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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时间的轮廓”——对话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策展人

2023-08-04 15:05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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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P2023年夏季重磅展览——“时间的轮廓: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大洋洲艺术与传承”(The Shape of Time: Art and Ancestors of Oceania from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正在火热开放中。本次展期为6月1日至8月20日。

MAP对本次展览的策展人、大都会艺术博物馆Evelyn A. J. Hall and John A. Friede大洋洲艺术策展人玛雅·努库博士(Dr. Maia Nuku)进行了专访,希望能够带领观众们更深入地了解展览本身,以及大洋洲艺术背后精彩的历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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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名为“时间的轮廓”。大洋洲的艺术如何体现“时间”这一概念?

Maia:大洋洲的艺术以一系列重要的方式体现了“时间”的概念。祖先雕像、编织品、面具和盾牌——这些非凡的、多种多样的艺术品能够作为典礼和仪式的焦点。正是这些仪式构成了过去与今天之间的桥梁。就像承载着岛民将他们带往新家园的独木舟一样,大洋洲的艺术可以被理解为船只——它们是祖先和神灵栖息的临时住所,将当代人与他们的祖先以及多年前在这里生活的人们联系起来。

同样,一件雕塑、一副面具均可穿越时间。人们在社区聚会或仪式流程中展示艺术品时,会借鉴族群内流传的文化知识。艺术品成为社区铭记和回忆过往事件和人物的核心,它们将这些记忆从过去带入现在,以鼓舞并带动当下的人们。

在大洋洲,“时间”被认为是周期性的,而非线性,所以任何一件物品(在某个特定时刻或是现在)的制作都与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展览中的所有作品都是由过去4个世纪至今的几代艺术家创作的。在艺术品的组装过程中(当它被雕刻时,或者当纤维被编织在一起以制作面具或垫子等物件时),制作该作品所需的知识也将艺术家本人与过去联系起来。他们通过回忆从上一代艺术家流传至今的技术与知识,并对其加以革新,确保了艺术和文化能够持续传承至未来,即传递给后世的社区成员。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大洋洲的艺术是具有能动性(agency)的。它是承载知识的容器,可以在当下被激活,从而唤起过去并通向未来。岛民们深谙艺术品所具有的这种功能。它们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的;它们是获取知识的一种手段,无论是在被制造、使用或佩戴的时候,它们实际上都在重建和加强着“与”过去和“为”未来的重要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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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几乎覆盖了地球表面的三分之一。海洋连接着而不是分隔遍布其中的众多岛屿。大洋洲人民通过航海,成功地将这些岛屿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文化网络。展览的第一单元就名为 “远航”,展示了航行对大洋洲人民的重要性。海洋赋予了该地区艺术什么样的特征?请以展览中的具体作品为例进行阐释。

Maia:海洋的许多特征都影响了这个地区的艺术。汤加学者埃佩利 · 霍欧法(Epeli Hau'ofa)在他的著名文章“我们岛屿的海洋”中表示:海洋是一条高速路,它连接而非分隔不同部族,并以共同的祖先为纽带,将它们编织进一张充满活力的交换与相遇之网。因此,海洋不仅仅是一种连通性的隐喻,更强调了该地区所具有的世界主义特征,为诠释该地区的艺术品提供了丰富的文化基础。

注: “Our Sea of islands”,载于Epeli Hau'ofa所著书籍《We Are the Ocean: Selected Works》(檀香山:夏威夷大学出版社,2008 年),第 27-40 页,详见第 31 页。

作品一

独木舟船首装饰

瓦克德-亚姆纳族艺术家

西巴布亚,亨伯特湾

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

木材,颜料

展览现场 ©️浦东美术馆

展览入口处,来自亨伯特湾的独木舟船首装饰有力地阐明了人类在广阔海洋环境中广泛的流动性。这件装饰性的木质船首元素被用纤维绑带系于直立的船头之上,它展示了在群鸟的引导下一名正在飞行的人。作品中,两只小鸟的喙支撑着顶端的一只大鸟。大鸟面朝前方,引导着船只的方向。两只小鸟的身体分别支撑着以横向姿态呈现的男性人物的两端,他的双手紧贴在身体的侧方。作品讲述了人类与海洋环境的相互联系,并影射了岛民为了穿越这片广阔地区,并在众多岛屿上定居而必须掌握的技能和复杂导航技术。

