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未遂后，最后通牒期已过的瓦格纳仍维持军事存在？

眼下距离俄罗斯私人军事集团瓦格纳的“叛乱”事件已经半月有余，俄罗斯的社会治安与军事秩序早已恢复正常。

在瓦格纳的“兵变”戛然而止之后，俄罗斯总统普京于6月26日第一时间在全国电视讲话中宣判了瓦格纳的“死刑”，称不再允许瓦格纳在俄罗斯管辖范围内继续维持军事存在，只允许瓦格纳士兵加入俄正规军、卸甲归田、或前往白俄罗斯。同日，瓦格纳负责人普里戈任也宣布7月前“瓦格纳终将被解散”。

然而，瓦格纳此后的动向始终迷雾重重，自相矛盾的消息不断被放出，让人捉摸不透瓦格纳的真正命运。可以确定的是，瓦格纳至今维持活跃状态。日前，普京甚至提出让瓦格纳由代号为“白发”的军事人物继续领导，“恢复原状”。

那么，瓦格纳究竟现状如何？是否会继续维持军事存在？甚至有无可能重新参与俄乌冲突？

当地时间2023年6月27日，实拍圣彼得堡瓦格纳总部大楼。  视觉中国 资料图

瓦格纳现状如何？

瓦格纳近期的动向非常矛盾，在6月下旬被“宣判死刑”后，瓦格纳近来一方面向俄国防部上缴武器，另一方面仍在招募新兵。

据俄罗斯塔斯社7月12日报道，俄国防部于11日发布声明称，俄军即将完成接收瓦格纳集团武器装备的工作。根据俄军方披露的数据，瓦格纳上交了超过2000件火箭炮、防空系统、装甲车等重武器装备以及超过2500吨各类弹药。此声明意味着，瓦格纳已经丧失了战斗力，普里戈任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履行了他于6月与俄国防部达成的协议。

然而，瓦格纳短期内不太可能销声匿迹。正相反，在进入7月后，瓦格纳仍在俄罗斯境内公开招募新兵。据英国《金融时报》7月5日报道， 7月4日瓦格纳的招募人员明确表示，招募计划不会因为“叛乱”失败发生任何改变，新招募的士兵仍然与瓦格纳集团签订合同，并留在俄罗斯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受训。这显然违背了俄罗斯国防部有关瓦格纳士兵必须在7月1日前与国防部签合同的最后通牒。《金融时报》分析称，招募新兵的举动证明了瓦格纳仍将长期存在，并且以某种形式继续参与俄罗斯的军事事务。

俄罗斯网络媒体“Осторожно, Media”7月2日也引用俄罗斯知名主持人克谢尼娅·索布恰克（Ксения Собчак）在社交平台Telegram发布的推文报道称，瓦格纳仍然在招募士兵“以便继续参与特别军事行动”。索布恰克表示，瓦格纳正在招募信号员、炮手、工程师等多达六个兵种。

此外，瓦格纳于7月15日在社交平台Telegram上发文继续招募士兵：“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的所有岗位仍然虚位以待。”瓦格纳还许诺支付24万卢布（约合人民币19025元）每月的底薪，另加奖金、保险等。

当地时间2023年4月14日，顿巴斯，瓦格纳集团的一名成员在巴赫穆特巡逻。视觉中国 资料图

有士兵离开吗？

在6月26日的讲话中，普京承诺给瓦格纳士兵提供三个选择：加入俄正规军、卸甲归田或前往白俄罗斯。简而言之，普京要求取缔瓦格纳在俄罗斯境内的军事存在。瓦格纳士兵是否真的获得了选择权，又有多少人选择离开瓦格纳呢?

