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荆斩棘3》：踩中了时代情绪，但公演需要更给力

《乘风破浪4》完结，《披荆斩棘3》马不停蹄就上了，新鲜感肯定是不及第一季，“综N代”的疲态多多少少也有。但这一次的《披荆斩棘3》口碑还可以，不少观众表示“有第一季的感觉了”，“披荆斩棘”的那股劲儿总算是浓了一些。

《披荆斩棘》概念海报

回想去年的《披荆斩棘2》，有几个哥哥可是一再强调要“反内卷”的。三季下来，《披荆斩棘2》的阵容“最大牌”。好处是先声夺人，缺点是有几个哥哥圈内地位摆在那，观众从开播就知道他们一定能站到最后，以及，有些哥哥的个性确实也很“大牌”，到了节目中依然要特立独行，总是“爱谁谁”或者“反卷”的态度，没有突破自我的强烈意愿，出圈舞台也少了，更关键的是，那种态度也与观众的情绪产生了错位。

时代的情绪一直在发生变化，真人秀节目准确击中情绪，往往就是事半功倍，成为爆款的几率也就大得多。譬如在一个蒸蒸日上的快节奏时代，“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是很自然的情绪，慢综艺成功构筑了“向往的生活”，社会情绪一变，《向往的生活7》成为最后一季；又比如在女性普遍遭遇困境的时代，《乘风破浪的姐姐》也就代替女性发出愤懑不平的声音。

可一旦会错意、或者与观众情绪发生错位，播出效果就会遇冷。2021年那会儿，“内卷”是流行词，“反内卷”一度引发广泛共鸣，真人秀里的明星“躺平”还能博得观众一笑；到了2022年，虽然才过去一年时间，但在一个下行的周期里，当普通人感到揾食更加艰难时，他们就很难去共情明星的“反卷”，毕竟明星再怎么难都比普通人的境况好，如果连披荆斩棘的态度都不愿意彰显出来，观众看了难免受气。

《披荆斩棘3》意识到时代情绪的变化。每一季的开篇文案都围绕着“披荆斩棘”的主题展开，但第二季说的是“披荆斩棘，应该是很剧烈的故事吗，不，它早已是每个人的日常”，强调披荆斩棘是常态，但潜台词也是在为“不剧烈”“反卷”做辩解，仿佛奋斗是常态，所以我不用特别卖力地奋斗。

《披荆斩棘3》开篇文案提到的则是，“生活的新元素与不确定性，每时每刻铺天盖地，在纷乱的信息爆炸中，该如何建立坐标与星群，大概唯一不变的是，披荆斩棘地‘奋进’”。对，这一季的主题定调为“披荆斩棘，奋进万岁”。在一个情绪低迷、很多人需要加油鼓劲的时候，“披荆斩棘，奋进万岁”的态度至少让观众感受到，有人与我们同行，他们与我们一样以“奋进”去对抗不确定性。

这一季凸显“奋进”

这样的定调非常关键，它也会主导节目的剪辑走向，并传递给观众他们想要的情绪。

具体回到节目中，《披荆斩棘3》有一些预期之内的东西。比如极尽奢华的舞美效果。芒果TV在舞美上既财大气粗、出手阔绰，也确实是实力雄厚，没有呈现不了的舞台效果只有还没想到的，一公二公难度系数高的舞台布置比比皆是。当然，有些舞美“喧宾夺主”、与曲目不搭，或者哥哥们的表演根本就撑不起来，都需要节目后续去做检讨。

舞美确实是很用心

另一个可以预期的是，情怀管够。国内少有真人秀是一次性邀请30多个明星的，除了内娱的明星外，还有港台明星，有些时候也有国际友人，年龄横跨50后到90后。不少“老一辈”明星已经在公众视野中淡去，节目让他们重新归来，一同归来的还有年轻观众的童年记忆和青春往事。

《披荆斩棘3》的“情怀牌”，首先凸显了宝岛元素。许绍洋的《薰衣草》《海豚湾恋人》，张栋梁的《微笑Pasta》，蓝正龙的《斗鱼》，唐禹哲的《终极一班》，是不少大陆年轻人青春岁月难忘的荧屏记忆；虽然林志颖经由《爸爸去哪儿》仍活跃在2010年代以来的大陆真人秀节目中，但当他唱起17岁的出道歌曲《十七岁的雨季》时，我们想起的是不是爸爸林志颖，而是那个与释小龙、郝劭文一同在电影里陪伴我们童年的帅气大哥哥，今年的他48岁，不得不令人感伤时光易老。

林志颖演唱《十七岁的雨季》，这首歌最早的观众老了，就他还没老去

“内娱牌”让人印象最深的还是“0713”。“0713”经由去年的《快乐再出发》翻红之后，虽然频繁“捆绑”在一起参加综艺，但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地回到选秀起点。《披荆斩棘3》初舞台时，当主持人以他们昔日参加《快乐男声》的选手顺序号报幕，当陈楚生的歌声响起时，确实瞬间将我们拉回那个热情似火的选秀年代。