作品二

独木舟船头板

印度尼西亚,东南马鲁古县,塔宁巴尔群岛

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

木材

展览现场 ©️浦东美术馆

同样,来自塔宁巴尔群岛的这艘独木舟船头板 (kora ulu)体现了船只穿越海洋和覆盖广阔水域时所必需的敏捷和灵活性。在起航之前,塔宁巴尔的航行者们会从植物的根与叶中制备出神奇物质,并将其涂抹在独木舟的船头。它赋予了独木舟致命的力量,可使周围的海水“沸腾”。充满超自然力量的船乘风破浪,就像极具威慑力的海蛇。海蛇的形象与船板底部精心设计的爬行动物图案相似——张开的嘴巴猛烈喷射出蜿蜒的镂空螺旋,这些螺旋占据了整个船板的中上部分,并像浪花一样破裂成卷须状的喷雾和泡沫。

这种奇妙的生物由多条腿笨拙地支撑着,其末端化为一条逐渐变细的分叉尾巴。它可以在广阔的海域中对敌人构成威胁。这些图像元素(包括狗、公鸡、海蛇和外形凶猛的鱼类)被视作“炽热”的主题,与“丝滑”和“快速”的概念相关,辅佐着船只本身的敏捷性。同时也为其注入一种精神上的“负荷”, 为危险的海上行动提高了成功的可能性。

作品三

独木舟船首雕塑

所罗门群岛,西部省,新乔治亚岛(?)

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

木材,颜料,贝壳

展览现场 ©️浦东美术馆

大洋洲艺术的另一个重要特征是,它结合了直接取自海洋的材料和图像。

这个来自所罗门群岛的船首雕塑设计,是远洋独木舟上令人印象深刻的组成部分。艺术家将贝壳进行精密的切割,这些细小的切片以戏剧性的方式反射光线,以增强独木舟在海上的力量,从而将功能与形式相结合。这个独特的雕塑(当地语言中的nguzu nguzu、musu musu或toto isu,取决于岛屿群)占据船首的中心位置。

在它的表面,由发光的贝壳镶嵌物连成的线条凸显了人物轮廓分明的脸部和突出的下巴(后者被认为是特定神灵的标志)。nguzu nguzu附着在独木舟的吃水线上,当独木舟行驶时会随着海浪沉浮。它的设计能够捕捉和折射光线,模拟了阳光在水面上自然闪烁的样子。这类雕塑通常由以下形象组成:大头半身像(戴着被称为kapkap的圆形耳饰)、双臂从窄小的肩膀伸展而出、双手举至下巴或紧握头部/鸟。

这些独特的雕塑或是描绘了名为克索库(kesoko)的危险海神,又或是为船只提供保护、使其免受克索库的侵害。克索库具有扭转风向、扰乱波浪,并导致独木舟倾覆的力量。在nguzu nguzu的注视下,独木舟可以在未知的水域中航行,巧妙地避开危险的路径并成功实施袭击。

作品四

胸饰

恩登德族艺术家

所罗门群岛,泰莫图省,圣克鲁斯岛

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

砗磲壳,龟壳,贸易布,纤维

展览现场 ©️浦东美术馆

这件来自圣克鲁斯(所罗门群岛东南部岛屿群)的绝妙胸饰以一大片砗磲壳为原料,后经鲨鱼皮或鳐鱼皮精心打磨,以达到如月亮般的光泽和形状(其名为“tema”,当地语言中“月亮”的意思)。

它最引人注目的特点之一,是其雕刻精美的龟壳覆盖层(mambu),由玳瑁海龟壳切割而成。这件胸饰逆转了上文中独木舟船首雕塑“暗色上叠加明色”的美学特点,而是在乳白色的圆盘上叠加了深色的覆盖层。由于海龟栖息在陆地和海洋之间强大的阈限空间中,它们在大洋洲被赋予近乎神圣的地位。普通人被禁止将其食用,而只有地位较高的个人或仪式从事者保留这项权利。深色龟壳上半部分的设计参考了岛屿周边丰富的海洋生物,以平衡对称的方式融入了高度风格化的几何形状。这些形状暗示了海豚、鲨鱼或鲣鱼潜入下方虹彩白色贝壳闪闪发光的表面。下半部分则展现了军舰鸟独特的叉状尾巴和伸展的翅膀,与上面的潜水生物互动,产生宏大的动态效果。

这些图像的融合代表了海洋和天空两大神圣领域,同时将直接从海洋中提取的珍贵材料无缝结合,从而打造出强有力的胸饰,象征着崇高的地位和声望。

3

您提到本次展览的策展是对大洋洲艺术的新反思。研究方法结合了民族学、人类学、考古学等学科,摒弃了纯粹的地域的、孤立的、历史性的视角。您从这种方法中获得了哪些洞察?您是否认为这也暗示了一种重新审视西方艺术史的新方式?

