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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瀍河】第五节 中华文明史上重要王朝的都城遗址——汉魏洛阳故城(三)宫城遗址

2023-09-01 22:55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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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中华文明史上重要王朝的都城遗址——汉魏洛阳故城

1. 宫城阊阖门遗址

2001年11月至2002年6月, 考古工作者在汉魏洛阳故城宫城的南端, 即宫城南墙缺口北侧,当地俗称为“午门台”的地方, 发现了一处保存尚好的大 型城门遗址。它的北面正对宫城的正殿太极殿,相距约 500 米,南面为铜驼街,并直通内城正门宣阳门。

阊阖门原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的天门,汉魏洛阳城的宫城正门称为阊阖门, 最早是从曹魏初期重修洛阳宫时开始的。《水经注 · 谷水》曰“魏明帝上法太极于洛阳, 南宫起太极殿于汉崇德殿之故处, 改雉门为阊阖门”,西晋时一直沿用。北魏迁都洛阳以后,为了显示国统正朔, 所营造的宫殿、宫门名称和相对位置以及宫城的规模与形制, 基本上沿用魏晋旧制, 宫城正门仍称阊阖门, 正殿仍 称太极殿。作为象征帝王威仪的礼仪性建筑,阊阖门是举行帝王登基或接见四方朝贡者等重大活动的地方,极少用于通行。它与宫城正殿太极殿、都城正门宣阳门构成了魏晋以及北魏洛阳城的南北轴线。勘察发掘表明,北魏阊阖门、阙的基本规模与形制乃是沿用魏晋时期建造的城门、阙基址,城门楼位于宫城南墙北侧。整个门址位置在宫墙后侧,门前宫墙缺口的两端分别设置左右双阙, 两阙不仅分别与东西两端的宫城南墙相接,还通过城门两侧院落的院墙和城门连接,构成一组形制新颖的完整城门建筑。

门址所在的东西向长方形大型夯土基座,分为地上台基与地下基础两部分。地上台基,东西长44.5米,南北宽24.4米 ;地下基础东西长48~50米,南北宽31~34米。门址台基上残存的建筑遗迹有门址柱础或柱坑组成的柱网、 城门门道之间或两侧的夯土隔墙和墩台、前后庭、房址及漫道。现存台基表层共清理门址柱网有南北五排、东西八列共 40 个柱础坑。由此可知,这座城门是面阔七间、进深四间的殿堂式建筑。城门的三个门道分别位于东西墩台与中间两个隔间墙之间,面阔各占一间,门道的宽度基本相同,中门道为 4.8 米,东、 西门道均 4.7 ~ 4.8 米, 门道南北均长 8.6 ~ 8.8 米, 进深两间, 与隔间墙相同。由于中间两个隔间墙的南北进深只有两间,较进深四间的东西墩台在南北两侧 各自内收一间,因此在三个门道和中间两个隔间墙的前后、门址南侧与北侧外 缘柱的内侧,各自形成一处宽敞的门庭。前后庭东西均长约 2.8 米,而南北宽前庭为 5.5 米,后庭为5米。

在门址台基的周边台壁上共发现 8 条漫道。台基南北两台壁上,各设 3 条 漫道,正对门址上 3 个门道, 中间漫道北宽 8.25 米,左右两侧漫道宽 6 ~ 6.25 米, 长 2 ~ 2.4 米。台基北半部的东西台壁上正对东西墩台的房门也各设一条漫道, 宽 3.75 米,长 1.7 米。城门楼与西侧附属院落院墙之间有短墙连接,两段短墙分别在东西墩台的中部与城门相接。

门址东西两侧各有一组院落,每一组院落又各由夯土墙隔成两个独立院子, 共四组院落。一号院位于西侧院落南部, 南接西阙北子阙, 北邻三号院, 院门 外南端是与城门西墩台相连的夯土短墙。二号院位于东侧院落南部,南接东阙 北子阙,北邻四号院,与一号院基本对称, 院门外南端是与城门东墩台相连的夯土短墙。三号院位于西侧院落北部, 南邻一号院, 东墙南接一号院东墙。四号院位于东侧院落北部,南邻二号院,西墙南接二号院西墙。

阊阖门复原示意图

双阙的基址在城门基址南侧的宫城南墙缺口的两端。现存地下夯土基础部分和阙台处侧基部。其地下基础用夯土筑造, 规模巨大, 左右对称分布, 平面皆呈曲尺形,厚度达4米。双阙基础东西宽均约36米,南北长约37.5米,两阙阙体建筑建于各自地下夯土基础的中部,为一母二子的子母阙式。双阙的东西两个子阙分别与两侧的宫城南墙相连,北侧的两个子阙则通过城门两侧院落的南北向宫墙而与城门连接。在城门南侧的东西双阙之间是一片宽阔的广场, 东西宽 41.5 米,南北长约 37 米。阊阖门遗址虽然不在宫城南墙上,但在其门前两侧的宫城墙缺口两端却建筑有规模巨大的左右双阙。而带有双阙的都城宫城正门、宫门后置而非与宫墙相连、门前双阙不突前而与宫墙相接等独特的形制布局,都是目前所知宫城正门建造的最早实例。

