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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的景观》:周嘉宁的“干燥美学”
《浪的景观》是周嘉宁最新的一部聚焦于“千禧一代”的中篇小说集,收录了她2019年至今创作的三部中篇小说:《再见日食》《浪的景观》和《明日派对》。在这本书中,周嘉宁从“天才女孩”、地下服饰、电台文化三个主题入手,加之扎实、精确、节制的叙事,勾勒出全球化语境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中国人的内心特质。
9月15日,“世纪之交的风景与记忆:《浪的景观》研讨会”在复旦大学召开。多名作家、编辑和学者齐聚一堂,围绕这本书相关的历史记忆和文学观念展开了探讨。
“世纪之交的风景与记忆:《浪的景观》研讨会”现场 图源 澎湃新闻记者 程千千
研讨会现场,上海文艺出版社社长、总编辑毕胜首先评价说,《浪的景观》是一部在文学观念、写作手法、叙事美学都取得突破的优质作品,也是80后小说家在处理个人记忆和时代记忆相结合方面所收获的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一部作品。周嘉宁用三部中篇小说从不同的叙事维度共同构建了千禧年前后复杂而辽阔的城市生活景观,将细腻而幽微的个人记忆与磅礴而深远的时代生活实现了文学上的联系,是一个青年小说家回首时代生活并进行复行的一次青春漫游。
《文艺报》副总编辑岳雯在发言中提出,周嘉宁在《浪的景观》中创造了一种“干燥美学”,她时常形容某一个时刻、某一件事物是“干燥”的,这是作者极为独特的语汇和发明。所谓“干燥美学”,在书中具体体现在几个方面。首先,小说中的角色都有一种无所事事、敢于一事无成的勇气,仿佛一直生活在一个精神的世界里。其次,小说中的角色之间有一种“社团感”,他们互相并不深度绑定,可以随时进入和退出团体,他们的精神质地是自由的;同时,所有的角色都有一种雌雄莫辨的气质,以一种中性的姿态和方式去生活;并且,作者对于人物之间的情感连接也没有明确的定义。岳雯认为,小说中弥漫着一种梦幻感,书中所描写的相聚时刻,美好又易逝。“这本小说的叙事动力不来自于情节,而是每一个相聚的画面。这些画面构成了生命最本真的质地,或是生命中能够让人回味的地方。”岳雯说。
《浪的景观》书封
在《上海文化》副主编张定浩看来,《浪的景观》是一部很好的青春小说。他说:“青春本身是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因为是被反思的过去,被青年整理过的过去,比日常生活更加动人。”他将周嘉宁的“干燥美学”与海明威在短篇小说中提到的“干净明亮的地方”类比,提出周嘉宁在小说里一直致力于去书写干净明亮的地方。小说里面有很多动人的瞬间和场景,让读者可以跟“干净明亮的地方”这样的词串联在一起。他提出,周嘉宁的小说多以第一人称视角叙事,因而能够有效打破虚构和非虚构之间的距离,在叙述中获得一种自由感。小说中自我呈现出来的状态,虽然已经和世界开始接触,但很多时候依旧是在讲述个人经验。周嘉宁在描述自我、他者和世界的关系时,并没有给人物责任感,而是采取了一个类似于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中主人公的相对漂浮的状态。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黄平从思想史的角度提出,周嘉宁在《浪的景观》中回望了一个全球化展开的时代,她并未聚焦于当时贪婪而渴望成功的一群人,而是讲述了另一群“无所事事”的人,提出了关于世界的另一种可能性。他还谈到,周嘉宁在写作中使用的反讽手法是充满温度且平衡的,相比讲故事,她更注重写意,呈现出一种莫奈的《日出》般的独特印象,是一种我们无法言传的别样感觉。
《思南文学选刊》副主编黄德海提出,《浪的景观》中所描绘的世纪之交的风景和记忆,含混、未知、不规范而生机勃勃,是这一代人所创造的丰富的生态情境。他认为周嘉宁对此的呈现非常澄澈,但略显单薄。“当我们不断回望这段记忆的时候,还能从中发掘出什么?这是周嘉宁以后在小说中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他说。他也提及了“干燥美学”的概念,并指出:“我们在行走过程中,灵魂会被外界沾染,因此会变得潮湿、迷失方向,而其实所谓的向上一直在努力保持灵魂的干燥,也就是说不管世界有多大,进入我们的虚构世界,我们都能够处理成我们干燥的灵魂,这可能才是我们不得不一致面对的问题。”
《上海文化》副主编木叶表示,新世纪以来的当代文学的命名能力是非常弱的。“我们其实把握不住这个时代,我们不知道怎么真正地一下子抵达那个风暴的核心,并把旗帜树立起来,我们做不到,我们看不到那个旗。”他说。而《浪的景观》所试图去做的正是这一艰难的命名工作。他引用骆一禾的诗句“用一支桨波动海洋”,指出真正的好作者需要成为那支波动海洋的桨,“同时还得洞察被你波动的海洋、世界、时代,这些都能做到的话,就能看到一个更壮观的文学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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