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评 | 哲思与浪漫交织的艺术叙事

在《中国高等艺术院校名师教学范本（十）——陈可之油画作品选》中，读者感受到了画家从题材内容的多样化到形式语言的演变，从宏大叙事的张力架构到见微知著的视角转移，从写实处理到蒙太奇式的自由表达等诸多方面的推演，凡此种种，都诠释和展现了陈可之先生艺术创作的丰富性以及蕴含其中的历史价值和学术意义。

著名艺术家陈可之

陈可之年少成名，人民大会堂悬挂的第一幅油画《三峡晨曲》就是他的作品，其艺术造诣可见一斑。难能可贵的是，陈可之将文人风骨汇入作品，让诞生于欧洲的油画展示出了东方意境。他又把家国情怀融于笔端纸上，让人们看到了一个集历史、自然和哲理于一体的丰富而深邃的艺术世界。

作为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大学生，陈可之从四川美术学院毕业后，大部分时间从事主题性油画创作，分别创作于1996-1998年和2003年-2015年的《长江魂 三峡纤夫》、《重庆大轰炸1938-1943》都是历时时间长，构思宏大的精品力作。作品蕴含了宏大叙事的壮美气质，完美再现了当时的情景，具有史诗般的艺术感染力，充分展现了画家在驾驭宏大主题性绘画方面的才能。尤其是油画作品《重庆大轰炸》，是陈可之创作团队用十余年时间完成的鸿篇巨制，画中各类人物、屋舍建筑成千上万，全面展现了陪都重庆在日军敌机轰炸下的历史瞬间，可以想见创作所付出的巨大艰辛。

油画《重庆大轰炸1938-1943》185×700cm 2003-2015 陈可之创作团队

如果说《重庆大轰炸》采取全景式、立体的、俯瞰的视角，那么获文化部“群星奖”金奖的《长江魂--三峡纤夫》则在宏阔背景笼罩下，着力选取了主要的、典型的人物形象进行深入细腻的刻画，纤夫们前前后后、由近及远的错落变化，与周遭的山水相对照，不禁让人浮想联翩，仿佛听到了纤夫铿锵的号子声，也看到了这一特殊群体身上体现的中华民族坚韧不拔的精神，阳光透过山与山之间的缝隙照亮了画面，又令人感受到大自然的奇伟壮丽。近处的阳光、水波与远方的云层、闪电似乎提示着读者去追问纤夫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油画作品《长江魂•三峡纤夫》（文化部第八届群星奖金奖）570×600cm 1996-1998年

在此，陈可之以具体情节强化其叙事功能、营造整体意境，每一个人物的姿态因为视角、方位的不同而不同，他们彼此连贯成一种生活现实与艺术节律的双重美感，也凝聚为一种奋发向前的力量感。看得出，画家在主题陈述中通过贴切的艺术手法，增强了语言的力量和整体的气氛。

油画作品《冬日晨曦》（中国美协首届中国油画展中国油画奖） 197×145cm 1985年

显然，与陈可之1985年创作的《冬日晨曦》比较，早期作品中的含蓄朦胧已逐渐演化为豪迈壮美。当然这与画家的主题需要、构思立意有关，当年《冬日晨曦》获首届中国油画展“中国油画奖”，从另一侧面说明陈可之在主题创作方面不同于其他画家的独特视角，其虚化人物、突出整体感受的处理手法能给观者留出更大的想象空间。在后来的一系列创作中，陈可之则确立了色调明快、笔触有力、主题肯定的艺术风格。纵观其创作，氛围感是画家一直极为重视的，他试图以此进入并还原历史的真实性，从而打动观者。

油画作品《东方之子》（瑞士奥林匹克博物馆收藏） 150×140cm 1990年

如果说陈可之早期的《重庆大轰炸》等作品是以宏大叙事、壮美情怀感染人，那么其后他则从现实的感知和对未来的想象中回应新的时代课题。陈可之1990年创作的《东方之子》等系列作品则表达了画家对现实的观照与图像提炼以及画面意趣之间内在关系的洞察，他希望在现实中选取具有代表性的典型意象，以此凸显造型艺术所特有的所能蕴含的时代气息并达到最大值。《东方之子》被誉为华人跨世纪形象，画中阳光少年、升腾的云、足球、梦境——这些意象组合反映出画家对典型特征的升华，不是对生活细节的铺陈，而是心灵深处理性化和浪漫化的产物。在《东方之子》及其后作品中，画家都通过以小见大的视角，从现实场景穿越到超现实场景，发挥写实性油画语言的长处，以具体、精微的修辞彰显特定主题的内在质感。