阊阖门修建在有完整柱网的殿堂式夯土基座上,面阔七间,进深四间,显然在门址上有巨大的城门楼建筑。在城门的东、西两侧,有与两侧院落以及门前双阙连接的夯土墙,因其较窄,不可能修设供人行走的廊道或登临门楼的斜坡马道。在门址东西墩台内的北半部, 各有一间楼梯门,房门分别开设在门址北部的东西两侧,且有漫道或踏道, 通至城门内东西两侧的地面——登临这座城门是通过城门墩台内的楼梯间上下的。东、西双阙虽未发现有登临上下的遗迹, 但根据阙台基础夯土的规模和其曲尺形子母阙的形制,结合文献记载和相关古代壁画资料,阙上亦应有楼观之类的阙楼建筑,以符合其观望功能和礼仪要求。

《洛阳伽蓝记》中所述的永宁寺南门,仅仅是“形制似今端门”(当时的宫 城内太极殿院落正面南院门), 就已“楼三重, 通三道, 去地二十丈”“团以云 气, 画彩仙灵”“庄严焕炳, 赫奕华丽”。而作为皇宫正门象征皇家高贵与威严和举行重大礼仪活动场所的阊阖门,自是胜其百倍。经过科学发掘的阊阖门遗址, 规模巨大,有密集的柱网, 一门三道,夹建的子母双阙, 宽阔的广场, 其巍峨壮观的恢宏气势令人赞叹!

阊阖门的建造,从许多方面昭示着汉魏洛阳城在我国都城建设史上承前启后的重要地位。在门楼与阙的位置安排上,虽然其规模巨大的左右双阙也依照 常规矗立在城门楼的前方两侧,但其双阙不突前而是与宫墙平行,城门楼后置于宫墙的做法,极为新颖独特,是目前所见后代若干重要建筑的山门采用殿堂式柱网布局的较早范例。阊阖门前的左右双阙是迄今为止发掘所见最早的宫城门阙。它采用了曲尺形一母二子阙的形制,极具特点,不仅为秦汉门阙的研究 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演进资料,也为已发掘出的北齐邺南城正门的朱明门前双阙、 隋唐洛阳东都宫城正门应天门前双阙找到了直接的历史源头。这样,它就将秦始皇陵园钻探发现的墓阙、汉长安城宣平门双阙、汉景帝阳陵封土外南垣中部基阙、若干传世石阙和上述朱明门、应天门的门阙以及唐乾陵神道墓阙联系在一起, 弥补了原来横亘于它们之间的长达数百年的缺环。它的门阙形制、结构和建筑技术,对于我国古代所特有的门阙制度的研究无疑也具有重要的学术价 值。阊阖门独特的殿堂式城门楼和巨大的夯土双阙显示了它在特殊位置上威仪重于防御的时代特点,正符合文献记载中阊阖门是帝王登基或接见四方朝贡的场所, 具有“象巍之征”的地位。它不仅在建筑史上具有重要的历史地位, 而且对于都城建设思想演进的研究也具有重要意义。

阊阖门是曹魏初期新修洛阳宫时建造的宫城正门,印证了一个重要推论:北魏宫城是沿用魏晋宫城,而魏晋宫城建于汉代北宫遗址之上,并进一步确认魏晋时期已经实行了单一宫城制度。这样不仅将过去所认为的洛阳城直到北魏时期才采用单一宫城制度的时间大大提前,而且也使过去认为在曹魏邺城时已经是单一宫城制,但到了魏晋洛阳城还实行南北两宫制的所谓“历史倒退”的疑问得到解决。

2. 宫城二号建筑遗址(止车门遗址)

2008 年 4 至 6 月、10 月至 2009 年 1 月,在继阊阖门遗址发掘之后,考古工作者在汉魏洛阳故城宫城区取得重要发现,发掘了一座大型夯土建筑遗存, 编号为二号建筑遗址。二号建筑遗址位于北魏洛阳城宫城遗址的南部,南距宫城正门阊阖门遗址约 100 米。

二号建筑遗址是一处北魏时期使用的三门道殿堂式门址,由居中的东、西两道隔墙, 隔墙两侧的东、西墩台以及墩台两侧与墩台相连接的附属建筑构成。 据夯土台基顶面发现有可能与建筑柱网相关的夯土块及扰坑遗迹分析,该建筑为面阔 7 间、进深 4 间的殿堂式结构,开间为 5 ~ 6 米,形制结构与宫城阊阖门几乎完全一致。在台基的南北两侧, 发现有白灰墙皮直接墁抹于夯土台基之上, 局部发现两层白灰墙皮,可能是两次修补而成。同时在夯土台基的南、北两侧, 各发现有三个漫道遗迹, 两侧的漫道南北对应, 其中以南侧的三个漫道保存较好。在门址的东西两侧,发现有附属建筑, 但仅残留夯土基础部分。附属建筑的夯土基础与门址台基上的东、西两侧墩台相连接,其南北进深约为16米,较之门址台基夯土南北两侧分别内收5米和3米,东西向延伸出发掘区。因保存较差,而且残存遗迹多是地下基础部分,其形制布局尚不明确。

