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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人中暑、鸡蛋长毛，韩国把世界童子军大会办成了噩梦般的“生存游戏”？

2023-08-14 12:09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童子军的座右铭是“做好准备”——当16岁的加布里埃拉收拾好背包、系好领巾，出发前往韩国参加第25届世界童子军大会时，她确实已经准备好了。

两年前，加布里埃拉通过了严格的选拔程序，成为了来自158个国家4.5万名14至18岁青少年中的一员。他们要去韩国参加童子军自新冠疫情以来的首次大型全球集会，在那里度过充满冒险的12天。

至少计划是这样的。

但我们现在知道，事情的走向并非如此。相反，加布里埃拉等4500名英国童子军，一周前因为对自身安全的严重担忧而撤离了现场。

组织者被指责所提供的设施条件严重不足：糟糕的卫生设施、陈旧的基础设施和恶劣的天气条件给不足的医疗服务造成了严重压力。一些人将这些场景比作韩国生存电视剧《鱿鱼游戏》的现实版本。

那么，事情怎么会变得如此糟糕呢？

场地条件恶劣如“沙漠战场”

童子军大会的场地位于万金湿地，占地2200英亩，2010年此地修建起了21英里长的海堤，将这片曾经的潮滩变成了旱地。

尽管开发商希望能在扶安（距首尔西南方向3小时车程）的这一相对贫困的角落建起工厂和仓库，但这片开垦地仍未经开发，导致这里有点像灾难片《疯狂的麦克斯》中的沙漠战场。

除了齐膝高的杂草，这里没有树木，也没有什么植被，而几乎无法提供避暑的地方。

当韩国在2017年成功申办此次大会时，组织者承诺在会场周围种植起“茂密的森林”，以提供一片凉爽的阴凉区域，参与者可以在那里放松、交友并享受怡人的童子军活动。

一年后，他们遇到了一个问题：土壤盐分太高，任何树木都无法在此生长。后备计划是用一系列凉亭取代“郁郁葱葱的森林”，但只建好了1700个凉亭，算下来平均每26人才能分到一个凉亭。

此外，万金湿地地势平坦，所以此处多发洪水。微不足道的排水系统一周只能应付大约3英寸的降雨量。在韩国的夏季季风季节，往往一天之内就会达到上述降雨量。

在大会前的七天里，下了18英寸的雨。在活动开始时，场地的大片区域都被水淹没了，其中包括应供成千上万的童子军睡觉的区域。泥泞的沼泽，成了蚊子和苍蝇的滋生地。

第二个问题是，4.5万名参与者要如何抵达这一巨大的场地。

组织者曾承诺提供一批班车，但最终可用的只有13辆。这使得参与者别无选择，只能在暑天的炎热里走很远的路。

穿过基地的主要步行通道本应是一条长达7公里覆盖着藤蔓的小路，形成一条阴凉的人行道。但是，就像上述失踪的树木一样，藤蔓也无法在此生长。

“就算你没中暑，找路也很难。”一位英国父亲说：“这个地方很平坦，周边看起来都一样，大多数帐篷长得都一样，路标乱七八糟。”所以人们花了一半的时间迷路，绕着圈子走了好几英里。

高温袭击、卫生堪忧、食物腐坏，孩子们开始病倒

当精疲力竭的孩子们终于来到了开幕式现场，他们被要求站起来鼓掌近半个小时。到这项活动结束时，已有139名儿童需要治疗，其中108名患有与中暑有关的疾病。

第二天早上，一位韩国父亲在电台的热线节目中抱怨说，当天的温度指数高达40摄氏度：“根据我孩子告诉我的情况，所有的参与者到达时已经筋疲力尽了。有些人甚至因为脱水去了医院。”

著名的荒野求生专家“贝爷”贝尔·格里尔斯是世界童子军的首席大使。开幕式在他长达十分钟的励志演讲中达到高潮，他告诉年轻人们，他们要“改变世界！”然后一个机械平台上吊起了一颗巨大的黄色星星，上面写着大会的口号: “画出你的梦想!”

舞台上，这位前英国空军特种部队成员脸色通红、汗流浃背。“如果终极生存专家贝尔·格里尔斯都成这样了，你怎么能指望孩子们能应付这种高温呢？”一位在YouTube上观看视频的观众问道。

第二天早上，孩子们醒来，发现他们不得不在肮脏的卫生设施区刷牙，厕所堵塞，淋浴也不排水。

“淋浴就在帐篷里，人们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有些厕所是男女混合的，有些厕所因为没有清洁而变得很脏。”一位父亲在大会的 Facebook 页面上写道：“这是玩忽职守。”

泰国代表团的一名男子也被发现走进女子淋浴设施。他说这是一个意外，他没有看到标明性别的标志。组织者表示，他们已得出结论，这是一起意外事故，但仍在继续调查。他们并没有解决童子军对缺乏保护女性措施的担忧。

至于食物，虽然高级官员有自助餐帐篷和装满冰镇果汁饮料的冰箱，但童子军不得不依靠韩国餐饮供应商Ourhome提供的膳食。

有几个倒霉小顾客早餐是两个长毛的煮鸡蛋，他们拍下的照片被及时上传到了社交媒体上。

还有其他饥肠辘辘的顾客抱怨食物分量。一名童子军发布了一张“午餐”的照片，照片上有一罐酸奶和一个牛奶什锦果仁巧克力棒。另一个孩子分享了素食午餐的内容——一勺米饭和两块豆腐。

组织者回应说，这两张网上疯传的图片都具有误导性，因为自助餐里还有其他食物。他们还解雇了当地的鸡蛋供应商。

到了第三天，已经有1486人去了医院。大多数人是因为中暑，也有一些人感染了新冠。医生们还担心受到昆虫叮咬影响的人数。

雪上加霜的是，在173项活动中，有170项因天气原因取消，使得童子军几乎无事可做，只能在酷暑中忍受闷热。

住在加利福尼亚的金昌说，他15岁的女儿在高温中晕倒了：“救护车花了45分钟才到。这真是难以置信，因为那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温度会成问题。”

那时，大会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即将到来的台风成了压垮大会的最后一根稻草。

多国退出，韩国媒体称该活动为“国耻”

上周，英国和美国已经宣告退出，把他们的数千名孩子撤出了营地。新加坡和新西兰等其它国家紧随其后。

周二，在韩国当局承认，由于台风即将来临，举办此次活动已不再安全之后，所有其他人都撤离了万金的场地。

尽管已经从主营地撤离，但组织者表示，原定持续到8月12日的大会将继续在全国各地的新营地举行巡回演出和教育活动，童子军们已经被带到了那里。

韩国文化部还宣布本周末将在首尔世界杯体育场举行闭幕式，同时还将举行一场韩国流行音乐会。

但事后追责已经开始了。活动前的一些批评人士——包括当地政界人士——对于把这么多人聚集在一个缺乏天然保护来抵御酷热的地方就曾表示过担忧。

韩国地方当局曾希望，自新冠以来此地举行的第一次世界盛会将带来投资和旅游资金。这被视为自2018年平昌冬奥会以来韩国国际参与人数最多的项目。

然而，活动的麻烦不断反而导致韩国媒体称该事件为“国家的耻辱”。

一位母亲抱怨说：“来自世界各地的童子军被骗了，原本卖给我们的是一场大会，但是我们最终得到的却是肮脏和混乱。我对组织者剥夺了我儿子的梦想感到愤怒——我花了钱本来是为了让他梦想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