油画作品《处女湖》（1995年广州嘉德拍卖封面） 72×90cm 1992年

优秀的画家处理艺术叙事需要具备以下要素：绘画功力、审美修养和对主题立意的把握。陈可之除了对主题性绘画的切实观照和浪漫发挥，同时也注重提炼表现对象的重要语言元素和符号，且越到后来越发强化了这种意识。譬如1992年创作的《处女湖》，画家把纯真朴素的藏族女孩和飞翔的小鸟、澄净的湖面以及远方的草地、山峦、云朵等意象加以有机组合，在意象精简的过程中凸显立意内涵，力图达到“景愈少而境愈深”的境界。无论其人物画，还是风景或其他题材绘画，都有大致相同的取向，此类作品有《山鹰》《水边的光亮》《瞿塘峡口喜气东来》《东方之子》《星光永恒•2020世界抗疫记》《诗经。画意之窈窕淑女》《金盔银甲胜过百万雄兵》《自梳女 少小离家老大回》《月是故乡明》《我们跋涉在星球的沟壑》《雄关》等。值得提醒的是，陈可之是善于用光的油画家，从早期的《又一春》（中国美术馆收藏）《冬日晨曦》到《长江魂——三峡纤夫》等作品，莫不如此。陈可之早期也受到乡土写实主义及唯美思潮的影响，加之重庆人热烈浪漫的精神属性，他对现实的人文关怀天然具有一层浪漫主义色彩，相对应的，画家对光的自由处理也无疑增添了画面的生动性和浪漫气息。

当下主题性绘画创作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如何创作出新的时代新经典。在最近的创作中，陈可之敏锐地感受到了时代的变化，他认为科技发展所带来的视觉经验的更新，必然影响创作的方法和路向。从艺术家在视觉经验与审美感知方面常有的优势看，他对于西部山川乃至类似宇宙空间场域的选择，仍然延续了以往的宏大壮美气质，或者说，画家看重了此类题材自身所带的宏阔无垠之感，同时强化了对自然、生命、人生和宇宙的深入感悟和哲思表达。

一言以蔽之，陈可之在表现中华民族历史文化与社会现实生活的主题性绘画方面有着天生的敏感，其作品具有将历史意识、人文关怀、现实观照和生命感悟综合考量与表达的取向和建构，画集精选的20幅代表性作品具有明确的美学意蕴和图像意识，他把现实形象内含的主题性用画笔定格为一种民族精神的象征，并能够与自身创作意图和主观情感高度统一，从而赋予作品以诗意色彩、哲思意味和浪漫精神共同成就的生命力，从题材内容到风格样式，画家都希望与时代脉搏共振，为民族形象树立丰碑。这册高校名师教学范本的意义就在于将对今天的艺术学子们产生一定的影响，从艺术作品的思想、风格及语言嬗变中得到某种启示，照亮青年艺术家们前行的路！ 

画家简介：

陈可之

中国著名艺术家

国家一级美术师

国务院政府津贴获得者

农工中央委员 中央文化体育艺术专委会主任 书画院院长

北京市政府文史馆馆员

北京东方书画研究会会长

中国国际书画艺术研究会副会长

中国艺术节基金会华侨文化专项基金委员会专家委员会主席 

陈可之作品赏析：

油画《三峡晨曲》（人民大会堂收藏陈列） 150×570cm 1997年

油画《瞿塘峡口喜气东来》 104×76cm 2009年

油画《又一春》（中国美术馆收藏） 160×120cm 1984年

油画《星光永恒•2020世界抗疫记》（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 130×99cm 2020年

油画《水边的光亮》（中国美术馆收藏） 100×70cm 2006年

油画《山鹰》（私人收藏） 80×100cm 1994年

油画《<诗经>画意之“窈窕淑女”》（私人收藏） 130×100cm 2013年

油画《峡江上学图》（私人收藏） 130×90cm 2006年

油画《雄关》 293×147cm 2017年

油画《思想的空间》 60×50cm 2021年

油画《我们跋涉在星球的沟壑》（私人收藏） 150×120cm

油画《感恩遇见》（私人收藏） 65×110cm 2019年

油画《金盔银甲胜过百万雄兵》 100×200cm 2006年

油画《自梳女•少小离家老大回》（广州德胜美术馆收藏） 80×220cm 2009年

油画《月是故乡明》 200×500cm 2000年

 （文作者韩朝，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博士、北京东方书画研究会副会长、画家、美术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