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剧《报社》：话题虽旧，但剧情值得赏析

英国广播公司（BBC）的职业剧从律师到医生到警察，终于在今年秋天又绕回了记者。BBC One于9月6日晚播出了《报社》（Press）这部六集迷你剧的首集。

剧集的故事围绕着两家虚构的英国报社展开。一家是由Charlotte Riley所饰演的女主Holly Evans工作的《先驱报》（Herald）。作为一家老派、左倾且主打严肃新闻的报纸（普遍被英国观众认为影射了现实中的《卫报》），《先驱报》在今天这个网络时代面临着销量锐减、受众缩小等问题。剧中的另一家报社则是主打八卦、民粹新闻的《邮报》（Post）。在主编Duncan Allen（由Ben Chaplin扮演）的带领下，该报靠着吸引眼球但又时刻在道德界限打擦边球的新闻不断壮大。

《报社》的编剧和创作者是英国著名的剧作家Mike Bartlett。在这位热门剧《福斯特医生》掌舵人的操盘之下，观众们完全不用担心《报社》的可看性。编剧在第一集里就展现了自己非凡的实力。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该集向我们讲述了四个故事：《先驱》报社的调查记者Edwards四处打探消息，试图揭露英国情报机构MI5内部的大丑闻。而女主则一步步逼近一起由警方犯下的交通肇事逃逸案的真相，也正是这起案件导致了她最亲密的室友的死亡。

在《邮报》编辑部这边，新人记者Washburn完成了他第一次的“死亡敲门”（death knock也是首集的题名）。他采访了自杀球员的双亲。这样的采访本来就是新闻中最难的。在此之上，该球员又被发现其实是一名同性恋。Washburn在是否要利用这一信息来制造大新闻上犹豫不决。邮报主编Allen则曝光了一名以高道德标准闻名的黑人女议员年轻时所犯下的一系列丑闻。虽然他威胁不成，但最终导致了议员的辞职下台。

这四个故事的叙事互相穿插，复杂但不混乱。更进一步的，编剧还在此基础上埋下了数条主线线索：剧集以女主的一场公共发布会拉开序幕，但却并没有交代发布会的背景。是MI5丑闻最终曝光，还是室友的死其实暗含隐情？而在第一集里看似是胜利组的Duncan则在私人的家庭生活上危机重重。David Suchet（在《大侦探波罗》结束后还能在荧屏上看到他，真是感天动地）扮演的幕后大BOSS在结尾的登场则似乎又有把两家死对头逐渐拉近的可能性。

相比美国由于2016年总统大选引发的所谓“假新闻”议题，英国社会对于大众传媒的大讨论早在2011年就已经登场。当时因为《世界新闻报》的监听事件而开展的“莱韦森调查”（Leveson Inquiry）牵动了所有国民的神经。在英语里，“interest”一词有“兴趣”和“利益”两种含义。而这种两意性也成为了当时辩论中两方立论的主要基础。一方认为，传媒的责任主要在于“public interest”——公共利益。为了民众监督公权力并维持社会的良好秩序，才是新闻最关键的使命。而另一方则强调“interest of the public”——公众兴趣。只要是百姓感兴趣的话题，报纸就应该不择手段来曝光和揭露。可以说，《报社》中的两家媒体正是这场讨论中两种观点的化身。电视剧靠着两家报社之间存在的张力以及各色人物专业领域和私人生活的全景式展现来进一步探讨在当今社会媒体实然和应然的存在状态。

但也正因为剧集的这一关注点，《报社》的总体氛围无可避免地显得有些陈旧。对于职业操守的讨论多少还停留在一种“现代性”的层面上，而我们所处的时代，早已是作为新闻基础的“事实”都模糊不清的“后现代”。不把这层社会现实考虑在内，剧集暴露出了和时代脱节的倾向。

但不管怎么说，从丰满的剧情、紧凑的节奏到演员成熟的演技，《报社》都是一部值得赏析的佳作。当然，只要它不像《福斯特医生》第二季那样烂尾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