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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词集珍本丛刊推出第一辑,宋刻本《花间集》影印出版
《唐宋词集珍本丛刊》,旨在搜集宋至明清各时期刻本、抄本的现存遗珍与经典,确保版本既古且精,并具有很高的学术研究与收藏价值。在保护古籍的前提下,运用现代最先进的技术,高清仿真复制,分辑影印出版,赓续中华文脉。近日,《唐宋词集珍本丛刊》第一辑——建康郡斋《花间集》影印本由止观书局出品,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这是中国书房继《两宋浙刻丛刊》影印宋元刻本之后的重要珍本文献出版项目。采用原版原色高清四色叠印的方式,为学术界、词学界提供更为精准之学术研究底本。
据出品方止观书局介绍,此一版本的建康郡斋《花间集》十卷,共四册,线装,国家图书馆藏。半叶八行,行十七字。白口,左右双边。版心镌“花间集第几”(序作“花间集序”,目录作“花间集目录”),下镌叶数及刻工名。版框18.1厘米×11.6厘米,开本25.3厘米×17.4厘米。后蜀赵崇祚辑。
《花间集》是现存最古老的文人词总集,收入温、韦及以下十八位词人词作五百首,其对宋人小令与后世词坛的影响,正如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所说的“此近世倚声填词之祖也”。而南宋绍兴十八年晁谦之所刻的《花间集》,又是现存《花间集》最早的版本,其文献价值与精美,远过他本。
《花間集》总目
学者石任之在序言中认为,此书总目前镌“银青光禄大夫行卫尉少卿赵崇祚集”,据此可知此书的编者。有关于赵崇祚的记述很少,他的父亲赵廷隐、弟弟赵崇韬的史料要比他丰富得多。除了欧阳炯序中记述他广政三年(940)辑成《花间集》之外,还有《墨池编》载《唐林罕小说序》说林罕编书过程中“与大理少卿赵崇祚讨论”,及《实宾录》记录他“以门第为列卿,而俭素好士”等。
《花間集》第一卷内页
关于《花间集》的编纂原因与词藻风格题材体制等,前人多有所述。前后蜀割据六十年,以其地理上的相对封闭与安定繁荣,而会带来士人们饮对应歌的新词的新需求。蜀中文人填词一时风行,他们的选材大率是旅愁闺怨,却也有南国风土、边塞光景、乡居风物,乃至有亡国之思的怀古咏史之作。当然更主要的,还是“词为艳科”的观念奠定:那些极写“艳”的事物与“艳”的字句,最精致最熨帖的,应歌合乐佐酒助欢的,文人创作的歌词。
《花間集》第二卷内页
宋人论词,如李之仪说唐以来词“大抵以《花间集》中所载为宗”,又说柳永词“较之《花间》,韵终不胜”,陈振孙说小晏词“追逼《花间》,高处或过之”,曾慥说欧阳修词“婉约风流,直接五代,乃《花间》之正派”、罗大经以为欧阳修文章诗词诸体得体式之正“无愧唐人《花间集》”,都是以花间作为词体的正宗。
《花間集》第三卷内页
文学的发展,逃不开“反者道之动”。既有追随者,则亦有反对声音,如刘克庄《满江红》“生怕客谈榆塞事,且教儿诵花间集”,陆游跋《花间集》则说“方斯时天下岌岌,生民救死不暇,士大夫乃流宕如此,可叹也哉!或者亦出于无聊故耶?”放翁激于不能恢复的愤慨可佩,不过斥之以流宕掩饰无聊,恐也非《花间集》的所以然。参考编者身世时局,表象之下的隐衷,才是《花间集》产生的基础。
花间集的深美精微,试以序中“织绡泉底,独殊机杼之功”一句论之。鲛人是唐人熟典,他们居于水边,不属化内。擅长纺织薄绡,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有入水不濡的传说。而这类人之物竟又很富于感情,临去要泣泪成珠赠给收留他的人。杜甫诗“鲛馆如鸣杼”、“鲛人织杼悲”,用鲛人织声状近水雨声之清凄,鲛人机杼确乎可拟文字之工;而泣泪成珠的传说,往往使此典的使用带来迷离的怅惘之情;其所居之荒陬(zou)谲(jue)诡,可喻海滨之人;绡是生丝织成,其纤维精细,轻薄挺括,移以形容花间主要词材,再恰切不过。同一意象的交叠,作者之心未必然,但从后世读者的角度,不难读出累累沉积层中晕出的多义丽色:“织绡泉底,独殊机杼之功”兼有独出机杼之才、怅惘之绪、风土异于中原的自我认识的意味,以及轻薄材质所织成的脆弱文学温室幻梦的隐喻。