Maia:我认为通过一系列不同学科(包括物质性、原住民知识、口述历史以及民族学、人类学和考古学等书面学科)的视角来解释大洋洲艺术的方法论是非常富有成效的。我相信这种更全面的方法可以打破只会阻碍“深度理解”的学术等级制度。

太平洋的殖民历史意味着许多早期的书面记录是由欧洲航海家(17-18 世纪)、传教士和殖民管理者(19-20 世纪)撰写的。原住民视角往往不会被以书面形式记录下来,而是嵌入文化知识和实践中。仔细研究材料和艺术品的结构,与社区合作以了解围绕个别艺术品的文化名称、口述历史和家谱——这些方法有助于从活生生的来源中获得洞察。尽管它们是非书面的,但对阐释而言仍然至关重要。此外,由于许多收藏大洋洲艺术品的博物馆其藏品和档案分散在世界各地,历史记录可能是支离破碎的,因此研究者和艺术史学家必须将摆在他们面前的所有工具物尽其用,而不是仅限于其中一种。

将艺术品置于适当的语境中,并允许本土观点纳入分析和阐释是至关重要的。我非常相信这种跨学科的学术方法对于解释所有艺术(包括“西方”或欧洲和美国艺术)都十分有效,它为个人的参与和阐释提供了空间。

4

在大洋洲岛民一生最重要的几个节点中,仪式都是不可或缺的:例如,新生儿的出生和命名仪式、青少年男子进入成年的成人礼、以及当氏族成员死亡时,旨在协助死者进入祖先界域(Safan)的仪式。展览中的许多作品都与这种实践密切相关。请结合具体作品,简单介绍一下大洋洲常见的几种仪式,以及艺术在其中的作用。

作品一

鲨鱼形圣骨匣

所罗门群岛东部

约1900年

木材,贝壳,颜料

展览现场 ©️浦东美术馆

Maia:在所罗门群岛东部的Owa Raha和Owa Riki小岛上(也称为圣安娜Santa Ana,和圣卡塔利娜Santa Catalina),成人礼包括将鲣鱼鳞涂抹在当事人的胸前,以此模拟鱼表皮银蓝色的“光泽”,从而捕捉它所具有的活力和能量。

所罗门群岛的鲣鱼捕捞一直是一项神圣且竞争性很强的行业,同时也受到禁令和仪式的种种限制。鲣鱼捕捞是一项危险的事业,也是年轻男性成人时必须经历的重要考验。这种探险能为他们提供在海上狩猎和捕鱼时所需的技能和知识。在探险的准备阶段,年轻男性船员会睡在被独木舟与圣物(例如这件具有鲣鱼特征的鲨鱼形圣骨匣)所环绕的独木舟屋里。由于是否能安全归来事关重大,男性们在探险的准备过程与在海上的每一个环节中,都被规定了诸多义务和责任。这些规定由部落中年长的男性传授给刚成年的年轻男性,从而训练他们在未来能够接手这一重要资源的管理。

独木舟屋不仅为象征社区命脉的独木舟提供庇护,它也是神圣雕塑的储藏室。这些圣物上的镂空结构中保存着前任酋长们的头骨,他们持续指引着整个社区的精神生活。在所罗门群岛东部,圣骨匣主要与鲨鱼有关,但也融合了鲣鱼的特征。鲣鱼是金枪鱼科中掠食性较强的浮泳鱼,它们的体型可以长到很大。这种鲨类鱼的身体光滑而细长,到头部逐渐变细,延伸出张开嘴的长鼻子。鲨鱼在所罗门群岛东部有着特殊的地位:它们既被尊为守护者,又被视为掠食者,与从生到死的转变密切相关。

展览中的鲨鱼圣骨匣让人联想到一位高级酋长的强大实例。在其葬礼周期的最后阶段中,他被认为化身成鲨鱼。代表牙齿的贝壳碎片留存在鲨鱼的上颌和下颌中,半圆盘形的贝壳和白色涂漆的装饰带环绕着它的身体,这些特征体现了所罗门群岛艺术中典型的对比式美学设计。

