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甘肃卫健委“硬气”喊话，能留下农村定向医学生吗？

阻止违约是留住定向医学生的好办法吗？近日，甘肃省农村定向医学生违约问题引发关注。

稍早前，有甘肃网友反映，“孩子考取了医学硕士研究生，按照定向医学生履约管理要求同意承担违约责任并由我们家长代为偿还足额违约责任金，可相关部门明确阻止违约。”

甘肃省卫健委后答复称，该委已多次向拟违约学生代表宣讲国家政策要求及目的，也反复进行引导劝服，讲清必须履约的现实意义。近期，省卫健委积极协调省上相关部门以及市、县人社、卫生健康等部门，着力解决定向医学生就业安置和履约管理等问题。请留言人劝说开导孩子按照国家有关政策要求，遵守双方签定的协议，信守承诺，尽快报到上岗，做出符合政策规定、符合人民群众期盼的正确选择，为满足甘肃省农村人民群众医疗健康需求发挥应有作用。　

潮新闻评论文章认为，如果随便放开了定向生可以拿钱毁约的口子，不仅是对教育资源的浪费，更不利于加强农村基层医疗体系建设。

该文提到，医学生违约不愿去基层，可能和基层医生待遇、职业发展前景等因素有关。这个需要在政策与制度上予以重视，解决毕业生的后顾之忧。同时，在违约成本上更要考虑高考优惠分的因素，要抬高违约成本，让一般人没有极特殊的原因不至于轻易毁约，以维护高考的严肃性与公平性。

现代快报评论文章认为，要农村定向医学生转变观念，不再违约，必须“对症下药”，提高违约成本只是“引子”，从提高基层医务人员待遇入手才是“良方”。一方面，要做好定向医学生就业安置和岗位安排，通过政府补贴等形式切实提升农村基层医疗待遇。这是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也是破解定向医学毕业生违约的关键。越是农村基层，越要在待遇上给予保障。另一方面，在编制、职称、晋升等方面给予一定的政策倾斜。现在的医学毕业生，找到一份好工作也不那么容易，在大医院就业竞争压力更大。如果能解决编制和待遇等问题，相信一定会吸引绝大多数定向毕业生，真心“留下来”，投身农村、扎根基层。

“从制度上来说，阻止学生违约是有依据的。我国区域经济、城乡经济发展水平存在差距，农村基层医疗优质资源先天短缺，中西部农村地区尤其如此。从政策目的来看，定向医学生免费培养对深化医改、加强全科医生队伍建设，推动城乡区域协调发展、保障和改善民生等意义重大。”《南方日报》评论文章指出。

该文认为，基于种种正当性，且“已多次向拟违约学生代表宣讲国家政策要求及目的”，甘肃省卫健委非常“硬气”地请家长劝说开导孩子“遵守双方签定的协议，信守承诺”“做出符合政策规定、符合人民群众期盼的正确选择”，这似乎也没错。毕竟如果放开了“口子”，不仅是对教育资源的浪费，更不利于加强农村基层医疗体系建设。强行阻止违约，或许能让定向医学生被迫下基层，但闹得如此不愉快，医学生的就业方向是定了，心怎么定下来？若其工作投入度低，对提升农村基层医疗服务水平又有几分助益？避免消极怠工心态，还要从根上解决问题。

甘肃农村定向医学生违约并非个例。

2020年，甘肃省卫健委曾在官网实名公布该省2015年至2019年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违约名单。名单显示，这5年中，甘肃省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违约者达251名，而且呈现逐年增加的态势。其中在2015年，违约人数仅为5人，2019年升至85人。这些违约学生大多来自临床医学专业，部分来自中医学专业。从学校分布看，毕业于兰州大学的223人，占了违约名单的9成，其余28人来自甘肃中医药大学。

而甘肃方面在2020年也承认，由于定向医学生违约成本较低，加之部分市州、县市区在定向医学生就业安置，落实岗位、待遇等方面工作不到位等原因，一些定向医学生毕业后选择违约，影响政策效能。

对此，《南方日报》评论文章指出，3年多过去了，不知道承诺的岗位、待遇有没有落实到位。“吸引”和“忽悠”的重要分界线，就是有没有口惠而实不至。

澎湃新闻注意到，2022年，曾有甘肃天水市清水县的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通过人民网领导留言板反映，定向医学生的“县管乡用”在当地迟迟没有实行，县级医院缺乏医疗人才，人才引进的也大多是三本院校毕业，而我们一批二十多人，均是兰州大学和甘肃中医药大学本科毕业，再加三年培训，却不能到县级医院发挥专长，只能在卫生院干一些与专业无关的活，比如会计、防疫、公卫、司机等工作。

根据甘肃省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免费培养就业安置和履约管理工作的实施意见，定向医学生入学前应与培养院校签订培养协议，并与定向服务所在地的县市区卫生健康、人社部门签订就业协议，承诺毕业后到定向就业服务地农村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服务6年（服务期内，参加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并取得合格证书的，3年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时间计入6年服务期内）。

上述实施意见还明确，定向医学生参加全科专业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合格，到乡镇卫生院工作的，实行“县管乡用”，在服务期内由县级医疗卫生机构统一聘用管理，乡镇卫生院使用，也可作为县级医疗卫生机构在乡镇卫生院的派出人员使用。服务期满后，可返回县级医疗卫生机构工作，愿意继续留在乡镇医疗卫生机构工作的定向医学生，各地要予以鼓励，所在单位要在福利待遇等方面予以倾斜，并为其继续服务农村基层提供相应便利和有效支持。

同年3月，清水县卫生健康局回应道，从政策层面来讲，更加鼓励和引导人才向基层一线流动，目前我县基层医疗机构高学历全科人才非常短缺，且满服务期人员较少，暂时建议相关订单定向生为带动基层医疗机构发展作出更大贡献。

次月，天水市人民政府办公室回应称，目前，清水县共有定向医学生12名，全部纳入编制，其中完成规培、服务期满1人，服务期未满11人。根据“将定向医学生优先安排到服务人口多、全科医疗需求大、全科医生较为短缺或贫困地区农村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全科医疗岗位服务”，清水县将定向医学生全部安排到了全科医生较为短缺的乡镇卫生院岗位服务。

答复称，为了让定向医学生进一步明确政策，3月25日县委组织部、县委编办、县人社局、县卫生健康局等部门组织定向医学生进行面对面交流，并通过交流掌握了相关人员的择业意愿。下一步，县卫生健康局将按照《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免费培养就业安置和履约管理工作的实施意见》（甘政办发〔2020〕68号）文件精神，继续加强与组织、编办、人社等部门的对接，细研文件精神，对服务期满的定向医学生支持自主择业，并在县级公立医院和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公开招聘时，同等条件下优先推荐、聘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