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观察｜美军将研究公路机动洲际导弹，想吃“回头草”？

美军将在下一个财年研究“哨兵”新型洲际导弹公路机动的可行性。

根据美国2024财年《国防授权法案》指示国防部采取一些相对低成本的措施支撑美国的威慑态势，其中包括研究“哨兵”新型洲际导弹公路机动的可行性。美国曾在冷战时期研制了“侏儒”公路机动导弹，但因苏联解体最终没有装备，现在为何美军又要吃“回头草”？

美国曾研制名为“侏儒”的公路机动洲际导弹，但项目因为苏联解体等原因最终下马。

曾经的“侏儒”导弹

“哨兵”是美国正在研制的新型洲际导弹，主要用于替代现役固定发射井部署的“民兵”-3洲际导弹，“哨兵”导弹目前方案也是固定发射井部署，公路机动部署只是《国防授权法案》的建议。

世界上第一枚洲际导弹R-7发射成功后，美苏的核竞赛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不同类型的洲际导弹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不断地登台亮相，如何提高生存能力也成为美苏等国研究的重点。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由于洲际导弹数量有限且精度不足，只适合打击城市这样的大目标，因此那时候的洲际导弹主要用于瞄准对方的大城市，尤其是政治、经济中心这样的重点目标，当时美国提出的核战略“相互确保摧毁”就是那个时代的产物。

进入上世纪70年代，随着打击精度提高和多弹头等技术的出现，洲际导弹圆概率误差缩小到几百米以下，能够用于打击一些面积比较大的点状目标，比如核导弹发射基地、空军基地等，核打击思路就转变为全力争取剥夺对手的核反击能力，即只要摧毁其发射装置，即便保留敌人的经济实力和常规军事力量，同样也能屈服其政府。

在这种背景下，目标特征明显且固定部署的洲际导弹发射井或发射塔架就成为固定靶子，容易成为第一波核打击的重点照顾对象，如何提高生存能力成为美苏两国核力量发展的重要工作，两国首先想到的是加固发射井，发射井的抗压强度因此不断提升。此外还开始探索机动部署方式，目的是让洲际导弹在广袤的国土上跑起来，尽量做到“行无影去无踪”，公路机动和铁路机动洲际导弹应运而生。这方面，苏联走在美国前面，率先研制部署了陆基公路机动洲际导弹，比如知名度很高的SS-25“白杨”公路机动洲际导弹和SS-24“手术刀”铁路机动洲际导弹。

美国空军当时也认为，随着天基侦察技术和洲际导弹打击精度的提高，固定发射井的易损性正在增加。在上世纪70年代，美国空军也对陆基洲际导弹的部署方式进行了大量的论证和试验，当时认为，超级加固发射井具有很强的抗核攻击能力，但同时也认为，随着对手核导弹技术和侦察技术的进步，需要一种机动部署的洲际导弹。

“民兵”-3导弹试射。

经过论证，美国认为陆基洲际弹道导弹部署的主要原则包括：疏散灵活，具有较强的快速反应能力；很强的机动能力，令敌人难以发现和跟踪导弹系统的部署地点；具有较强的自主作战能力；随时准备从常驻地或预先选择的停留地点发射导弹；在遭受敌人首轮核打击中有较强的生存能力并进行核还击；较低的研制风险；能够在常驻地和停留地点对导弹核武器进行稳定的指挥。之后，在上世纪80年代，美国在部署发射井“民兵”-3洲际导弹和MX洲际导弹的同时，开始研制“侏儒”公路机动发射导弹和铁路机动发射的MX导弹。

得益于复合材料的使用和优秀的设计，代号“侏儒”的导弹至今仍是世界上重量最小的洲际导弹，该导弹采用四级设计（三级固体和末级液体发动机母舱），导弹全长约16.米，弹径约1.2米，最大起飞重量仅有16.8吨，可携带一枚重约200千克的MK21小型化核弹头，爆炸当量达47.5万吨TNT，最大射程1.3万千米。为了提高打击精度，“侏儒”导弹采用惯性导航+星光制导的复合制导能力，并且末段具备末制导修正功能，平均圆概率误差仅为182米，命中精度非常高。

“侏儒”导弹另一个特点是采用冲刺式发射方式，导弹发射车采用加固机设计，最大行驶速度88千米/小时。导弹发射车平时存放在加固防核洞库中，需要发射的时候以最大速度驶向发射阵地，这些阵地都是平时就勘测好的，很多的射击诸元都无需再经过测量，发射车进入阵地就可以马上执行发射任务。发射的地面设备具备包括软固定发射控制中心（SFLCC）、地面机动发射控制中心（GMLCC）及重复的C3网络构成的C3I系统，整个C3I系统通过高频与甚高频通信线路与机动发射车保持联络，其发射准备时间为15分钟。