鲣鱼在所罗门群岛备受推崇的原因之一,是它们与鹦鹉螺和珊瑚一样,可以引发光的干涉现象。它们散发着虹彩和冷光——活着时是从它们的鳞片表面;死后它们的躯体则会呈现出珍珠般的外观。因此,他们似乎处于一种“阈限状态”,似乎“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根据学者Sandra Revolon的说法,这有助于“解释它们在所罗门群岛东部有关本体论对话中的核心地位”。例如,Owa族人认识到“存在”这一概念的细微差别。对于他们来说,死亡并不是终点;他们认识到在分解之后,会迎来发芽和再生的阶段。在循环的时间里,这种现象与人在死亡后重生为灵魂(ataro)是等效的。

鲣鱼这样的实体似乎具有超越尘世生活的独特行动力,而艺术创作在这一概念框架内的作用就是吸引、容纳和体现这种能力。这些岛屿上的艺术家努力模仿这种重要能动性,从而捕捉占据生与死间隙中的部分力量,并将其为己所用。在解释他们的动机时,Owa人明确表示,以这种方式制作的仪式物品“能够吸引无形实体的注意”。在这个社区中,这一重要艺术流派的关键特征支持着一系列向年轻一代传授知识的仪式性活动。

作品二

(左)祖先像

萨沃斯族艺术家

巴布亚新几内亚,塞皮克河中游,雅穆克村

19世纪或更早

木材,颜料,纤维

展览现场 ©️浦东美术馆

成人礼仍然是巴布亚新几内亚许多社区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塞皮克河沿岸的几个社区中,即将成年的男孩在向男人过渡的过程中继续经历伤痕考验(Scarification)。这仍然是一种危险的成人仪式,度过青春期的男性必须通过这个考验以证明自己有能力承担成年男性所面对的各种责任。

展览中来自雅穆克(Yamok)村的萨沃斯族雕像体现了一个名为Minjemtimi的强大神灵(waken)。他被描绘成一个强壮、肌肉发达且经历过完整成人礼的男人,其外表体现了年轻男人在成人礼中所接受的割痕:胸部有两个新月形图案,从左肩向下延伸到背部,有一片凸起的刀口,旨在模仿鳄鱼的鳞。该人物身上与鳄鱼相关的氏族图案体现了超自然生物waken潜在的危险力量,人们会将它与狩猎等特定的男性盟友活动联系起来。

作品三

(右)斗篷

毛利族艺术家

新西兰,奥特亚罗瓦

19世纪中期

亚麻(新西兰麻),羊毛

展览现场 ©️浦东美术馆

在新西兰奥特亚罗瓦,女性(和一些男性)编织精美的亚麻织物和羽毛斗篷这一工艺,至今仍然受到仪式协议和准则的约束。他们遵循这些指导方针:何时、何地以及如何从亚麻丛(harakeke)中收集叶子,并准备细丝纤维(muka)以编织成斗篷、篮子(kete)、垫子(whariki)和其他物品。指导新手织工是更资深、经验更丰富的从业者的职责,知识的传授十分重要。

聚会通常以祈祷(karakia)和思绪的清理为开始和结束,旨在使编织小组的成员们能够专注于即将着手的任务,并且每个学生能够掌握学习编织艺术时——不仅是实践,还包括精神元素——所需的知识 。用于编织的亚麻纤维的种植、采摘、筹备的每个阶段都伴随着规定的行为准则,以确保编织者精神性上的安全,因为这种艺术形式被认为是由Tane和Hinerauamoa的女儿 Hineteiwaiwa监督的神圣活动。

Tane是原始神Ranginui和Papatuanuku的儿子,与树木和茂密的森林有着密切的联系。当神光最终淹没宇宙时,树木和茂密的森林覆盖了大地。他的创造力促使了第一代陆地生物和鸟类的诞生,他同时也是第一批人类的祖先。女性元素Hinerauamoa与在世界之初照射出来的几缕光线有关,是Tane第一次着手照亮黑暗世界时所寻找的另一半。Hineteiwaiwa与Tane密切的亲缘关系、以及与毛利族创世论有关的祖先故事解释了编织工作所受到的高度尊重,以及被选中从事这项工作的妇女拥有的崇高地位。

5

对于大洋洲岛民来说,部落祖先是非常重要的精神力量源泉。这个理念与中国文化具有高度共鸣,中国的传统和民俗也非常注重纪念和与祖先之间保持联系。展览呈现了许多代表大洋洲各个岛屿不同部落祖先的作品。这些作品如何体现他们的祖传力量?当代大洋洲艺术家是否仍然有意识地将这种祖传力量的传承融入到他们的艺术创作中?