在门址南北两侧,还勘察发现与门址有关的道路和沟渠遗迹。门址北侧的道路距离门址台基北边约40米,道路路面平整,上有东西向车辙数条。在道路的北侧有与道路大致平行的沟渠,根据解剖,沟渠宽约 3 米,深约 2 米。该门址的南侧也发现东西向道路一条, 依据钻探资料北距二号门址夯土台基约23米, 路面宽约10米,属于宫城内重要的东西向道路。在正对门址中间漫道的台基南北两侧,发现有包砖道路的遗迹,道路两侧包砖间距约8米。结合钻探和阊阖门发掘资料, 可以认定该道路是连接阊阖门、二号门址及北侧建筑的主干道路,时代不晚于北魏时期。

二号建筑遗址的勘察发掘具有很重要的意义。首先,通过发掘明确了其是属于北魏时期宫城的一座三门道结构殿堂式宫门建筑。其次,二号门址位于宫城正门阊阖门北面, 北面又正对宫城正殿太极殿, 规模和形制均与阊阖门相同,从所处位置可以认定是进入宫中的第二道宫门,因此其在北魏宫城建筑布局中处于非常重要的位置。第三,通过对宫城阊阖门和二号门址及周边区域的勘察发掘,初步明确了北魏洛阳宫城南部的建筑布局形制,对北魏时期宫城主要建 筑轴线上的建筑特点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对于深入探讨北魏宫城的布局有重要的意义。

3. 宫城三号建筑遗址(端门遗址)

汉魏洛阳故城北魏宫城三号建筑遗址,位于瀍河区金村南约 1.3 公里。北魏宫城阊阖门基址北面约 200 米处,南距二号宫门基址约 80 米,其北面正对宫 城主殿太极殿。2009 年 4 至 6 月和 10月至12月,2010年3月至10月, 进行勘查发掘, 基本明确了三号宫门遗址的范围、布局形制、保存状况和沿用时代等。

初步勘察发掘结果表明,三号建筑遗址为大型夯土台基建筑,其主体建筑 的台基夯土多被破坏,残存的夯土顶面已与南侧的地面大致齐平,建筑的柱础 石也多已无存, 遗址保存较差。根据残存的建筑遗迹和解剖获得的叠压打破关系,可以将三号遗址的建筑遗迹大致分为早、中、晚三期。

三号建筑遗址是一座大型夯土台基建筑,其建筑的中轴线与阊阖门、二号宫门的轴线完全一致 ;其最晚期的主体部分基址大致为长条形, 东西长约 40 米,南北宽约 10 米 ;夯土台基上发现的础坑,可以构成较为完整的建筑柱网,主体 部分残存的础坑东西 14 排、南北 2 至 4 列,显示其是一座面阔 13 间、进深 1 ~ 3 间的大型殿堂式建筑,中间部分面阔 9 间、进深 3 间,两侧各有 2 间进深 1 间的梢间,其形制结构与阊阖门和二号宫门有很大区别 ;在主体夯土台基上发现 了土质细密纯净、有规律间隔分布的红褐色夯土,与阊阖门和二号门址建筑发 现的隔墙和墩台夯土颜色及做法类似, 规模和间隔略有区别。基址东、西两侧各设一个南北向便门,门道北侧残存有阶道或者漫道夯土,两个便门的外侧为 向北突出的附属建筑夯土基址 ;附属建筑夯土基址较主体建筑台基向北伸出 8 米,两者之间以门址和夯土端墙相衔接。附属建筑夯土基址内还发现一条南北 向贯通的排水沟槽。夯土台基北侧有较大范围的平整夯土面,低于主体部分夯 土台基残存表面约 0.4 米,该夯土的建筑时代略早于最晚一期建筑基址 ;残存的建筑柱网与夯土台基为不同时期建造,之间存在着改建沿用关系。

三号建筑主体部分基址东、西两侧的附属建筑遗迹、形制和规模基本一致, 整体皆为东西长条状或长方形, 基址南侧的地面较高,北侧的地面较低, 相差 约 0.5 米,且北侧地面也是叠压在早期夯土基址之上。在两侧附属建筑夯土上, 均发现有一些较有规律分布的条状和方形夯土遗迹,这些条块状夯土皆为红褐 色夯土,与构成附属建筑主体的灰褐色夯土区别明显。条状夯土遗迹均位于两 侧附属建筑夯土的北侧,同为东西向,长度均超过 20 米,宽 1 ~ 2 米 ;方形夯 土遗迹各残存 4 处,也各呈东西向排列,多数为 1.5 ~ 1.8 米见方,个别尺度较大或略小,间距约 2.5 米。这些条块状夯土遗迹显然与附属建筑的布局有关, 初步推测可能为回廊性质的建筑。但由于残存夯土遗迹皆为地下部分,且保存 较差, 目前对其详细的平面布局尚缺乏直接的确切认识。结合东、西两侧附属 建筑南侧和与三号主体建筑之间均发现的对称分布的沟槽遗迹,可大致判断东、西两侧附属建筑亦有可能是位于三号主体建筑两侧互相呼应的单体建筑。

