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城市｜在“宜居”这条赛道上，千岛湖未尝败绩

最近，“泽平宏观”的一组“中国最具幸福感城市排名TOP50”还挺有趣的。

他将杭州排在第二，我毫不奇怪。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他会将南京排在了中国最具幸福感城市榜首？如果将杭州和南京的顺序调一下，可能更“符合”包括我在内很多人的直觉。

在其他幸福感城市排行榜上，杭州确实常常位列第一。

能够将杭州推到中国最具幸福感城市的前列，沿西湖慢慢向外舒展开来的10个区功劳不小，但我更愿意把目光投向稍远一些的桐庐、建德和淳安三县市，尤其是拥有千岛湖的淳安县。

不管幸福感城市的评价指数如何设定，“宜居”肯定是绕不过的一项重要指标。

今年9月，杭州迎来一场虽迟但到的亚运会。多年的赛事承办经验、良好的竞技体育风气以及优越的地理区位，让千岛湖成为杭州亚运会自行车、铁人三项、公开水域游泳三大项赛事的承办地。

体育比赛结束终有时，但一场事关“宜居”的长程比赛却远未抵达终点。到目前为止，千岛湖在这场长程比赛中未尝败绩。

湖光山色之间，千岛湖环湖自行车道让这项运动更加友好。 淳安县住建局 供图

一

幸福感的衡量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用GDP、人均GDP来衡量当然是一种方式，但这样的标准会遮蔽掉宜居的价值。

当“大城”越来越大时，小城的价值反而会更加凸显。

浙江是众人皆知的东南富庶之地，但更加难得的是，它整个省份山水众多，平原稀少，虽然少了一马平川的驰骋感，但在湖水映照之下，山也多了几分灵动。

山水掩映之间，“宜居”的感觉就出来了。

在观察一个区域的时候，我一般不太看政府工作报告中披露出来的各种数据（很多时候只是自己和自己比较），而是喜欢自己动手动脚去找一些“比较数据”（自己和其他地方比较）。

很多时候，数据只有在比较中才能凸显意义。

比如，我找到了这样一组数据：2022年底，由浙江省美丽办委托省统计局民生民意调查中心组织开展的全省生态环境公众满意度调查结果出炉，淳安以92.46的高分首次位居全省90个县（市、区）调查样本第一。

这就是有价值的“比较数据”。

再比如，“十三五”结束时，淳安人均预期寿命已达81.99岁。而全国居民的人均预期寿命才从2020年的77.93岁提高至2021年的78.2岁。

2022年，淳安旅游产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达12.81%，在全省山区26县以及杭州市均位列第一。不再关注工业经济总量和人均生产总值（GDP）等相关指标，可以让产业发展关注点更加聚焦。

今年8月，我撰写的《黄山：重构“黄山”和“徽州”的双重想象》一文，以另一个视角解读黄山和徽州两个超级IP，一时刷屏了黄山人的朋友圈。在文章中，我写道，“我从来不认为，应该用GDP甚至规上工业总产值来评价黄山。这不公平。”事实上，安徽省也已经调整了对黄山经济运行方面某些指标的要求。这显然是一种务实的做法。

多年以前，浙江、杭州已经不再以GDP、工业总量等经济指标来考核淳安等地，对淳安只有生态环保、生态经济、民生保障等绿色考核类目。

用官方话语来说，这叫给千岛湖这一方清澈湖水提供了制度保障。

伴随城市化程度的深化，湖水的“价值”已经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淳安县住建局供图

二

在我看来，看一个区域的治理能力，关注该地对大型运动赛事结束后的场馆利用

效率是一个很好的角度。

我在北京读大学的时候，每次路过知春路北航都会被一大片白色高层建筑所吸引。这里是第21届世界大学生运动会运动员村，赛事结束后就改成了大学生公寓，极大改善了北航学生的居住条件，也让这些体育场馆在赛后得到了最大程度、最高效率的使用。

杭州亚运会坚持“绿色、智能、节俭、文明”的办赛理念，赛后场馆的利用效率和水平是践行这些办赛理念的重要组成部分。

8月31日下午，趁着淳安亚运分村封闭运行之前的最后时间，我或坐电动摆渡车或步行，完整地跑完了整个亚运分村的各个板块。跑完这些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的体育场馆和酒店、配套运动员公寓之后，我已经完全有信心了。

我看到的似乎不是亚运分村，而是一个布局合理、错落有致的高端旅游度假区。即将在这里参加杭州亚运会自行车、铁人三项、公开水域游泳等赛事的运动员一定会印象深刻。他们即将在青山绿水、湖光山色间完成比赛。

在此次亚运会举办前，这片山清水秀的骑行胜地已成功入选国家体育旅游示范基地，先后举办环湖160人车接力赛、“韵味杭州”千岛湖山地自行车邀请赛及全国铁人三项冠军杯系列赛、小铁人夏令营、湖上音乐会、胜地生活节、踏浪潮玩节等系列体验活动。

央企中国绿发负责这一区域综合开发的周总告诉我，无论是体育场馆还是相关配套设施都是他们投资建设后移交赛事管理机构，赛后再进行综合利用，有的板块予以对外出售，有的板块自己来整体运营。一个主张“家门口原生态”的“中国绿发千岛湖度假区”将在赛后完整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周总自信地跟我说，毫无疑问，这肯定是“最美的亚运分村”。

