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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本海默》:将失控的天火带到人间

2023-09-01 14:1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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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副刊为《复旦青年》学术思想中心出品:共分为思纬、读书、天下、艺林、同文、诗艺、灯下、专栏八个栏目,与你探讨历史、时事、艺术等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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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6日凌晨5点,距洛斯阿拉莫斯小镇南部230英里的沙漠,奥本海默非常紧张。离核爆试验开始还有30分钟,而他们已经为这一天投入了3年、二十亿美元、十万余人。

“如果它不会爆炸,我们都完蛋了。”他想。

一声短促的警报撕裂了脆弱的宁静,这是核弹起爆前的最后提示。距离原子弹二十英里外,所有人都涂好了防晒霜,戴好护目镜,找地方趴下,在沉重的无声中,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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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沙漠中,一个橙黄色火球冲天而起,白色亮光在刹那间倾覆穹窿。那道白光是如此明亮,点亮了整个新墨西哥州的沙漠,宛若白日重现,仿佛千阳业火。

在新一天的曙光降临地球的几分钟前,原子时代开始了。

复旦青年记者 薛乔涛 主笔

复旦青年记者 杨越 胡莺韵 编辑

2023年8月30日,克里斯托弗·诺兰导演的《奥本海默》上映。奥本海默被誉为“美国的普罗米修斯”,二战期间,他领导的“曼哈顿计划”创造出了第一个能够毁灭人类自身的武器——原子弹,洛斯阿拉莫斯南部沙漠的第一次核爆,象征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银幕之内,观众们以奥本海默的视角,重返洛斯阿拉莫斯小镇,会见同时代的天才,通过视觉语言再领略物理的美丽与奥秘,在瞬息万变的世界局势里、科学与政治的狭缝中,感知这位天才的命运与波谲时代的纠缠。

银幕之外,奥本海默给予我们的“原子之火”仍持续不断地燃烧着,而每一个人都在这不可控的天火下出生、学习、工作、死亡,作为一个具体的人,我们又该如何看待核武器、如何感知这个时代?

当我们凝望奥本海默传奇的一生,或许心中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答案。

人物:天才们的群像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的十余年,正是一个属于物理学的神话时代:爱因斯坦、玻尔、海森堡……量子力学的先驱者们在这个时代逐一登上自己的舞台,创造了科学史上一段令人神往的佳话。克里斯托弗·诺兰导演的第12部电影,同时也是他的首部传记电影《奥本海默》,正是一场关于这些名垂青史的天才的视觉盛宴。

基里安·墨菲饰演的奥本海默,身形颀长瘦削,有着一双明亮深邃的蓝眼睛,身着灰色西装,打着一丝不苟的领带,足蹬锃亮的皮鞋。但最广为人知的还是他头戴的那顶平顶卷边圆帽——当年美国著名物理科普杂志《今日物理(Physics Today)》曾经想寻找一个可以代表“世界物理前沿”的封面图,最后他们选择了一张将奥本海默的帽子放在回旋加速器上的图片。

▲《今日物理》封面图/图源:网络

这一选择也代表了二战结束后美国大众对于这位新晋的美国英雄的看法——是他领导了利用核裂变反应来制造世界上第一枚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并在某种程度上促成世界大战提前结束。他不仅推动了物理学的发展,更影响了人类历史的走向。

第56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汤姆·康蒂在影片中饰演另一个重要的角色——爱因斯坦。1939年,爱因斯坦致信罗斯福总统,表明了核武器研制的紧迫与重要性,而这也直接影响了曼哈顿计划的诞生。

影片中,那个一头散乱白发、目光闪烁的老人与一身正装、头戴圆顶带檐帽的年轻人在松风阵阵的林间小湖边相遇的场景,带有一种浓厚的命运感。当爱因斯坦的帽子被风刮落,又被奥本海默拾起时,我们仿佛能感受到一种象征时代更替的交接——爱因斯坦使曼哈顿计划启动,而奥本海默使曼哈顿计划竣工;爱因斯坦代表着量子力学和现代物理的开拓和奠基,而作为后生的奥本海默则接手了这片土地,在它之上栽培出了一颗震慑世界、改变世界的果实。

▲ 奥本海默与爱因斯坦的相遇/图源:网络

提到奥本海默和爱因斯坦,就不得不再提影片中的另一位量子力学先驱——海森堡。二战结束后,丘吉尔开了个玩笑:“我们之所以能赢得战争,是因为我们的德国人比他们的德国人厉害。” 前者指奥本海默,而后者则是指海森堡。作为史上最年轻的诺奖获得者之一,海森堡的量子力学理论深深吸引着奥本海默,他们还曾合写过一篇论文。然而,政治立场的不同使往日共同从事理论物理研究的惺惺相惜变成了一场残酷的科学军事竞赛:谁率先研制出这枚新型超级武器,胜利的冠冕便将为谁留存。