关于三号建筑遗址沿用时代和早晚期关系,根据残存的建筑遗迹和解剖获 得的叠压打破关系,目前可以将三号遗址的建筑遗迹大致分为早、中、晚三期。晚期是残存的 14 列柱网所代表的建筑遗迹,是一座面阔 13 间、进深 1 ~ 3 间 的大型殿堂式建筑,其东、西两侧各有一处南北向通道性质的便门遗迹, 再两 侧则是附属建筑的较大型夯土基址,初步推测建筑时代为不早于北魏晚期的北朝时期。中期的建筑遗迹位于 14 列柱网所代表的大型殿堂基址北侧,是一处大型夯土建筑基址,东西约 55 米,南北约 45 米,夯土厚 1.2 ~ 3 米,该夯土表 面平整,未见任何建筑遗迹,其夯土表面至少在晚期被南侧的柱网建筑作为地 面使用过,由于夯土中包含有大量北魏时期的光面瓦片,建筑时代不早于北魏 时期。早期建筑遗迹为构成三号建筑主体和两侧附属建筑的灰褐色夯土和红褐 色夯土,其中红褐色夯土是以灰褐色夯土为基座夯土下掘基槽夯筑而成,这两 类夯土构成的夯土基址北侧被中期的大型夯土基址打破,上部则被晚期的柱网 建筑改造利用,初步认为红褐色夯土所代表的遗迹不晚于北魏时期,灰褐色夯土基座的形成年代至少与红褐色夯土年代相同,甚至可能会早至魏晋时期。

三号建筑基址的主体夯土台基南侧中央发现南北向道路遗迹,向南正对二号建筑和阊阖门遗址中间的包砖道路,时代不晚于北魏时期。

三号建筑遗址处于二号建筑遗址的正北,二者之间有南北向的御道相衔接 ; 三号建筑遗址的北侧又正对宫城最大的殿址太极殿,结合北魏洛阳宫城的勘察 平面图,初步认定它是宫城主要轴线上自阊阖门之后的第三座重要建筑,极有可能与北侧的太极殿宫殿建筑院落群有关。

三号建筑基址的勘察发掘对汉魏洛阳城宫城的考古研究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首先,基本弄清了宫城三号建筑遗址主体部分的形制结构、建造和使用的大致 年代。其次, 通过三号建筑遗址所处的位置并结合以往的勘察资料, 确认它是北魏洛阳宫城主要轴线上的一座重要建筑,进一步明确了宫城主要轴线上建筑 设计的一致性。再次,三号建筑是经过阊阖门、二号宫门进入宫城核心区太极 殿建筑院落群的最重要的屏障性建筑。这次发掘不仅对于深入探讨北魏洛阳宫 城的内部空间配置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而且对于研究整个中国古代都城宫城制度的形成与发展也有着重要的价值。

4. 魏晋时期的宫城西墙与河渠遗迹

2011 年 3 ~ 5 月、7 ~ 11 月, 考古工作者对汉魏洛阳城宫城西墙发掘解剖 过程中,新发现了曹魏至西晋时期的宫城西墙、汉晋时期的大型河渠、北魏时期的排水暗渠、北魏与北周时期的路面等遗迹。

魏晋时期的宫墙城垣位于北魏时期宫城西墙内侧 1.7 ~ 2 米处,由东、西两块相连的夯土构成,均为生土中夯筑。据底部砖痕,包砖均为规整的长方砖, 长 46 厘米,宽 23厘米,厚 13 厘米。城墙内侧地面已经无存,推测当时城内地面较高且被晚期遗迹破坏。城墙夯土外侧, 即包砖沟槽与汉晋时期河渠东岸之间,有东高西低宽约 4 米的护坡,也即当时城墙外侧地面,推测魏晋时期宫城内侧 地面高于外侧地面至少约 3.5 米。当时修筑宫城时依据地势,为防止河渠冲刷,在夯土外缘又用大砖包砌宫墙。

宫城建筑分布图

在魏晋宫墙外侧,还解剖发现了汉晋时期的大型河渠遗址。河渠东岸距魏 晋宫墙外侧的包砖沟槽 4.2 米。河渠南北向, 东西两边均开挖在生土中, 上口东西宽 29 米, 距地表深 2.4 ~ 2.5 米, 底宽 20.4 米, 距地表深 5.3 ~ 5.8 米。渠 内有厚 3 米的灰黑色淤积土,为多个时期淤积而成,显示河渠经历了较长时间 的使用。根据城址地形地貌, 结合勘探和文献资料, 河渠为自北向南流水。河 渠淤积土之上,叠压有多层魏晋以后至北朝时期的建筑瓦砾堆积、淤积土和路面土等遗迹,北魏时期的宫城西墙和排水暗渠均在此河渠淤积土层中开挖基槽修筑而成。

在魏晋宫墙的内侧,还发现一座魏晋时期半地下式建筑房基,平面基本为方形,东西宽 2.9 米,南北残长 1.9 米。房基地面铺砖,四壁砌有高 0.5 米的五层砖墙,砖墙上均有方形壁柱,残高 2.15 米。房址内堆积中出土大量建筑瓦件,主要为篮纹板瓦、素面筒瓦和外圈有三角缘的云纹瓦当。这批瓦件数量较多, 种类单纯,系坍塌的原状堆积,是目前发现的最为完整的魏晋时期的建筑瓦件组合。