“侏儒”导弹在1989年5月进行首次发射，但发射以失败告终试验失败，第二次发射在1992年的4月完成，获得成功。美国空军原计划生产制造500辆“侏儒”导弹发射车，但随着苏联解体，失去了对手，加上美国与俄罗斯在1992年3月签署了《削减与限制进攻性战略武器条约》，该型导弹也在削减的名单之列，项目无果而终。

“侏儒”导弹的发射箱采用梯形设计，并且可以升降，有一定防核冲击波的作用。

“哨兵”短期内跑不起来

美国空军的“哨兵”导弹是美国“三位一体”核力量更新换代计划的重要项目之一，在这个计划中还包括海基的“哥伦比亚”级战略导弹核潜艇和空军的另一个项目——B-21“突袭者”战略轰炸机以及配套的LRSO空射巡航导弹。

“哨兵”导弹在2010年正式启动，原名“陆基战略威慑”导弹，2022年正式更名为“哨兵”导弹。既然是用于取代“民兵”-3的新一代洲际导弹，那各方面性能都会有提升。根据美国方面公布的有限信息，与“民兵”-3导弹固体发动机壳体材料大量超高强度钢不同，“哨兵”导弹发动机壳体材料大量使用复合材料，重量减轻，有助于增加燃料与有效载荷，这也为研制公路机动的“哨兵”导弹提供了更多技术上的便利性。有分析推测，“哨兵”导弹射程将达到1.3万千米。

与“民兵”-3导弹一样，“哨兵”将兼具单弹头与分导式多弹头配置，最多可能会装备2枚或3枚弹头。第一阶段的“哨兵”携带30万吨级的W87-0弹头，从2030年起将换成爆炸当量47.5万吨TNN的W87-1弹头。“哨兵”导弹可能采用惯导+星光制导+GPS的复合制导方式，命中精度在200米以内。导弹还将配置Mk-21A再入飞行器 (MIRV)或机动再入飞行器 (MARV)，其中，Mk-21A载具或将具备末端机动能力，结合W87弹头，将有助于实现更高的打击精度、更强的突防能力以及移动目标攻击等末段优势。

“哨兵”导弹发动机壳体材料大量使用复合材料，重量减轻，这也为研制公路机动的“哨兵”导弹提供了更多技术上的便利性。

目前，俄罗斯已经发展了配备滑翔弹头的“先锋”高超声速洲际导弹，并且已经进入战斗值班状态，即将服役的“萨尔马特”重型液体洲际导弹也将携带滑翔弹头。在大国竞相发展高超声速武器的背景下，“哨兵”导弹未来还可能配备高超声速滑翔弹头，提高突防能力。在2020年8月的征求信息书中关于“适用于洲际射程高超声速滑翔飞行器的热防护系统”的项目，这证明美国已经展开相关研究论证工作。

根据规划，未来“陆基战略威慑系统”计划采购660枚，其中400枚导弹用于部署，260枚用于飞行试验或作为备件维持未来50年的寿命预期。美国军方估计，整个“哨兵”导弹项目的采购成本将超过958亿美元比最初的估计多出近100亿美元，如果计入未来几十年的运营和维护成本，总额达到惊人的2640亿美元。

目前，“哨兵”导弹研制进展落后于规划的进度。今年6月，美国政府问责局称，五角大楼部署价值960亿美元、对美国核武库现代化至关重要的新型洲际弹道导弹的时间表面临至少一年的延迟。报道称，美国国会审计机构援引五角大楼的数据显示，由诺思罗普-格鲁曼公司建造的空军“哨兵”洲际弹道导弹难以按计划在2029年5月实现首次部署，要推迟到2030年4月至6月才能达到这一里程碑。

今年3月，美空军核武器中心与诺·格公司合作，在犹他州海角的测试设施对“哨兵”导弹的一级固体火箭发动机进行首次全面静态点火试验。试验中，发动机能在预期时间内持续点火，并满足预期范围内的性能参数和目标。

对于“哨兵”洲际弹道导弹公路机动的可行性研究建议，美国方面的看法是，公路机动洲际弹道导弹将给美国的对手带来重大的瞄准困难，从而通过部署额外的二次打击能力来加强美国的威慑态势。鉴于对手洲际核能力的扩张以及未来弹道导弹潜艇不再是不可预测，此时二次打击能力将大大降低风险。笔者认为，《国防授权法案》只是建议军方展开论证研究，并不是展开工程方面的研制，在项目延迟和费用可能超支的情况，美国军方重点还是会放在推进固定发射井部署的“哨兵”导弹的工作上，尽快替代垂垂老矣的“民兵”-3导弹，短期内启动研制公路机动“哨兵”导弹的可能性较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