据俄罗斯国际文传电讯社7月2日报道，俄国家杜马（议会下院）主席沃洛金在社交平台上发文总结“未遂政变”时声称：“瓦格纳的许多成员已经同意与俄国防部签订合同，加入正规军。”目前，俄国防部并未像公布收缴瓦格纳武器的情况一样公布收编瓦格纳人员的信息，也未见瓦格纳基层组织宣布加入俄正规军的消息。另据俄罗斯《生意人报》7月13日报道，普京在采访中承认普里戈任仍然不接受改编瓦格纳士兵的提议。

亦没有证据证明瓦格纳士兵在成规模地被遣散。而瓦格纳在俄境内招募新兵的举动，暗示了俄罗斯官方没有落实取缔瓦格纳在俄境内军事存在的目标。

目前的确切消息是，确有部分瓦格纳成员前往了白俄罗斯。据今日俄罗斯电视台（RT）7月16日报道，瓦格纳成员正在培训白俄罗斯军队士兵，并与白俄罗斯军队开展了军事演习。白俄罗斯国防部在7月14日也发表声明，表示瓦格纳将协助白俄罗斯制定军事训练“路线图”。

当地时间2023年7月17日，中非共和国首都班吉，俄罗斯私营军事集团“瓦格纳”数百名军事人员抵达中非，将在公投之际帮助维护安全。 澎湃影像 图

回归战场？

据俄罗斯《生意人报》7月13日报道，普京在采访中透露，他于日前会见了35名瓦格纳组织成员，向他们提供了全新的出路：由在过去16个月担任实际指挥官、代号“白发”的人领导瓦格纳组织。普京称，在这种模式下，“一切都将不变”，意味着瓦格纳或将恢复“叛乱”前的组织模式，即继续以私人雇佣兵的形式存在。为此，普京暗示可能给予瓦格纳合法地位：“这实际上是合法化的问题，应当交由国家杜马和政府处理。”

路透社7月14日刊文称，被指定接管瓦格纳、代号为“白发”的军事人物很可能是安德烈·特罗舍夫（Андрей Трошев）。此前法国财政部与欧盟的官方文件中都曾用“白发”来代指特罗舍夫。欧盟在其2021年发布的文件中将特罗舍夫描述为“瓦格纳组织的执行长官”，这与普京声称的“瓦格纳实际由‘白发’领导”相符。据报道，特罗舍夫常年担任俄军快速反应部队的指挥官。在2017年流出的一张照片中，特罗舍夫与普京、普里戈任一同合影。路透社分析指出，特罗舍夫可能正是受普京指派加入的瓦格纳，扮演着瓦格纳与俄军之间联系人的角色。

俄罗斯官方立场的再度软化给瓦格纳维持在俄罗斯的军事存在铺平了道路。舆论认为，瓦格纳在未来很有可能重建军事存在，至少会前往非洲或叙利亚等地区重操旧业，受雇于俄罗斯军方执行海外军事任务。甚至有分析指出，俄罗斯承担不起失去瓦格纳武力的后果，普京的表态可能给瓦格纳重返俄乌冲突前线埋下了伏笔。

英国广播公司（BBC）于近日刊文指出，在持续了几乎一整年的巴赫穆特战役中，瓦格纳早已证明了其对于俄军不可或缺。在流传甚广的普里戈任破口大骂俄国防部长绍伊古和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的视频中，普里戈任指控俄正规军在巴赫穆特城郊不战而逃，致使瓦格纳在正面战场三面受敌。分析人士认为，当下乌克兰正在进行“夏季大反攻”，俄军面临巨大压力，需要瓦格纳的回归。

军事学者肖恩·贝尔（Sean Bell）分析道，不论是将瓦格纳长期“流放”到白俄罗斯、让瓦格纳士兵卸甲归田或是稀释到俄正规军中，都是自断一臂的不明智举动。“俄罗斯无法承担在俄乌冲突中失去最优秀、最有经验的战士的后果”，所以普京愿意放软身段，提出瓦格纳在“白发”特罗舍夫的领导下“恢复原状”，言下之意正是让瓦格纳未来整体回归俄乌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