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导演，暂时哑火

作者：霍霍

壹

9月，青年导演们提前感受到了寒意，这个月几乎所有青年导演的电影都扑街了，没有票房更没有口碑。观众们不认可这些被国内外电影节开过光的导演和电影。

导演陈艺哲、魏书钧都在戛纳电影节拿到过大奖，陈艺哲29岁就凭借长片处女作获得第66届戛纳电影节金摄影机奖，魏书钧六年四进戛纳，都被娱乐圈誉为戛纳电影节的“宠儿”，但他们的电影《燃冬》《永安镇故事集》票房均未过3000万，魏书钧的电影票房连300万都不到。

图源：猫眼电影截图

另外国内导演扶持计划和电影节帮扶的电影票房同样惨烈，刘斯逸执导的《三贵情史》票房不及500万，刘伽茵执导的《不虚此行》票房为2363万，这些有姚晨、胡歌助阵的作品也没有带来好票房。

图源：猫眼电影截图

而反观暑期档，票房前两名的电影均出自青年导演，票房都超过了30亿元人民币，口碑上也不错。当下，侧重于商业片的青年导演已经完全碾压偏重于独立艺术电影的青年导演。而在过去，提到贾樟柯、娄烨、王小帅等独立电影导演，有口碑也有声誉，深受文艺青年追捧。而现在独立艺术片导演没票房，没口碑，也没有声誉，在豆瓣都找不到同类。

有圈内人指出，“这些新导演的电影票房不行，也许因为没有碰到宁浩、陈思诚这样的监制，缺少一个市场嗅觉敏锐的产品经理把控。”今年暑期档爆款《消失的她》由两位青年导演执导，陈思诚在片场亲自指导，亲自示范，提供了很多建议。

而宁浩可能不会亲自示范，但在创作阶段会为新导演把控，带出了文牧野、路阳、申奥这样动辄二三十亿的爆款导演。反观，9月青年导演背后的监制李少红、曹保平等大导并没有在票房有过突出成绩，其作品也偏重于艺术性强、个人表达的电影，普通观众有观影门槛。

事实上，新导演的作品没有切中观众的痛点，题材也很小众。比如《永安镇故事集》讲述的拍电影的故事，题材上既不是大众关心的社会问题和热门话题，也不符合商业电影三一律的戏剧结构。另外一部《不虚此行》讲述了一个写悼词的文字创作者的人生困境，而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的生死没有仪式感，普通人的葬礼也没有悼词。至于《燃冬》《三贵情史》主打的爱情，也非观众喜爱的浪漫化的爱情故事，很难引起观众共鸣。

今年爆款电影涉及缅北诈骗、泰国杀妻骗保等大众关心的社会话题，选题时就最大限度的覆盖了主流观众，拍摄地选在海南、东南亚等地方，在视觉上就突破了日常场景；加上动作戏、蛇蝎美女这样的商业元素，骗局中又有反转，观众们能获得更好的观影体验。而文艺电影的场景比较日常，视觉多为灰暗阴森的调性，女性角色偏重于家庭角色，给到观众的新鲜感有限。

此外，商业电影的宣发费用高，动辄千万甚至过亿，而艺术电影的宣发费用超过百万都寥寥无几，《永安镇故事集》的制片人黄旭峰在微博发布短视频吐槽没有费用控评，遭遇了众多恶评。除了宣发费用，这些电影的宣发策略也有问题，《永安镇故事集》主打“元电影”、“契诃夫式悲剧”这样的噱头，而卖了2.82亿元的文艺片《地球最后的夜晚》之所以成功，宣发策略“功不可没”，主打“一吻跨年”的概念，吸引了很多年轻人。

贰

圈内人也提到，独立艺术片票房不佳，甚至都不能保本的重要原因是没有真正的探索精神，整体的创作能力都有限。张艺谋在《十三邀》里说过类似的话，“人才的成长没有那么快，你就这么多人才，这么多数据，大家都要发展，那只能注水。”

过去中国电影市场的腾飞，涌现出了很多电影节创投会，以及青年导演扶持计划，需要很多青年导演“配合”这些活动。以《三贵情史》的导演刘斯逸为例，她是唯一被青葱计划选中两次的学员，分别是第一期前30强，第四期前5强。她这部票房惨淡的电影荣获了金鸡创投的投资人联名推荐优胜项目、类型优选优胜项目、最具潜力导演奖。

不过，一个圈内人看完这部电影说，“故事很简单，信息量少，没啥后劲，也没有更多思考”。这种电影的作用之一，或许是帮助姚晨这样的演员转型幕后，让其身兼出品人、监制、主演，对外落得一个“扶持后辈”的美名，一旦抓到有实力的青年导演赚到票房也是一举多得。

目前，青葱计划已经办了7届，扶持了将近190多位新导演，能真正进入行业有建树的着实不多。类似刘斯逸这种能把作品推上院线的新人，在青葱计划中不及10人，能推出长片续作的导演不足五位。类似的扶持计划有二三十个，背后有各大影视公司加持。

另一个与此类似影视扶持项目是first电影节，已经变成一些影视公司囤积势力的选秀场。这几年真正从这里冲出来的导演也不多，他们唯一的命运就是被资本认领，如果没有被资本青睐，依旧无法出人头地。

2020年，青年导演邵艺辉的《爱情神话》在first电影节创投电影计划中被“娱乐圈营销第一人”陈励志选中，然后拉来了徐峥做监制，制作成本5000万，实现了票房2.6亿元的逆袭。陈励志也凭借这部电影推动旗下的麦特影业从宣传转向影视出品及制作。青年导演被影视圈新势力选中，背负的东西也很重，成功了就像邵艺辉开启续作，失败了就继续漫长的等待，资方也受拖累。近些年影视寒冬，以及疫情影响，青年导演能获得资本也有限，在制作上能发挥的空间也不大。

叁

其实，独立艺术电影票房难问题由来已久，贾樟柯、娄烨、王小帅等导演也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2006年，贾科长是各大国际电影节的宠儿，他的《三峡好人》上映撞上了张艺谋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双方引发了口水战，逼着广电的官员出面干涉。后来贾樟柯接受采访时谈到，“为什么要PK，不可以联手？我希望能够通过这一次的放映，让人们知道这个共存，（这其实）是一个联手，是一个多类型的共存，不是互相抵消。”

几十年过去，贾樟柯、娄烨、王小帅的电影在国内都没有票房破亿的作品。

但他们的作品在国际市场有销路，欧美、日本有独立的艺术院线，以及专门的放映平台，通过分销版权也能收回成本，这保证了他们能源源不断推出新作品。但是中国青年导演显然没有前辈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另一方面，国内CCTV6、爱腾优等平台采购文艺片版权的费用不高，这让资方获得的收入有限。

目前，中国电影的收入还是要靠票房。贾樟柯曾经呼吁建立独立的艺术院线联盟，延长艺术电影的放映周期，打破商业电影的垄断局面。然而，艺术院线联盟的银幕数量在4000块左右，不及全国院线银幕数量的零头，即便艺术电影在艺术院线放映也难保证收益。

不过，有实力的年轻导演可以尝试电视剧、综艺、纪录片、甚至短视频。近些年，青年导演辛爽拍出了两部杰作，呈现了电影质感的杰作。最近比较火热的《装腔启示录》导演李漠出生于1988年，多部电视剧也获得了观众的认可。所以，票房卖不动，青年导演们可以找找别的出路。

*题图购买于视觉中国

原标题：《青年导演，暂时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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