北魏时期的宫城西墙位于魏晋宫城西墙外侧包砖槽以西 1.7 ~ 2 米处,宫墙夯土分为地下基础和地上墙体两部分。其地下基础开挖在汉晋时期的河渠淤积土和瓦砾堆积层中,分上下两块。在北魏宫墙外侧有保存较好的北魏时期的 路面遗迹, 为顺宫墙走向的南北向, 东侧紧接宫墙墙体且下压宫墙基础, 西端被破坏,东西残宽 11~15米。路面略呈东高西低的斜坡状,局部铺垫有较多 的河卵石和瓦片。在北魏宫墙西侧约2.7米处的北魏路面之下, 解剖发现北魏时期砖砌暗渠遗迹。暗渠为顺宫城西墙走向的南北向,较一般的砖砌暗渠规模略大。据勘察,暗渠为宫城西墙外侧自北向南流水的一条大型排水暗渠。在北魏宫墙夯土之上,压有北周时期的夯土墙基,系在北魏宫墙基础上改建或修筑而成。

对北魏宫城西墙的发掘取得了重要收获,对于深入探讨汉魏洛阳故城宫城形制的演进以及中国古代都城制度都具有重要意义。首先,此次发掘完整清晰的地层关系, 揭示出北周、北魏和魏晋时期宫城西墙的位置、走向、建筑结构和时代演变, 以及各期宫墙与汉晋时期河渠的关系。其次, 发掘明确了宫城西墙最早始建年代不晚于魏晋时期,北魏时期在其外侧重修或增筑宫城西墙,北周时期则继续沿用与增修,这与考古发掘获知的阊阖门等遗址的建筑时代较为一致,由此可确认北魏宫城是在曹魏洛阳宫基础上修建沿用。再次, 魏晋宫墙外侧发现的不晚于汉晋时期的大型河渠遗迹,在汉魏洛阳城河道水系的研究中属首次重要发现, 基本可确认其就是《水经注》等文献记载的汉魏“阳渠”遗迹。最后,发掘出土的大量具有明确地层关系的魏晋时期建筑瓦件,完善和补充了汉魏洛阳城建筑材料的编年序列。

5. 宫城太极殿和太极东堂遗址

汉魏洛阳故城太极殿遗址是三国曹魏、西晋、南北朝北魏宫城的中心正殿,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座“太极殿”,遗址位于今瀍河区金村南约 1 公里,地处北魏宫城中部偏西, 由铜驼街、宫城阊阖门、二号宫门、三号宫门组成的北魏洛阳城建筑轴线上。

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期的考古勘探中即发现了这座宫城遗址,提出可能 是北魏宫城的初步认识。1984年,对宫城内的最大殿址进行试掘,根据保存状况与规模,基本确认该殿址为北魏宫城正殿“太极殿”。从 2011 年起,为进一步明确汉魏洛阳城宫城太极殿的建筑结构与时代演变,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洛阳汉魏故城队在之前对北魏宫城南区勘察和发掘的基础上,又对太极殿遗址进行全面勘察,通过发掘, 确认了汉魏洛阳城太极殿始建于三国曹魏时期,北魏时期重修沿用,北周时期仍有改建。

据考古勘察, 太极殿遗址是一组规模庞大、建筑时代复杂的宫殿建筑群, 主要由居于宫城核心的主体宫殿建筑、周围宫院、廊庑和宫门等构成, 形成一个东西320米、南北380米的大型宫院,宫院南面正门即三号宫门遗址。太极殿的主体宫殿位于宫院北部中间,由东西向排列、宽约220米的三座大型建筑组成。居中的主殿台基体量最大,东、西两侧的太极东堂和太极西堂台基略小,三座殿基均为东西向长方形,大致位于同一东西向建筑轴线。现存遗迹主要为北朝时期的太极殿遗址,主要格局是中期(北魏时期) 在早期(三国曹魏与西 晋时期)太极殿基础上营造形成,晚期(北周时期)对其进行改建但未完成, 故殿基不完整。主要发掘区位于太极殿主体宫殿的东半部,揭露出主殿台基东半部和太极东堂台基, 两座殿基周围还发现散水、道路、院落、门址、廊庑和排水渠等。

主殿台基 :除北壁和东、西壁北端边壁尚存部分白灰墙皮和包砖墙外,台基的东、南、西边外侧均有宽约 3 米,深 0.6 ~ 0.75 米的沟槽。沟槽内夯土, 平面呈“凹”字形围绕在台基周边,这些均为晚期重建太极殿未完成的遗迹。 残存的太极殿主殿台基北边宽 102.3 米,南边宽 98.4 米,南北进深59~61.5米,残高 1.65 ~ 2 米。受后期破坏,台基顶面已不存,现存夯土表面发现至少六块夯土。居中的一块灰黄色早期夯土时代最早, 规模较大, 在发掘区内东西宽 47 米,南北长 35 ~ 39 米,在其南、东、北三面均发现有不同质地、不同颜色的中期和晚期增修夯土。南侧的晚期增修夯土宽近 18 米,夯土表面发现有南北 2 排共 17 个大型破坏础坑, 中心点间距均为 6.75 米。南排共 14 个,整齐排列 ;北排仅在东端有 2 个,西端有 1 个。坑底多有碎石块和垫砂痕迹,当与晚期未完工且被破坏的建筑柱网的承础石有关。在台基周边晚期重建的“凹”字形夯土沟槽内有两排排列密集的方坑,边长约 0.5 米, 底部无础, 间距不等, 一般1.5米,个别有直径 0.18 ~ 0.2 米的圆形柱洞,可能与晚期建造殿基的脚手架坑有关。台基南侧发现有 2 条南北向踏道遗迹,其北端被晚期夯土沟槽打破,地表 残存的为中期踏道, 其下还有早期踏道。东侧的中期踏道残长 10.1 米,宽 5.2 米。 台基北侧壁面保存尚好,中间有一东西宽约 51 米,向北凸出 3 米的凸台。凸台北侧有包砖墙和砖铺散水, 东、西两端各为一条东西向踏道。东侧踏道残长 5.6 米, 残宽 2.5 米,有铺地石板。踏道东侧夯土壁上直接涂抹白灰墙皮, 外侧为素土地面。 据解剖,上述遗迹也均与晚期重修太极殿未完工有关,在凸台北侧素土地面下 还发现中期的凸台拐角及墙皮遗迹。在太极殿台基东侧与东堂台基之间,有一座南北向门址(门址 1)。门道设在连接两座殿基的东西向夯土隔墙缺口处, 宽约 4 米。隔墙南北两侧各设置一排四块础石,形成面阔三间的建筑柱网。八块础石均为方形,居中四块体量较大,边长约 1.1 米 ;两侧两块边长约 0.9 米,其中西侧两块因晚期沟槽夯土而被移位。据此判断该门址为中期遗迹。据文献记载,太极殿与东、西堂之间各有门,此应是东门遗迹。