与此同时,我们也能在影片中看到有“物理教皇”之称的恩利克·费米、创立了“哥本哈根学派”的尼尔斯·玻尔、核磁共振之父伊西多·拉比、美国氢弹之父爱德华·泰勒……通过《奥本海默》,导演诺兰试图将这样一个属于物理学家们的世界带给观众,天才们互相启发、互相竞争,奏响了一支恢弘的时代进行曲。跟随着奥本海默的步伐,我们仿佛神游回到那个属于物理的黄金年代,与20世纪最伟大的大脑并肩同行——从加州伯克利大学的绿茵草地和写满算式的黑板,到荒凉偏僻的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最后置身于茫茫大漠的地下指挥所,见证一个天马行空的理论假设最终变为现实。

特效:量子论的奇观

《奥本海默》是一部以物理学家为主视角的传记电影,但其剧情的主线和核心则是原子弹的“横空出世”。如何用视觉语言向观众传达诸如核裂变、核聚变这样抽象的物理概念,并以清晰优美的方式展示一个磅礴的物理世界,对于导演诺兰来说也是一个巨大挑战。毕竟,就连量子论的奠基者之一玻尔都曾说:“如果谁不为量子论而感到困惑,那他就是没有理解量子论。”

幸好,诺兰在之前执导的电影中早有经验。

在《星际穿越》中,诺兰试图用特效将抽象的黑洞以具象的视觉感受呈现给观众。他领导团队花费一年时间,使用数千台计算机进行运算、渲染,用特效软件构建出一个既能让观众感到震撼又符合物理规律的黑洞视效。最后,他们成功创造出了人类电影史上最逼真的黑洞模型——卡冈图雅。

▲ 星际穿越中的卡冈图雅黑洞/图源:网络

在《奥本海默》中,诺兰也试图将量子力学视觉化,呈现出尽可能真实的、能够让观众感到不安的核爆场面。但这一次他拒绝了电脑特效,因为“CG会给人一种安全的感觉”。为了让观众真正感受到核爆的压迫与威胁,他最后选择在新墨西哥州的沙漠中,用汽油、丙烷与其他燃料的混合物制造真实的爆炸,再通过铝粉和镁增加亮度模拟核爆的闪光,使核爆的场面尽可能接近真实。

电影中,我们可以看到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的形状——一个重达8000多磅,表面布满导线、开关、螺丝钢制球体。它被放置于茫茫大漠之中,随着倒计时的结束,电脉冲沿着导线冲击引爆器,刹那间,铺天盖地的白光笼罩四野。在瞬间的闪烁后,橙黄色火球直冲云霄,火光迸发,带着毁天灭地的压迫感,撕裂了新墨西哥州上方黑色的穹窿。

大约30秒后,人们的视觉才渐渐恢复,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巨大的、不断膨胀的蘑菇云,如同一座从平地上隆起的山峰,一个扭曲生长的巨兽。《薄伽梵歌》悠悠响起:“如今我化身为死亡,万千世界的毁灭者。”在飙升至6000万摄氏度的高温中,100英尺高的钢塔被瞬间汽化,方圆一英里内的所有无机物与有机体全部被高温悄无声息地吞噬,永远消逝在这个世界中。电影沉稳、冷峻、真实但又诗性的摄制带给观众一种史诗般的壮丽。

对诺兰来说,从最小的量子到最大的宇宙尺度,在这种微观与宏观的转化与相互作用中,存在着毁灭一切人与一切物的力量,这就是量子论最令他着迷的地方。属于上帝的、空中楼阁般的理论经过人类之手能够化为“幼发拉底河谷时代所预言的那场毁天灭地的大火”,颇具一种充满戏剧性的残酷,却也令人感到神奇和敬畏。

命运:云谲波诡的时代

诺兰的《奥本海默》作为一部人物传记电影,不仅呈现了一个物理学家的一生,更为我们展示了人物命运背后一个复杂、诡谲、广阔的时代图景,它交织着政治与科学、个人与时代的博弈。实际上,与其说诺兰试图探讨物理学家如何改变世界,倒不如说电影是在借用奥本海默探讨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是怎样在科学与政治、野心与良心的夹缝间辗转求生。

