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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慢就业”,是松弛而为还是无奈选择?
慢就业越来越“流行”了。
在网络上,慢就业被认为是毕业后不马上升学或就业,而是参加考学、游历、参加志愿活动等,以增加阅历,增长见识。
首先,慢就业与失业不同。统计调查报告中的失业,除了“没有就业”(即一周工作一个小时以下),还需满足“积极寻找工作”且能立即工作(到岗)的条件。而着眼于“慢”的就业,往往不是积极、立即的。与中学/大学毕业即就业的模式不同,慢就业者在毕业后并未立即走入职场,而是放缓、延迟就业,一般延迟数月甚至两、三年时间。
与使人焦虑的被动失业不同,“主动选择”慢就业显然容易被接受多了,甚至还被赋予了浪漫色彩,比拟欧美青年在升学或者毕业之后、工作之前的“间隔年”。
其次,青年慢就业总与青年失业相联系,共同指向具有挑战的就业处境。
2018年,当慢就业这个词在网络逐步传播的时候,16-24岁城镇青年全年平均失业率为10.8%。2022年,上述城镇青年失业率达17.6%。 2023年上半年(按历年规律均低于下半年),城镇青年失业率达19.6%。
智联招聘5月时发布《2023大学生就业力调研报告》,选择慢就业人数占比从2022年的15.9%提升到18.9%。结合前述城镇青年失业率数据,可以理解为,当下毕业生中处于没工作状态的,即包括求职不得而失业和“主动”放慢/不求职者,合计占比近4成。
真实的“慢就业”是什么样的?
澎湃研究所研究员调研到一例慢就业者,具一定典型性。
2019年二本毕业的刘宇(化名)的慢就业不算太“慢”,他在家里蹲了半年后开始找工作,并在2年半内,断断续续工作了1年多,最终找到老家张家界市的一个国企岗位。
没工作的时候,他主要在家休息和考研考公。父母在同住之外每个月给他3000元作为零用(后来降为1000元)。他觉得这些很自然,很多同学都是如此。刘宇表示,蹲家里是因为“进入社会以后工作压力很大,如果考研考上,就可以在学校多呆3年,多玩一会”。
最终只复习过半年的刘宇没有考上研究生,次年4月的公务员考试也落选了。此后,他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月薪1800元,当地的小公司做室内设计,没有正式劳动合同,一周上6天班,一天工作近10个小时。刘宇还在前两年做了几个月的网课教师。
慢就业的刘宇找到了房地产、教培的“灵活就业”工作,运气不算差。当下,就业市场很难有充分的优质工作岗位供大学生进行“职业选择”,体面工作岗位竞争激烈。
2021年底,受母亲关系的眷顾,刘宇参加了一化工国企的考试,被录用。刘宇有了一份体制内的稳定工作,有正式合同、缴纳社保、每月3500元、周末双休、提供宿舍……这些待遇均优于此前。虽然只是一个加油站服务员的岗位,但让刘宇一家有种等待已久、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对能找到这样一份工作十分满足,但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这份工作——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奢侈,还总容易触发迷茫——一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考公、考编、考研,是爸妈想让我考,随便考上一个都行”。看上去有闲散时间,刘宇却少有机会和意识主动思考和选择以后的职业方向。
听起来充满闲适、松弛之意的慢就业,其实也充满了迷茫、紧张、不确定性。
对于更多慢就业青年,备考、打零工赚钱并不清闲。寻找适合自己的专业方向、开拓视野,其实是比较奢侈的,对个人心理强大程度要求很高。面对未知的就业前景,人们难免焦虑、紧张。
在此意义上,应谨防对“慢就业”的美化或宣传。需进一步厘清慢就业的多种情况,是有条件的青年自我探索之路?还是一些青年无奈、“不得不”而为之?又或者是青年迷茫的折射?促进青年就业的公共政策,也要因地制宜、“对症”施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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