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吉岭的慢车

姜白

海拔2200米，大吉岭火车站是名副其实的世界上最高的火车站之一：一面是站台，三条铁轨外面还是站台，但那面隔着栏杆再出去就是天空和郁郁葱葱的群山。形状优美的云在山谷间飞速流动。

老掉牙的蒸汽火车仍然活跃在大吉岭。本文摄影均为 庄方 图。

早上九点半，大吉岭火车站预订窗口前也就那么两三个人。可我挤到前面跟售票员说上话的时候，最近一班十点一刻发出的喜马拉雅观光火车就剩最后一排三个位置了。“先到先得，”上了年纪的售票员笑嘻嘻的：“前面的位置有人昨天就订走了。”

我要上的那趟观光火车才两节车厢，孤零零地停在两英尺宽的窄轨上。透过空空的车窗，可以一直望到外面的山谷。

时至今日，建于1881年的这条喜马拉雅铁路还在有效运行，并登上了UNESCO的世界文化遗产名录。难怪我上车时有位印度老哥对我说：“兄弟，你现在可是在一个大遗产上旅行呢！”

对很多人来说， 坐玩具火车是行程单上不可错过的一项

难得晴了会儿天，日头照在铁轨上还有点闪光。穿各色漂亮校服的中学生们三三两两穿过铁道去附近的学校上学，兜售披肩和工艺品的小贩们也在车站里四处搜索着他们的目标。站牌还是经典的英式红圈蓝横杠，空气里飘浮着明显的烧煤味道——马路那边，就停着两三台老式蒸汽机车，司乘人员忙忙碌碌地在敞开的车间里做着维修、添水、加煤的活。

足足晚点半个钟头，小火车才拉着两节车厢从大吉岭出发。我放弃了去Kurseong站的计划——以每小时10公里的时速，差不多得三个多小时才能到。改为只经过Ghum和Sonada似乎是明智之举。

穿过铁道上学去的女孩

坐上车，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叫这趟火车的另一个名字：“玩具火车”（Toy Train）。它吭哧吭哧地走着，车头喷出的烟气就在车厢外飞散；铁路就沿着盘山公路延伸，几乎是贴着路旁的住家和店铺一晃而过（除了尺寸，跟幼儿乐园里的玩具火车的确神似啊）。有好几次我都想趁着打照面的功夫，掏钱给途经的杂货店老板买一抱香蕉吃吃。

Batasia Loop是整个喜马拉雅铁路线上最出名的景点。火车在到达Ghum车站前，会专门爬到山坡上绕一个大圈，缓缓经过廓尔喀战争纪念碑和花园。如果是在旱季，这里还可以看到一溜的雪峰在天边搭出的天然甜蜜背景。

Ghum车站前云气升腾的景象

开到半路，突然下起雨。在七八月份的大吉岭，雨说来就来，不一会儿山上就云气升腾，火车就在一团茫茫雾气中慢吞吞往前走。到达市镇村落时，经常会有乘客（不分男女老幼）打开车门，车还动着，人就轻松地下去了。因为要加水或者什么其他原因，火车也会偶尔在中途停几分钟。这是下车放松、欣赏山间风景的机会，但千万不要忽视司机的汽笛。运气好的话，停车时也能遇到大吉岭猴子。它们三五成群，在铁道边坐立躺卧，对人类的挑逗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这里是它们的地盘。

我只不过多拍了张照片，就被迫飞奔着追了十几米才惊险地跳上车门。我认为，这玩具火车挺刺激。

车本身和车窗外的市镇、山野都是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