杭州亚运会淳安亚运分村致力于打造“最美亚运分村”。 受访者供图

在场地自行车馆内，周总指着馆内椭圆形斜坡式木赛道跟我说，这个木赛道和场馆内的3040张座椅一样，都是租赁的，赛后都可以拆卸。他说，赛后这里规划改成一个恒温的游泳馆，方便度假区的居民和酒店游客使用。

你可以这样设想后亚运时代“最美亚运分村”的度假生活：住在郝力克酒店、Club Med，可以去体育馆畅游，可以去格林7号乐园进行“原野追逐”，累了还可以去放空自己，泛舟湖上。

在“更高、更快、更强”的体育精神之外，千岛湖也可以追求更宜居、更舒适、更自然。杭州亚运会结束之后，一场事关“宜居”的长程比赛才徐徐展开。

三

人们之所以愿意承受痛苦，是因为有憧憬、有期望：苦难必将辉煌，苦尽必然甘来。

国产优秀电视剧《大明王朝1566》一开头，就是人为造成的洪水完全冲垮了淳安、建德两县的良田。这或许还出自剧作者的历史虚构。

但是为了建设新安江水库，淳安人民贡献出了淳安古城和诸多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家园，却是真真实实的代价。

官方数据显示，为建设新安江水电站，有29万人移居他乡，8万人就地后靠安置，现有库区人口12.64万。

这才有了今天拥有1078个岛屿的千岛湖：“水质为地表水I类标准，国内水质最好的大型湖库之一，国家级生态县，国家级生态保护与建设示范区。”

在曾经一次为期两天的千岛湖之行中，我吃了三顿正餐，每顿都有千岛湖鱼头汤，不过做法各有不同，清汤、番茄汤和香辣汤。

千岛湖的朋友笑着跟我说，如果我再待长一点，后面还会继续吃到鱼头汤，只不过做法或有重复。

在我看来，千岛湖鱼头汤是一个隐喻：味道极其鲜美的鱼头汤是千岛湖优良水质、良好生态、宜居生活的一个具象。当地人也以此美味向为这一汪湖水做出巨大牺牲的淳安人民致敬。

你们的付出是值得的。

有一次，我和一位做律师的安徽老乡一起吃饭，点了一道鱼头汤。喝了第一口，他就吐掉了，说这个鱼头汤土腥味太重了，饲养它的水质太差了。他还告诉我，他经常网购千岛湖的活鱼，那是人间至味。

我想，在千岛湖当地喝到的鱼头汤可能味道还要更好一点，烹饪鱼头汤的水也很重要。

千岛湖鱼头是千岛湖优良水质、良好生态、宜居生活的一个具象。 淳安县住建局 供图

我的另一位安徽老乡这几年一直规划将“家”搬到黄山去。他期待一种幽居黄山脚下、悠然自得的生活状态，以此“对抗”大城市的喧嚣与烦乱。他甚至对未来的生活有了很细致的规划：把两边的老人接过去养老，常住在那里；身为老师的老婆有很长的寒暑假，可以带着孩子较长时间住在那里；而他可以赶每个周五下午的高铁。如果高铁速度未来再提升一些的话，他甚至可以吃到热腾腾的晚饭。

如果他不是有很深的徽州情结的话，其实千岛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从上海到黄山的高铁，中间是有千岛湖这一站的。

伴随着数字经济的崛起，杭州正在以可见的速度向中国“第四城”急行军，“北上深杭”的说法越来越多地见诸媒体报道之中。

城市发展越彻底，身居其中的人们对山水、田园、乡土的想象就越激越。价值从来都是在比较中彰显。当杭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抵近“第四城”梦想之日，千岛湖之于杭州的价值将更为吃重。

在衡量杭州宜居程度、幸福感程度的天平上，千岛湖将是一块最厚重的砝码。

从“悦湖湾花园”看过去的千岛湖落日余晖。 受访者供图

四

8月31日的傍晚，千岛湖的朋友驱车带我来到一片近湖绿地旁。

舒适的步道、碧绿的草地、人造墙的艺术感以及尽收眼底的无敌湖景，浑然一体。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一处市政工程，千岛湖的朋友纠正我说，这其实只是后面楼盘的自建绿地工程，等到项目完成的时候会移交给市政。

开发商到千岛湖之后，审美竟也提高了不少。这或许就是环境的影响吧。

夕阳渐渐沉入远处山峦之际，开发商工作人员小童一边带着我们在湖边漫步，一边和在草地上散步的两位女士打着招呼，互相道着祝福。双方已经非常熟悉了。

她说，这是一对来自浙江台州的婆媳，老太太有八十多岁了，儿媳妇也退休了。本来想着在这里暂住，暂住着，暂住着就快变成常住了，现在已经有点“终老千岛湖”的意味。

2023年8月31日傍晚，一对来自台州的婆媳闲庭信步于千岛湖“悦湖湾花园”湖畔绿地。 陈良飞 图

踱着步，望着湖水，说着儿孙的琐事，这或许就是“宜居”的全部故事吧。

行遍江南宜居地，人生适合住严州。严州就是今天的淳安、建德、桐庐一带。

（作者陈良飞系澎湃新闻“理解城市”专项写作计划主理人，澎湃新闻政治新闻部、港澳台新闻部总监，主任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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