据相关学者考证,此书递藏有序,观钤印可知历代藏者观者不乏王宠、席鉴、朱筠等名家。卷一首叶所钤“永/叔”白文方印、“修”朱文方印二印,或许是假托欧阳修旧藏。其实无须添足,已足可宝。归于公藏之前的藏者孙祖同,曾藏有宋版《尚书图》,元版《广韵》,明版一百四十种。黄裳回忆,孙从张珮纶遗族处购得四种宋版,以此书为最精。孙氏大喜过望,请徐鸿宝鉴定后,当场表示要请良工重新装池。徐氏闻言大惊,苦劝他不要乱动,说此书旧装还在清初,签题皆出名手,虽然少有脱浆无碍于收储,而现在很少有能装潢宋版书的名工云云,陈情激动处几乎要为此书长跪乞哀,孙氏方收回原议。黄裳也应邀到他家里去鉴赏过,一见便赞叹不已:“这真是非凡的善本。传世《花间集》宋本有两部,一部是海源阁旧藏,后归周叔弢,现存北京图书馆,就远不及此本之精。这一本是席玉照的藏书,多年来不知下落,现在终于出现了。”而不久后,孙氏将这四种宋版连同其他百多种明本书一起让给了北京图书馆。“他也不再买书,我也极少再遇见他,不知他又在「收藏」什么别的宝贝了。”
《花間集》第三卷内页
作为今存最完整的早期词家作品选集,《花间集》共收晚唐五代自温庭筠至李珣十八家作品五百首,按人分编,每卷五十首。卷一至三为第一册,卷四至五为第二册,卷六至八为第三册,卷九至十为第四册。作品选择精谨,版本传承有绪,文本可靠,唐五代著名文人墨客所撰曲子词诸多名作,有赖此书历代传刻,绵延一线,得以流传后世。
《四库全书总目》该书提要谓:“诗余体变自唐,而盛行于五代。自宋以后,体制益繁,选录益众。而溯源星宿,当以此集为最古。唐末名家词曲,俱赖以仅存。”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称之为“近世倚声填词之祖”,可谓定评。早期词选相传有《尊前集》,近年又有敦煌写本《云谣集》面世,然二书编纂无考,身世不明,版本不精,影响式微,难以与有宋刻完本传世的《花间集》媲美。
《花間集》内页
《花间集》今存宋刻本两部,皆为孤本,珍贵之至。此书为《花间集》现存最早版本。与淳熙公文纸递修本所收内容、次第相同,而目录讹误有别。此本为宋绍兴十八年晁谦之建康郡斋刻本,谦之当时以敷文阁直学士知建康府(今南京地区),书末刻有晁谦之跋,云:“亦可谓工矣。建康旧有本,比得往年例卷,犹载郡将监司僚幕之行,有《六朝实录》与《花间集》之赆。又他处本皆讹舛,乃是正而复刊,聊以存旧事云。“此本有小注十一处,宋时别本异文赖此以存,极具考证价值。”
《花間集》内页
此本宋刻宋印,版式开朗,字体浑厚,纸墨明丽,书品完好,是难得的珍本。版心下所列刻工有郑珣、周清、章旼、毛仙、刘实、王琮、于洋、黄祥等,为南宋初年南京地区名工,也见于今存其他宋本。
《花間集》内页
《花間集》内页
《花間集》内页
“玄宗侍女舞烟丝”玄字缺末笔
《花间集》可谓钤印累累。分别是“颜仲/逸印”白文方印、“南/州”朱文方印、“张印/继超”白文方印、“超/然”朱文方印、“张远/之印”白文方印、“结一庐藏”朱文椭圆印、“徐乃/昌读”朱文方印、“长宜”白文长方印、“王宠/履吉”白文方印、“子清/眞赏”朱文方印、“席氏/玉照”朱文方印、“席鉴/之印”右白左朱方印、“筠”朱文圆印、“赵/宋本”朱文圆印、“军曲/侯印”白文方印、“永好”白文长方印、“子子孙孙/永保之”白文方印、“佚居/永言”白文方印、“子/清”朱文方印、“仁龢/朱澂”白文方印、“侯印/富民”白文方印、“灵石杨/氏墨林/藏书之印”朱文方印、“会稽孙/伯绳平/生真赏”朱文长方印、“永/叔”白文方印、“修”朱文方印(以上两印,伪)、“处顺轩”白文长方印、“虞山席/鉴玉照/氏收藏”朱文方印、“酿华/艹堂”白文方印、“桃原/衣冠”朱文方印、“子清/校读”朱文长方印、“朱澂/之印”白文方印、“萸山/珍本”朱文长方印、“朱印/锡庚”白文方印、“虚静/斋”白文方印、“祖同/伯绳”朱白相间方印(左上右下朱文、右上左下白文)等。
此本流传端绪略可考知:元代藏于颜仲逸家,明代曾归雅宜山人王宠(履吉)。明末清初则归常熟藏书家张远(超然)、酿华草堂席鉴(玉照),清道光间归山西灵石杨尚之(字仲华,号墨林),清末归浙江塘栖朱氏结一庐,后随他书转归张佩纶。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为孙祖同(伯绳)所得,著录于《虚静斋宋元明本书目》。不久售归北京图书馆(即今中国国家图书馆)。2003年“中华再造善本工程”一期影印出版,2008年又入选第一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名录号04979)。
(本文据石任之等相关资料综合编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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