汉魏洛阳城太极殿基址

太极东堂台基 :太极东堂台基位于太极殿台基东侧 14 米处。现存主要为 中期建筑遗迹,台基表面为一块黄褐色中期夯土,东西面阔约 48 米,南北进深 21.3 ~ 23 米。台基周边多为素土地面,东侧与东南侧被晚期改建重筑的大面积 夯土打破。台基西壁保存较好,外侧涂抹白灰墙皮,残高约 1.2 米。其余三面残损严重,局部残存多层白灰墙皮,残高 0.6 ~ 1.1 米。台基南侧也设两条南北向踏道,东西对称分布。东侧踏道南北长约 12 米,东西宽约 3.5 米,主体部分为夯筑,两侧砌有包砖,外侧涂抹白灰墙皮。

太极东堂北侧院 :太极东堂北侧有多组院落,主要为中期遗迹。院落之间均以大型廊房隔墙相隔, 院内有房舍、天井、院门、道路、砖砌水渠等。紧贴东堂台基北侧的 3 号院落, 东西残长 53 米, 南北进深 10.6 米。西端的门址(门址 2)与太极殿东北部的宫院相通,门址向东有宽 3.4 米的东西向铺砖道路,系利用早期铺砖地面垫土补平而成。道路下有盖石板的砖砌排水暗渠。道路北侧 有廊房,由居中夯土隔墙内的础坑与南北两侧檐柱的础坑构成柱网,南侧有廊房 12 间,开间 3.9 ~ 4 米。道路南侧也有 2 排柱坑,每排 15 个,南北对应, 间距 2.85 ~ 3.1 米。柱坑为方形,边长 0.5 米,多见圆形柱洞,底部无础。3号院落北面的 2 座院落,北部均被晚期的大规模夯土打破。西侧的 1 号院落南北残长 21.5 米,东西宽约 20 米。居中的正房分前堂与后寝, 均面阔 3 间,宽 9.3 米。 前堂进深 3 间, 长 7.2 米,后寝仅存南面 2 排础坑。正房南部的天井东西宽10米,南北进深 4.6 米。院落东、西、南三面均以廊房围合,东廊与西廊均残存4间,开间 3.9 ~ 4 米 ;南廊 5 间,开间不等。廊房檐口下均有砌砖雨落沟。东 侧的院落2范围较大, 仅发掘了西南部,已发掘部分南北长 22 米, 东西宽 40 米,西侧廊房 4 间,南侧 9 间,开间 3.9 ~ 4 米。

魏晋时期太极殿建筑遗迹 :通过在多处地点解剖,在晚期(北周时期)和 中期(北魏时期)太极殿殿址的下面还发现较多早期(魏晋时期)太极殿的建筑遗迹。

①太极殿台基夯土 :在太极殿台基开解剖探沟四条。其中 J2 贯穿台基南北,发现该殿基自南向北由七块夯土构成,分为三个时期。

早期夯土夯4为构成太极殿殿基主体的早期始筑夯土,是在整个殿基夯筑而成, 未见断层, 残厚 6.4 ~ 7 米。夯土底部铺垫有一层厚约 0.1 米的碎瓦片, 有汉代绳纹瓦片、魏晋篮纹板瓦、素面筒瓦片以及三角缘云纹瓦当残块等。据周边地层与遗迹关系,该夯土筑造时代当为三国曹魏时期。

中期夯土 分别为补筑在早期夯 4 北侧的夯 1 ~夯 3 和南侧的夯 6。此夯 土未挖基槽,厚 2.6 ~ 3.2 米,尤其北侧分三块补筑,和早期夯筑方法不同。夯 土中出土汉代绳纹瓦片、魏晋篮纹板瓦和素面筒瓦片等。综合分析, 这些夯土均为北魏重修太极殿的补筑夯土。

晚期夯土为补筑在殿基周边最外侧的夯土。北侧只在凸台外侧补筑一块(夯 10),外侧还砌有包砖墙和散水。东侧和南侧为一块(夯 5),东侧补筑宽 2.3 ~ 3.5 米,南侧宽 13.4 ~ 17.8 米, 一般厚 2.6 米,最厚达 6.5 米。夯土中出土北魏磨光板瓦和筒瓦片、少量汉代绳纹瓦片和魏晋篮纹板瓦片等。

