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发行收入应优先偿还投资成本，成本能否排在发行费之前？

【原创】文/汐溟

影视作品在发行后产生发行收入，投资方有权在扣除成本后分配发行收益。在分配结算时，选择分配顺序对投资方的权益有重大影响。投资方通常追求优先回款权或在先的分配顺序。如果投资方在合同中约定应优先偿还各方投资成本，对于发行费应如何处理？发行费的分配顺序是否应在投资成本之后？

甲乙签订《电视剧合作协议》，约定如下内容：第1.1条，甲、乙双方合作摄制电视剧。第2.2条，该剧版权所有收益由甲、乙双方按照实际投资比例共同享有。第8.1条，该剧的所有发行事宜由甲主要负责，乙给予积极配合。第9.1条，该剧发行收入优先偿还甲、乙双方投资成本。纯利润（总收入扣除该剧制作成本、宣传费、发行费、营业税及其他双方认可的成本费用）按甲、乙双方实际投资比例进行分配。第9.2条，营业税、所得税由甲、乙双方各自承担。第9.3条，电视剧的发行费用（不含税费）为该剧发行总收入（不含税费）的7%。

履行中，该剧发行产生收益，对收益的分配顺序，双方产生分歧，甲作为发行方，认为应在发行收益中优先提取发行费，而乙则主张基于涉案合同第9.1条的约定，应优先偿还双方的投资款，只有在投资款收回后才可扣除发行费。代理费是否应在投资款收回之前扣除？

涉案合同对发行费的扣除有直接约定，只是当事人双方对合同有不同的理解。涉案合同第9.1条约定：“该剧发行收入优先偿还甲、乙双方投资成本。纯利润（总收入扣除该剧制作成本、宣传费、发行费、营业税及其他双方认可的成本费用）按甲、乙双方实际投资比例进行分配。”

有相对人的意思表示的解释，应当按照所使用的词句，结合合同条款、行为的性质和目的、习惯以及诚信原则，确定意思表示的含义。

发行费是电视剧的发行方为发行电视剧而支出的费用。涉案合同第8.1条约定，甲负责该剧发行，第9.3条约定，发行费为发行收入的7%。如果甲在市场开发中支出费用，该费用由甲垫付，产生发行收入时按7%的比例提取。

基于通常的习惯，影视作品的发行费作为发行的必要支出，与宣传费相似，具有成本的性质，应该在发行收入中优先扣除。

按照诚信的解释和公平的精神，甲除了对该剧出资外，还额外承担发行工作，相较于乙应承担更多的职责，预先垫付发行费用，承担相关的支出，该费用支出是产生发行收入的必要成本，和税费一样，都该优先扣除。

如果按照乙的主张，甲负责发行，但发行费要在偿还完投资款之后才能提取，则甲需承担无法提取发行费的风险，即如果发行收入低于投资款，则甲将劳无所获，即便最终发行收入能够覆盖投资款，但其属于末位结算方，属于不利地位。该种处理方式对甲显然不公平。

从文义角度分析，涉案合同第9.1条的概念并不严谨，无法直接作为依据，该条中的纯利润，要从总收入中扣除营业税，而第9.2条约定营业税由甲、乙双方各自承担，两条约定自相矛盾。该处的“纯利润”是站在电视剧拍摄制作角度的成本、利润核算概念，而非站在电视剧项目投资、收益角度的核算概念，故两者缺乏对应性，更非完全对立的成本和利润的概念。据此，无法从文义中找到支持乙的依据。                                                                 

本文案例改编自北京知识产权法院民事判决书（2020）京73民终2428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