actually）中，风度翩翩的英国首相用这样一席话讽刺傲慢的美国总统：“我们也许是个小国家，但我们也是个伟大的国家。我们有莎士比亚，有丘吉尔，有披头士，有肖恩·康纳利，有哈利·波特，有贝克汉姆的右脚。这么说来，当然还有贝克汉姆的左脚。”《真爱至上》上映于2003年，贝克汉姆还是英超最红的球员。他在那一年和曼联传奇教练弗格森大闹矛盾，之后经历了冷板凳低谷、转会种种风波。20年过去，《真爱至上》成了经典作品，被写进台词的贝克汉姆已经退役。他早早跳出了“足球明星”身份，热心慈善、在流行文化领域有极高影响力，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面孔之一。

这正是Netflix全新纪录片《贝克汉姆》上线前已被广泛关注的原因。这部四集纪录片通过“对贝克汉姆前所未有的采访”，还原他的传奇人生历程，讨论名气与小报文化如何塑造了“英国最有名的流行文化偶像”。Netflix形容，《贝克汉姆》不仅是一部名人纪录片，也是“一幅男性的私密肖像，一部现代体育与名人文化的编年史”。对粉丝来说，《贝克汉姆》是一次千禧年文化怀旧之旅。这里有穿吊带和热裤的维多利亚，有梳“90年代中分头”的贝克汉姆，有翻盖手机和穷追不舍的狗仔队。那时的好莱坞会拍摄鼓励女孩追梦的小妞电影《成为贝克汉姆》（Bend It Like Beckham）。那更是一个“工薪阶级可以靠努力完成命运逆转”的时期。“这部影片让人伤感。”贝克汉姆的粉丝在预告片下方评论道，“年轻一代的粉丝不理解贝克汉姆当年有多红。他不仅是被低估的优秀球员，也是文化偶像。当年所有的足球迷都在模仿他的球风、他的造型。他是改变了竞技足球的人。”

▲1998年世界杯，贝克汉姆犯规被罚离场。这成了他职业生涯的一次低谷。

巅峰与谷底

在新闻素材、历史片段与独家采访中，《贝克汉姆》并没有回避冲突。预告片中两句简单的采访就挑明了贝克汉姆与教练弗格森的复杂关系。“我很肯定，名气没有改变我。”贝克汉姆的这句话，在下一秒就被弗格森冷冷戳破：“他绝对变了，毫无疑问。”纪录片重提的旧事是2003年“飞靴门”事件。曼联在足总杯比赛输给阿森纳后，贝克汉姆与弗格森在更衣室起争执。弗格森一脚踢飞地上的鞋子，鞋子正中贝克汉姆的眉骨，导致他左眼上方破相，需要缝合。许多人认为这场意外导致贝克汉姆之后转会离开曼联，彻底改变了他的足球事业轨迹。在事件之后多年，贝克汉姆总是避而不谈这起事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在纪录片中，他首次正面回应了更衣室里的意外。

“意识到自己被击中时，我这样伸手。”贝克汉姆对着镜头做出用手抚摸额头检查伤口的动作，“然后我就这样。”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做出冲上前的动作。“你冲弗格森过去了？”制作人在画外音中问道。

“对。”贝克汉姆直截了当地回答。重新揭开这个伤疤，也许是因为《贝克汉姆》想要借机讨论一个更深入的主题：成为顶级赛事的著名面孔，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优秀如贝克汉姆，也曾被竞技体育的巨大压力碾压。初入足坛时，外形良好、刻苦努力的贝克汉姆就是媒体和赞助商眼中的金童。他回忆自己的童年“从来都不是好学生，满心想着的只有踢足球”。贝克汉姆的父亲是曼联铁杆球迷。贝克汉姆小学时，老师曾问他“长大后想做什么工作”：“我唯一希望做的就是成为足球运动员。”贝克汉姆回答。他的父亲在新纪录片中也坦白，自己从来不会表扬儿子，这可能是贝克汉姆加倍努力训练的动力之一。“如果我告诉他他踢得有多好，他就没有前进的动力。”贝克汉姆父子经常在公园里练习任意球直至深夜，每次贝克汉姆踢中目标，父亲“就拍拍他的后背，奖励50便士”。

▲2002年，贝克汉姆在世界杯上庆祝进球。

1989年，14岁的贝克汉姆如愿与曼联签署学童球员协议。1996年，贝克汉姆入选国家队参赛，但在两年后就跌入职业生涯的谷底。他在1998年世界杯八分之一决赛中被罚下场，英格兰输掉点球大战。回到家乡的贝克汉姆发现，自己成了全英公敌。《贝克汉姆》影片中收录了这个残忍的画面：当球员大巴出现在伦敦街头时，愤怒的英国人对着他大喊“无能混蛋”。重回英超赛场，其他俱乐部的球迷也在体育场公然拉标语横幅批评他“垃圾”。当记者提问时任英格兰主教练格伦·霍德尔（Glenn Hoddle）“是贝克汉姆让你们输掉比赛的吗？”他的回答火上浇油：“当然是他。”多年后贝克汉姆坦白，世界杯事件永久改变了他。