Maia:艺术品体现其祖先力量、能动性的最重要方式之一,是通过它们所使用的特定材料。一个原创支架(如木材或纤维)会由特定的木材或植物制成,并以特定的方式进行处理并为被制成艺术品奠定基础。在展示时,艺术家通常会对这些作品进行装饰(用贝壳、瓷器、羽毛或涂漆),并与其对话(用圣歌、歌曲、舞蹈和手势)——这激活了艺术品的能动性,为将过去带入现在提供了强有力的联系。

当今大洋洲的艺术家在准备这些艺术品时——无论它们即将被投入惯例使用中,还是被放置于当代艺术画廊中展示——也会遵循相同的模板或原型,对其注入相同的意图和理解。例如,展览中来自瓦努阿图和新喀里多尼亚的木雕上涂有多层涂漆。每当它们被使用时,人们都会添加新的颜料或涂漆,以激活围绕当下具体活动所需要的能动性。

作品一

槽鼓

廷·姆维伦(活跃于1960年代)

受塔因·马尔委托创作

瓦努阿图,安布里姆群岛

20世纪60年代中后期

木材,颜料

展览现场 ©️浦东美术馆

这只高耸的槽鼓出自瓦努阿图北部,用于乐队合奏。演奏时,乐手适时敲打它狭长的竖缝边缘或“嘴巴”(tute),鼓腔共鸣产生了铿锵有力的音调,人们将其视为被唤醒的祖先的“声音”。通过在眼睛上涂上一层明亮的新鲜颜料,并在耳朵和鼻子处贴上一簇树叶,祖先的生动形象得以彰显。

作品二

一对门板

卡纳克族艺术家

新喀里多尼亚,格朗特尔岛

19世纪

木材,颜料

展览现场 ©️浦东美术馆

卡纳克(Kanak)酋长的房屋体现了社区的权力和精神能动性。诸如此类的成对门板位于主入口两侧,上面雕刻着崇高的男女肖像,他们在死后获得了祖先的地位。这对人像平静而安详,头部宽大,身体雕有几何纹饰,象征着在过渡到祖先领域之前的准备阶段,它们身上所包裹着的层层织物和席垫。这对作品已经被涂抹了很多次——用乳白色的油漆混合着红色。现在又被涂上独特的蓝色,这是最近一次特定活动中涂漆活动所产生的。

作品三

女性雕像

汤加,哈帕群岛

19世纪初

鲸牙

展览现场 ©️浦东美术馆

在波利尼西亚,有时将贝壳镶嵌的眼睛或羽毛添加到木质或纤维支架上以激活能动性。直到今天,社区也会在特定的活动中通过在雕塑和艺术品上添加纤维附件、羽毛、贝壳来使它们变得生动起来。这些装饰物闪闪发光,它们发出的声响能够吸引祖先的降临。这位汤加女性祖先雕像的一个关键要素在于,她是用鲸鱼牙齿雕刻而成的,当地人认为这种物质与居住在海洋中的造物主“坦加罗亚”(Tangaloa)之间存在活跃的联系。

作品四

三角墙雕塑

毛利族艺术家

新西兰,奥特亚罗瓦

18世纪中期

木材,鲍鱼贝

展览现场 ©️浦东美术馆

将视线集中到这件作品中的两对眼睛,它们都镶嵌着虹彩(鲍鱼)贝壳,它们捕捉并闪烁着光线,表明了这对人物的活力和能动性,在适当的时候释放着这件雕塑的祖先能量。作为一对祖先雕像,这件三角墙雕塑(tekoteko)被放置在仪式房屋的前顶,代表着社区的根基。他们强大而具有挑衅力,充当着社区守护神(kaitiaki)的角色。男性和女性人物各自独特的面部和身体纹身标记(tā moko)表明了他们的崇高地位和首领血统。柔软、富有表现力的身体和纤长、逐渐变细的手指(以及雌性蹼状的脚)等雕刻细节表明了他们来自最早的原始祖先。

目前,展览仅剩约半个月的展期。希望各位观众抓紧时间在8月20日闭幕之前购票到馆,深入走进大洋洲神秘而多彩的艺术世界。

原标题:《展览“时间的轮廓”Q&A——对话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策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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