陈楚生再唱快男舞台上曾经唱过的《原来的我》

节目的综艺感也很足。王耀庆、“0713”都是很擅长整活的，他们也“不辱使命”，很好地调动氛围。让人意外的是，年纪最大的蔡国庆丝毫没有“倚老卖老”，反而在节目中频频制造那种“浑然天成”的笑点。他的老派是真老派，放得开也是真的放得开，当“老派”的他放飞自我，努力去跟上时代的步伐却没跟上，总能形成有趣的反差。无论如何，作为长辈，不倚老卖老、没有摆架子，真的是难得的优点。

蔡国庆演绎“蔡可云”的名场面

节目在剪辑上，也着重凸显了哥哥们的“披荆斩棘”。也许也有个别哥哥“反卷”，但剪辑是避开这些“不合时宜”的情绪，至少节目中没怎么体现。所以，观众更多能够看到的是哥哥对机会的珍惜、对公演的重视、训练时的投入，以及自我挑战的勇气。尤其是节目结合一些哥哥自身的经历，比如“0713”的低谷、宝石Gem2017年还在给别人开车、李玖哲因为合约问题被冷藏7年，来强化“披荆斩棘，奋进万岁”的主题，来给观众加油打气，具备一定的信服力。

《披荆斩棘3》终究是个大型竞演综艺，要更有力地传达节目的主题，最主要还是要靠公演节目的效果来体现。否则，口号喊得再响，剪辑再用力地体现哥哥的努力，但舞台效果拉胯，没有什么出圈的表演，那么主题也会落空。在竞演真人秀里，没有只看过程、不重结果这回事，过程很重要，但公演的效果更重要。就像《浪姐1》能出圈，是因为有多个经典的舞台出圈了，后面几季后继乏力，最直接的原因也是没有多少出圈的舞台。

《披荆斩棘3》初舞台亮相给人印象就不错，表演比想象中的好。第一次公演舞台参差，《无数》《没时间后悔》《黑夜问白天》完成度较高，比如《没时间后悔》的几个哥哥都有突破舒适区，rapper当vocal，陆毅来说唱，泰国哥哥Jeff飙高音；但舞蹈表演难度较大的《漂移》，提醒着一些哥哥的短板依然是短板，并且支撑不起华丽的舞美。

两个rapper蛋壳和瘦子E.SO唱歌比预想中好听得多，隐藏的大vocal

二公舞台有亮点，但不够多。《行走的鱼》虽然是公演中并不讨喜的慢歌演唱舞台，但陈楚生与李玖哲两个大vocal的演唱深情动人，形成过去与现在的对话，宝石Gem的rap锦上添花，选曲本身也与三个哥哥的经历高度契合，亦很好烘托“披荆斩棘”的主题，给人带来绝望中的希望，有出圈的潜力。

《行走的鱼》方方面面都好

《伶人》是让人印象深刻的表演，徐良的歌，张远的戏腔，马晓龙精彩的编舞，演绎了伶人的辛酸；《调查中》也表现尚可，王栎鑫、俞灏明的齐舞证明了内娱古早男团的实力。

充满意境的《伶人》

但凸显vocal的《破茧》和《你留下的爱》表现不及预期的精彩；唱跳的《张三的歌》想营造一种百老汇风格，但舞台效果凌乱，另一组唱跳《我恨我痴心》，哥哥们化身“蒙古汉子”，在“那达慕大会”以粤语演唱（穿插了几句蒙古语）这样一首苦情歌，实在让人不明所以。

这是一个布置得用心，但让人不解的舞台

坦白讲，就二公这个效果还是让人隐隐担忧啊。没有更多好的舞台，“披荆斩棘，奋进万岁”也落不到实处去。 

其实单从这一季的选人来看，《披荆斩棘3》不少哥哥的业务能力是很能打的：很多哥哥要么选秀出身，要么职业是歌手，要么主业虽然不是歌手但也出过唱片、唱过主题曲……《披荆斩棘3》还是得在选曲上多下功夫，在放大vocal优势的同时，贡献出几个走出舒适区、有突破性的“唱跳”舞台，后续节目的热度才能维持。

最后需要吐槽的是，节目最让人看不懂的始终是投票。为什么现场1000名观众的投票结果，与屏幕前观众的内心分数常常南辕北辙，为什么一些哥哥的喜爱度令人费解？究竟是哥哥拉垮的表演被剪掉了，修音修太重了，还是有人真的就是“皇族”？很多观众已经从《浪姐1》纳闷到《披哥3》了，迄今没个答案。强烈呼吁芒果TV出个无修音、无剪辑的现场版直拍，直拍版热度一定会很高，也能少掉节目外太多无谓而又糟心的纷争。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