“我好像从未在媒体面前谈论过这个问题。”贝克汉姆对着镜头说，“我不吃饭也不睡觉。这件事改变了我，让我不认得我自己了。我感到非常脆弱，非常孤独。”贝克汉姆当然不是第一个因为比赛发挥失常被辱骂的球员。他的许多足坛前后辈都经历过类似的困境。这可能也是《贝克汉姆》纪录片亮点所在：在全国性的漫骂、质疑与压力中，贝克汉姆靠惊人的毅力忍耐下来。他没有在媒体面前解释自己，一心训练。弗格森曾评价，贝克汉姆“是英国最出色的前锋，不是因为他天赋异禀，是因为他对练习的执着。这是绝大多数资质平平的球员无法想象的。”2002年世界杯预选赛，他在高压之下攻入一记任意球，以一人之力改变了比赛结果，“一夜之间，贝克汉姆再次成为国家偶像”，完成了一个体育明星的叙事转变。他的粉丝在《贝克汉姆》影片上线时回忆：“这可能是足球历史上最好的重回巅峰的故事。”

“那记任意球，至今仍然让人激动得汗毛倒竖。”世界杯之后，贝克汉姆与弗格森“决裂”，转会皇家马德里。他当时的商业代言收入水涨船高，一周在亚洲做商业活动的收入一度和他在皇马的年薪持平。这也是弗格森对贝克汉姆不满的来源之一。从这一时期起，贝克汉姆开始有意经营自己的个人形象。他不断变化自己的发型，在身上增添纹身，塑造时髦的个人形象。在言行中，贝克汉姆又表现得非常亲民。他常被媒体拍到在伦敦街头餐厅吃廉价的派和土豆泥套餐。成名多年他都没有改变自己的口音，那被认为是伦敦工人阶级的标志。2021年，曼彻斯特大学的学者研究了贝克汉姆一家的公开发言，提出“他们正在逐渐改变口音，往富人群体靠拢”的结论，一时间引发粉丝批评：工人阶级的体育偶像，怎么能随意抛弃自己的口音？“贝克汉姆不能变得posh （典雅、上流）。”也许是听到了批评，2022年，贝克汉姆公开在社交媒体上拿妻子开玩笑：“希望你别再用那蹩脚的posh口音讲话了。”

▲2018年，英女王在伦敦接见贝克汉姆。

最终让贝克汉姆完成从足球明星到文化名人形象转变的，也正是他那著名的妻子“Posh”维多利亚。如果没有这场婚姻，贝克汉姆是否会二十年如一日被公众追捧？未必如此。两人的爱情曾被质疑。视贝克汉姆“如儿子一般”的弗格森说，选择维多利亚让他怀疑贝克汉姆的职业决心：“对我来说最大的问题是，我永远是足球人，可是他爱上的是维多利亚——这改变了一切。作为一个足球人，我不得不考虑我们的未来。”贝克汉姆的母亲直言，她一度认为这场恋情会终结儿子的职业生涯：“我们很担心，他会因为这段感情失去他努力赢得的一切。因为足球在过去总是第一位，突然之间，它不再是最重要的事。”

“在向世人揭露贝克汉姆与维多利亚的关系时，人们将看到他们从未看到过的贝克汉姆一家。”《贝克汉姆》导演费舍尔·史蒂文斯（Fisher Stevens）说。影片曝光了维多利亚私下拍摄的约会片段，她手拿摄像机，身后是绿茵场。带着儿子出行时，贝克汉姆驾驶的汽车被球迷和记者围堵，几乎寸步难行。维多利亚对镜头坦白，就连自己的经纪人也不看好这段感情，担心媒体的关注会终结两人的事业。“我的经纪人一直说，低调点，别让大家知道。所以我们得在停车场见面。”1999年，两人在爱尔兰举行婚礼。这段婚姻为贝克汉姆打开了时尚圈的大门，让维多利亚成为英格兰2006年“太太团”（WAGs）中最受关注的成员之一。两人深谙这场媒体游戏的规则。维多利亚永远穿着性感的衣服、戴着墨镜出现在场边，一举一动被狗仔队记录。人们批评她“胸部假体太大”“板着脸像个僵尸”“不穿平底鞋很虚伪”。但同样地，这些关注帮助维多利亚在“辣妹组合”单飞之后继续自己的娱乐事业。

▲贝克汉姆与妻子维多利亚。

当社会语境与足球名流文化变化时，贝克汉姆夫妇抓住了转型的机会。许多媒体指出，英格兰足坛20年前的“太太团”在今天已经不适用，这个词会被今天的粉丝批评为“厌女、性别歧视”。2022年，贝克汉姆回忆“太太团文化”：“过火了。人们关注场边的女人胜过关注足球。我知道有些时候，维多利亚也会问自己：‘我当初为何要穿成这样。’”贝克汉姆退役后，两人更频繁地一同在公开场合出现，贝克汉姆经常在社交媒体上直播自己给妻子做饭、在妻子面前跳舞逗她发笑、陪伴儿子女儿的视频。2023年两人庆祝结婚周年纪念时，维多利亚也拿自己开玩笑：“他们说这场婚姻是个玩笑，他们说我不会笑，他们说我们不会长久。今天，我们结婚23年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对贝克汉姆作为足球运动员的价值是不确定的。他的名气有时候成了累赘。”早已退役的贝克汉姆，借助Netflix这个大平台，完成了对自己足球遗产的回顾与个人形象的再次强调。“有的人欣赏他的右脚技法和传球，有的人认为他速度不够快，左脚不够好。在《贝克汉姆》一片中，他试图抹去关于这些的所有讨论，重述他最根本的魅力：他是一个英俊、勤奋的人。在足球运动从体育赛事变为流行文化时，他出现在了足球界。”哪怕是昔日反目成仇的弗格森也承认，贝克汉姆“身上有一种特质，一种决心”。这种决心最终帮助他成功地在退役之后维护自己的个人品牌。就像流媒体记者汤姆·鲍尔（Tom Power）所言，今天的人们看到《贝克汉姆》时，不仅会想到他和他的明星家庭，“这也是一次关于千禧年文化的回忆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