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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洗过的山谷,自然正在书写故事里的故事
原创 李丹崖 文学报
“云浅浅地在山头凑在一起,缠绕着山顶的那棵松,不能亲至,远远一望,总觉得与云头齐平的那些松针,应该是软的。”
文/李丹崖
刊于2023年8月24日文学报
云在山谷飘着,一飘就是一整天。
这期间,云与云会握手、拥抱,这个队伍的云打入到那个队伍内部,那个队伍的云打入到这个队伍内部,最后,分不清谁是谁的队伍,它们,都属于山谷。山谷吐纳之间,云聚云散。
一只鸟,衔着一朵云经过一角晴空,张嘴鸣叫之间,云飞散,鸟俯冲而下,一条明亮如银的溪水潺潺流淌。周遭,水槽繁茂,鱼虾和昆虫都小小的,藏在水草中间,淡然繁衍生息。
有蝴蝶飞过,似乎蝴蝶专门为幽谷而生。
临水的山茶花开得水灵灵的,马缨花则如火如荼,与周遭的绿形成强烈对比,得了这方山水的滋养。蝴蝶栖息花间,吮吸花蜜,也经由花蜜,吸纳这方天地的灵气。
振翅之间,蝴蝶的翅羽上抖落了方才花心里的露珠。露珠砸在另一朵山茶花上,那朵睡眼惺忪的山茶花一个激灵,太阳已经露在山坳的上方了。
水流动,一谷碎钻,松风吹来,满谷翡绿的风。
山谷是一个小型的气候场。时而晴好,时而乌云密布,都是一刹那的事情,像是喜怒无常的孩子的脸孔。
雨落下来,山谷中,如米落在筛箩,沙沙作响。雨经过树叶,二次跌落在深潭里,滴滴答答,谛听,叮咚乱响,这大自然的绝妙音律。
树叶下,探出半个脑袋的野兔,偷偷饮一些叶子上淋下来的水,这来自天上的无极之水,有着别样的甘甜。山坳上面的那角天,隐隐透过来的明亮,映照在野兔的眼睛里,黑暗中透着幽蓝,分外沉静和明亮。
山谷中有茅舍,或者称之为草屋,石基木结构,菖蒲或水草缮就的屋顶,雨水淋上去,呲溜溜滚下来,明媚的一段段抛物线。这是猎人的住处,阴雨天,猎人也闲,炊烟袅袅,煮的是地瓜米粥,一缕缕清逸的香,混杂着湿润的雨气,半个山谷都是香的。
雨在一根根凤尾竹的青梗上集结,垂下来一滴滴,如牛乳状,天牛爬上去,一抖,凤尾竹下有一阵小型的阵雨,好似作家笔下所描摹的故事里的故事。
雨声渐止,一弯彩虹挂在山谷的上方,这山谷里的奇异消息,让整座山谷镶上一层独特的光环。有鸟,在天空的边缘滑翔,那感觉,像是在玩滑滑梯。
天空澄澈,层峦如聚,云不知不觉又在天边集结。山谷没有云,似乎就是不太正经的山谷似的,云白如雪,更加映衬出雨水洗过的山谷那重油绿,或者称之为“幽绿”吧。
天边隐入最后一缕光。萤火虫就开始在山谷跃动了。
林边,溪边,山石边,萤火虫飞舞,让人想起五线谱。
入夜,一山坳虫鸣。
叫蚂蚱的声音,干瘪而单薄;晚归的鸟雀,似乎在呼朋唤友;蛙鸣此起彼伏,是水流中新长成的青蛙,抑或伏在树上的小小树蛙吧。
有人拄杖,从木桥上经过,杖击木桥的声音,缄默了一池蛙鸣。
蛐蛐声,密如雨点。
一天星斗,对应一山坳的蛐蛐声。想起文曲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听蛐蛐的叫声。蛐蛐在人间,被称之为“促织”,天上流星穿梭,好高妙的一架机杼。
天机不可泄露。
夜再深一些,虫虫们也噤声了,星星眨呀眨眼,似乎是睡觉的萌童一张一翕的胸脯。
第一声鸟鸣把夜幕撕开一条口子,迎来了黎明。
云浅浅地在山头凑在一起,缠绕着山顶的那棵松,不能亲至,远远一望,总觉得与云头齐平的那些松针,应该是软的。
原标题:《雨水洗过的山谷,自然正在书写故事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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