这些晚期遗迹多未完工,当与北周改建太极殿有关。

中期和晚期夯土均是在早期殿基夯土上增补与改建而成,早期殿基始建于三国曹魏当无疑,但其形制因后期改建及被叠压而不易探明。

②太极殿南部东侧踏道 :在太极殿南部发现了中期和早期踏道的夯土,两期踏道北端均被晚期沟槽打破。早期踏道夯土南北残长 10.5 米,东西宽 12 米, 残厚 2.2 米。夯土也为灰黄色土,夯层、夯窝与台基内夯4一致,也始建于三国曹魏时期。中期踏道是在早期较大规模踏道夯土上改建而成,宽仅 5.3 米,残厚 1.3 米。未发现晚期踏道遗迹,显然北周尚未来得及修建踏道。

③太极东堂台基夯土 :在东堂台基开解剖探沟三条,可知台基构成不少于六块夯土。台基面和南、北侧边缘均为中期补筑夯土,厚 0.3~1.6米。之下则是大范围的早期夯土,残厚 2.3 米,是太极东堂殿基的主体,北面则叠压着汉 代夯土和砖砌水槽等遗迹。据解剖,东堂台基东侧的早期和中期夯土均被一块 规模较大的晚期夯土打破,该夯土东西宽20余米,厚1.5米,向南延伸数百米 至太极殿宫院东南角,向西可能与三号宫门北侧发现的北周夯土相接,当是北周大规模营建洛阳宫的未完成遗迹。

由此可见,残存的东堂台基基本为北魏重修,是在早期已形成规模的殿基上营建。早期夯土特点与太极殿完全一致,应和太极殿同时始建于三国曹魏时期。

④太极殿台基北侧早期遗迹 :对太极殿台基北侧晚期素土地面进行解剖, 除发现中期台基北壁基部的白灰墙皮、凸台东端拐角、散水勒石沟槽等遗迹外, 还在早期太极殿北侧发现多处铺砖地面与勒边石条等遗迹。残存的早期铺砖地面局部保存较好,用砖皆为浅灰色素面条砖,砖面规整,多为长50厘米,宽25厘米,厚10.5 厘米的大砖,砖面残损严重,多数崩裂。铺砖边界为宽约10厘米的石条勒边。太极殿东北角外侧的铺砖和勒石保存较好, 勒石平面呈“└┐” 形, 北面一段残长5.2米, 中间东西向一段长 3.2 米, 南面一段残长18米。勒石两侧地面高差 0.2 米,靠近殿基较高,远离殿基略低。在砖面上还发现多排中期和晚期的脚手架坑, 坑口层位不同, 各自排列有序, 间距不等, 坑口条砖呈断口状,个别条石被砸碎。

⑤太极东堂北侧早期遗迹 :在太极东堂北侧中期院落下也发现多处与太极殿北侧类似的早期铺砖、勒边石条、础石等遗迹。其铺砖范围较广,呈“└┘” 形分布在东堂台基北部,东西长约 50 米,南北宽 5.6 米。铺砖南、北各砌筑一道勒石,勒石内铺砖高于两侧铺砖 0.1 米。北部勒石南侧和北折的东、西侧分别发现七个础石和四个础坑,础石中心距勒石边 0.8 米,间距 3.3 米。础石为方形或长方形,边长 0.5 ~ 0.7 米,除榫窝外,础石面均被铺砖覆盖。由残存遗迹判断,这里应是三国曹魏时期建造的一组大型廊房建筑。

通过解剖, 该铺砖南、北两边勒石外侧还各发现一条早期的东西向排水暗渠。暗渠为砖砌拱券式,中期即已拆废,基槽宽约 3 米, 残深 1.5 ~ 1.7 米, 砖槽内宽 1.2 米。

太极殿遗址的发掘,是对以阊阖门为代表的北魏宫城南区系统发掘之后汉 魏洛阳城遗址的又一项重要考古工作,极大地丰富了对汉魏洛阳城宫城形制和时代演变的认识。

①太极殿的时代与分期 :据文献记载,汉魏洛阳城的太极殿始建于三国曹魏时期, 西晋沿用, 西晋末年以后逐渐废弃。北魏迁洛阳后重建太极殿, 沿用40余年后, 于公元 534 年被毁。北周宣帝时期,曾“起洛阳宫”“新营太极殿”, 这是太极殿的第三次大规模营建, 但“未成毕”。从文献中可知太极殿存在着较 复杂的时代变化及多次重改建过程。通过对太极殿与太极东堂殿基的解剖,并结合殿基周边不同时期的遗迹与地层堆积,可知这座由居中主殿和两侧略小的附属殿基组成的庞大宫殿建筑群遗迹分三期,与文献记载的三国曹魏始建、北魏重修、北周改建相对应。早期筑造的太极殿和太极东堂殿基规模较大,在生土中挖基槽夯筑而成, 属于创建时期。夯土底部铺垫的瓦片中有些属于魏晋时期, 其夯窝和夯层具有魏晋时期的特征。更为重要的是,台基南侧早期踏道遗迹上 均发现魏晋时期的瓦片堆积层, 地层关系明确。综合分析, 这组殿基的始建年代当为三国曹魏时期。