奥本海默在洛斯阿拉莫斯工作时,他的对手海森堡也在德国南部进行他的实验,然而由于计算错误以及资源紧张,德国的核弹制造计划失败了。讽刺的是,虽然在原子弹研发上,奥本海默是成功的,海森堡是失败的,然而,在接下来的人生里,两人的处境又发生了奇妙的逆转——核武器带来的巨大灾难使奥本海默本人陷入了道德困境,而在美苏竞争的大环境下,奥本海默又因为过去与美国共产党的联系被指责为“包庇苏联间谍”“共产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而二战结束后,海森堡则并未因服务于纳粹德国受到追责,甚至还参与了德国的战后重建工作,成为和平科学的国际代表人物,在物理学界仍享有显赫荣光。在这场竞争中,旁观者真的可以视奥本海默为胜利者,海森堡为失败者吗?又或者,胜利与失败这两个词不应该用来定义他们。

或许,奥本海默与海森堡复杂而戏剧化的命运,也正是核武器本身复杂性的一种外化。

在访谈时,诺兰提到:“拍摄这部电影的初衷,是为了重申核武器独一无二的危险性。”历史上,奥本海默所领导的团队内部也确乎因核武器的威力产生过分歧,并在是否要真正向广岛投放原子弹的问题上产生过激烈争论。1945年7月16日,世界上第一颗核弹爆炸成功后,奥本海默找到实验室负责人肯·班布里奇并与他握手,而班布里奇只是盯着奥本海默的蓝眼睛,说:“现在我们都成了王八蛋。”

▲《奥本海默》预告片/图源:网络

纵观历史,核武器扮演着一个非常复杂的角色。从纯粹的理论,到一项技术、一个武器,再到旧战争的终结者、新战争的缔造者,一种黑暗森林般的威慑、一个巨大的博弈筹码……核武器在其物质属性之外,逐渐成为一个凝结多方力量的象征符号,一种社会过程,而这个过程中充斥着不确定性与无数可能。

虽然每一个人都承认核武器是危险的,但是他们最终还是使用了它——因为它不仅只带来危险,还有“利益”。辩护者认为,他们需要一场具有绝对压倒性力量的演示,来结束这场漫长且剧痛的战争,拯救更多的生命。同时,他们也认定,这样一种毁灭性的武器可以断绝人类未来所有可能发生的世界大战。他们曾这样下判断——“核武器会带来绝望,也会带来希望”。

然而,核武器应该被如此简单界定为一种“中性”的存在吗?事实上,技术的中性往往是非常有限的,每一种技术被创造出来时,就已带有天生的价值趋向。巨大的埃及金字塔、万里长城、阿尔忒弥斯神庙、奥林匹亚宙斯巨像,都有其作为权力与权威的象征性意义。《2001:太空漫游》中那座长宽高完美精确符合1:4:9比例的黑色石碑,纵然只是沉默矗立在那里,也能代表一种高阶文明的俯视,对于低级文明的震慑。核武器也是如此,这种威慑结束了二战,但也正是这种威慑,在二战后带来了新一轮的战争——冷战,而这也是奥本海默后半生悲剧的正式开端。

当奥本海默意识到“有了核武器这样一个方便的存在,往后遇到战争时,政客都会首先向它伸出手”时,他开始强烈反对针对苏联的氢弹制造。他的抗拒引起了部分政客的不满,加之50年代盛行的麦卡锡主义(麦卡锡主义是肇始于美国参议员麦卡锡的极端反共、排外思潮,50年代中许多共产党、民主进步人士在麦卡锡主义下受到迫害),奥本海默很快成为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在政治的舆论场上,他从美国英雄沦为了叛徒。而另一方面,在了解到日本战后因为辐射病深受折磨的人时,奥本海默也深陷自责,虽然他从未公开表示对原子弹的投放感到后悔,但每次谈到那些死去的平民,他总是饱含内疚。

作为一个科学家,核弹的爆炸对他来说是无比美妙的——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他的理论得以实证,才华得以认可,野心得以满足。然而,作为一个真实而复杂的人,他的责任感、理性、良知都在谴责着他,使他的整个后半生深陷挣扎和思索,在孤独与悔恨中无休止地跋涉。

因此,奥本海默的魅力不在于其头脑之出众、功业之伟大,而在于他是一个弗兰肯斯坦式的科学家:他在自我的创造物、公民的身份、生而为人的恻隐之心与云谲时代的紧张关系中自我撕裂却又无比深邃的灵魂。

可以说,奥本海默开启了核武时代,而奥本海默的命运,就是他创造出的这个怪物的缩影。

银幕之外:未完的故事

量子力学黄金时代的天才们昙花一现,随后消逝在历史的烟尘中,留下的是由一个个崭新理论垒建而成的物理学大厦;二战的硝烟已经弥散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的是一串串冰冷的数字、无数保密的档案与大地上遗存的疤痍与墓碑。而核武器的故事却还在续写着,属于核武器的链式反应,远远没有结束。

二战后,广岛被不遗余力地重建起来,在今天,那里仍然有湖、树木、鲜花与茶屋,蓝天下回荡着阵阵蝉鸣,树叶在夏日的清风中沙沙作响,电车隆隆驶过,里面站着背着公文包的上班族和学生……一切都发生了,但生活总是要继续。

然而,即使日常逐渐步入正轨,原子能的发现与核恐惧还是深深刻印在当时人们的文化印像中,并影响了50-60年代世界电影的发展历程。以“诱发生物变异”为题材的电影受到大量关注,例如《X放射线(Them!)》,《狼蛛(Tarantula)》,《地球大战蜘蛛(Earth vs the Spider)》。而曼哈顿计划与广岛的破坏也使科学家在电影中的形象开始和“世界的毁灭者”联系起来。他们的发明往往会给他人带来不可预料的麻烦,著名的《弗兰肯斯坦》便是讲述了一个渴望创造生命的科学家无意间造出了失控怪物的故事,在故事的末尾,科学家为了赎罪而死,并以自己的死亡警示他人。在日本,反核反战与变异怪兽入侵叙事逐渐流行,这从《哥斯拉》系列的IP形象广受欢迎便可见一斑。而哥斯拉本身就是由原子弹爆炸受害者的皮肤与蘑菇云混合设计而成。

▲ 1954年初版哥斯拉/图源:网络

对核的警惕与恐惧散布在战后的世界。尽管随着时间流逝,大多数人只能从文书或影视等二手资料了解核能的恐怖,被驯服的核能也似乎从失控的武器转变为造福人们日常生活的核电站。然而,在1986年,乌克兰普里皮亚季小镇的居民以及所有切尔诺贝利事件的亲历者又再次回想起这种被支配的恐惧。

1986年4月26日凌晨1点23分,乌克兰普里皮亚季附近的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第四号反应堆发生爆炸,紫色烟柱直冲云霄,以核反应堆为圆心的恐怖半径中,辐射急剧升高,而酣睡中的小镇居民对此一无所知。接下来的7个月,苏联政府动员50万人与爆炸的核反应堆斗争。在这场无形的战争中,数以万计参与者的生命被辐射蚕食,有些人很快死去,而有些人在辐射的折磨下慢慢枯萎,无数牺牲最终换来一座巨大的混凝土防护装置,以将辐射源封闭在暗无天日的“石棺”中。同时,事故的余悸也开启了世上最大核武库的裁军政策——戈尔巴乔夫撤出了已经部署的全部海基战术核武器,而在这之前,苏联最具威力的SS18飞弹,杀伤性是切尔诺贝利的百倍。

20余年后,普里皮亚季仍被称作无人居住的“鬼城”,只有植被肆意生长,将切尔诺贝利灾变的痕迹悄悄掩盖、抹消。然而,2011年3月11日,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的放射性物质泄漏事故,再次将切尔诺贝利的记忆与教训唤起——而这一次,那些放射性物质却并不是被石棺封印起来,而是在2023年8月24日,被排入大海。广岛、长崎事件埋藏在日本民众心底的核殇——那些忌讳、憎恶、恐惧与噩梦,在78年后,随着海洋的周期运动转嫁全球。

今天,有人以敷衍塞责的态度对待核的责任,有人热衷于以或平淡、或新奇的口吻,泛泛探讨核武器的杀伤力,仿佛置身事外。而有些人甚至大肆鼓吹核武器,刻意软化、淡化核大战的恐怖结果。他们不过是踩在累累尸骸与森森白骨上,占据着想象出来的“安全”制高点,享用着血泪与生命堆砌出的和平。

当对核武器的讨论已经日常化、庸俗化,仿佛它可以与任何一种具有大杀伤力的常规武器混为一谈时,我们应该想起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充斥着威慑、暴力与血肉生命的警告。

2023年,距离1945年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世界第一颗核弹爆炸已有78年的历史,距离奥本海默的逝世也已有56年。这个伟大、复杂、充满戏剧性的科学家的人生终于被集结成册,搬上银幕。观众们坐在电影院里,看着巨幕上新墨西哥州茫茫的沙漠,重返1945年7月16日凌晨,与奥本海默和他的同事们一起,在黎明前夕诡异的寂静中,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最后的引爆。

漫长的倒计时里,他们屏住呼吸,祈祷这个耗资巨大的实验能够成功,但或许有一瞬间,在人性与恐惧的狭缝间,他们也会希望这个实验永远不要成功。

微信编辑丨胡莺韵

审核丨张志强、徐竞彦

原标题:《《奥本海默》:将失控的天火带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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