太极殿第二次修筑的中期夯土,均是在早期夯土周边进行补筑。夯土中包 含魏晋时期和汉代瓦片,所采用的夯筑技术均为北魏时期特征,而且周边同期 地面及附属建筑遗迹上均有包含北魏时期瓦片的堆积层。种种迹象表明,这是北魏时期在魏晋太极殿基础上的重修沿用,也与文献记载的北魏修筑太极殿沿用了魏晋宫室制度相吻合。

太极殿的晚期补筑夯土中包含有北魏时期的磨光瓦片,夯窝虽然也为椭圆 形, 但夯土中夹杂大量白灰粒,与以往发现的北周时期夯土相一致。而且该期 遗迹中有较多半途而废或未完工现象, 这些也与《周书》记载的北周宣帝“新营太极殿”“未成毕”等相吻合。

另外,在太极殿及太极东堂台基北侧均发现早于三国曹魏殿基的夯土遗迹,其或与记载的东汉北宫的建筑有关,有关遗迹尚待进一步研究。

②太极殿的形制与演变 :太极殿是由居中的主殿,东、西两侧的太极东、 西堂以及周边附属建筑等构成的庞大宫殿建筑群。虽其基本格局为三国曹魏始建,北魏与北周重修沿用,但不同时期太极殿建筑群的规模与形制还是略有不同。魏晋时期太极殿和太极东堂的夯土台基虽因后期破坏或改建而规模变小, 但基部规模依旧宏大。太极殿南侧设有东、西两条踏道,夯土基础规模较大, 长、 宽均超过 10 米,残厚 2 米多。东北部即东堂北侧残存一组面宽十三间的大型廊房建筑,廊房为间架柱网结构,前后各设置一条砖砌拱券式排水暗渠。北魏时期太极殿台基向北扩展了 7.9 米,为设置北侧踏道, 在台基北侧形成向北凸出4.7米的凸台。台基南侧继续沿用魏晋时期设置的两条踏道,但踏道宽度缩小到 5.3 米,且是在魏晋夯土上挖槽重新筑造。太极东堂台基经过增修,形成东西长48米,南北宽23米的长方形殿基。太极殿与东堂之间还设有东门。东堂北侧亦修建有宫院廊庑建筑, 也是在废弃的魏晋基址上重新营建, 但建筑格局变化很大,主要以夯土墙分隔多组院落,形成中间为隔墙、两侧有檐柱的两面廊庑建筑。 院落中道路下也有排水暗渠,以石板盖顶,规模小于魏晋时期暗渠。北周时期 的营建较为复杂,修筑的重点在太极殿台基和宫院周边。太极殿台基北侧继续 沿用北魏时期形成的凸台格局,但宽缩短到约 3 米,踏道变窄。凸台北侧新砌了包砖墙和散水, 其余素土地面上似乎未及铺砖。台基南侧增筑夯土体量较大, 其上还新布置了础石网, 但仅两排且数量不完整。台基东、南、西三面围绕有 夯筑沟槽, 形制不明, 似未完工, 南侧的踏道也未修筑。太极东堂及北侧院落 保留着北魏时期建筑遗迹,北周时期未改建,但东堂台基东侧和院落北部分别 被新筑夯土打破,当与北周重修太极殿周边的宫院建筑有关。综上所述, 北周时期对太极殿的营建半途而废,但改变了太极殿的形制。

③太极殿发掘的意义 :汉魏洛阳城在中国古代都城发展史上具有承前启后的重要地位。其所开创的以太极殿为核心的都城单一建筑轴线、单一宫城居中南向、主殿太极殿居中的布局,以太极殿为大朝、太极东西堂为常朝的东西堂制度,中心正殿前设三道宫门的“五门三朝”制度等,开启了中国古代都城布 局和宫室制度的新时代。通过发掘确认了三国曹魏始建的太极殿的位置和基本形制,为聚讼多年的汉魏洛阳城宫城形制等的讨论提供了直接的考古学证据。

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由北方游牧民族在中原建立的北方统一王朝,北魏先后在平城和洛阳修建了两座太极殿。北魏洛阳太极殿广泛吸收和借鉴了魏晋洛阳城、南朝建康城和北魏平城太极殿的形制,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太极殿和大型宫室建筑的集大成者。对它的发掘,为进一步研究南北朝时期的宫室制度及都城形制等提供了翔实的考古资料。

一般认为,汉魏洛阳城在北魏末年的战乱中毁弃,此后再无大规模的营建。文献中对北周洛阳宫是否修建及建成与否则语焉不详,通过勘查发掘发现了大量北周新修太极殿与洛阳宫的遗迹,清晰地展现了北周宣帝时期对洛阳宫室的营建且未完成的状况,丰富了汉魏洛阳城遗址的文化内涵。

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座太极殿,汉魏洛阳城三国曹魏始建的太极殿集中体 现了“建中立极”“君权神授”的统治理念, 是中国古代都城由多宫形制向居中 的单一宫城形制发展的重要转折点。其所创建的都城形制和宫室制度,不仅对后代影响深远,更影响了日本和韩国的都城形制。

美丽新瀍河

原标题:《【文化瀍河】第五节 中华文明史上重要王朝的都城遗址——汉魏洛阳故城(三)宫城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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