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现场|从印象的巴黎到抽象的纽约,再现现代艺术百年
7月15日,“莫奈、梵高与现代主义大师——意大利国家现当代美术馆真迹展”在遇见博物馆·北京798馆举行了开幕仪式。展览汇聚了莫奈、梵高、莫迪里阿尼、米罗等36位现代主义艺术家的47件作品,展品时间跨度从19世纪60年代至20世纪70年代,从印象的巴黎到抽象的纽约,展现100年来的西方艺术发展之路。
展览中,梵高作品《阿尔勒妇女(吉努夫人的肖像)》
据悉,本次展览的作品全部来自“意大利国家现当代美术馆”,该馆成立于1883年,位于罗马,是意大利收藏现代艺术作品最丰富的美术馆,拥有包括油画、素描、雕塑和装置在内的上万件作品。
再谈“现代主义艺术”
展览所呈现的作品来自于36位现代主义艺术家,包括印象派画家莫奈、后印象派画家梵高以及立体主义画派的罗杰·德拉·弗雷斯纳耶、“超现实主义”画派的代表马塞尔·杜尚、纽约新潮的代表、抽象表现主义画家杰克逊·波洛克。还有意大利艺术家泰莱马科·西尼奥里尼、贾科莫·巴拉、乔治·德·基里科、卢齐欧·封塔纳、翁贝托·薄邱尼——他们皆因独特而突出的艺术风格而被记住。
展览现场
对于“现代主义艺术”的定义至今众说纷纭,传统上说“现代艺术”是指大约在1860年至1970年间制作的作品。
在展览前举办的分享会中,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张晨认为:“现代艺术就是为了追求艺术的独立而创造的艺术。什么是为艺术而艺术?我们可以从两方面理解:第一是要追求艺术的独立,第二是要追求艺术家的独立。现代主义也并不只是我们简单的理解中,从写实走向抽象,像封塔纳、杜尚这样的艺术家,他们在这百年间创造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释放了许多的可能性。从这个角度来讲,现代主义到现在也没有终结,我们今天仍旧要呼唤新的东西,呼唤原创,这仍是现代主义精神对我们持续的影响。”
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张晨在沙龙中重点介绍了《空间概念——等待》,“封塔纳那件《空间概念——等待》的作品非常有意义,当现代主义的艺术循着这样一种追求形式的逻辑走向画布本身,走向艺术本身的时候,艺术家可以用一个小刀把画布划开,打开二维画布平面的边界,可以让艺术从画布中解放出来拓展到更丰富的现实的世界。”
封塔纳,《空间概念——等待》
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博士王春苑谈道,艺术学理论里有一个词叫“灵韵”,我们长期以来面对的都是复制品,它的色彩是被处理过的、平面化的,我们只有在原作面前,才能够感受到为什么现代主义的莫奈、梵高这些大师会对整个艺术史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现代主义的这些大师从历史的大潮中被挑选出来,是因为他们的创新性和一身桀骜的才气,经历了这么多的历史的风霜至今仍然屹立在我们面前,让我们感受到他们背后的一种精神力,这是现代主义对整个现代艺术史发展有所启示的地方。”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遇见博物馆馆长王春辰认为,本次展览的目的是在启发我们怎么进行人与外部世界的交流。“什么叫交流?我可以用画布、画纸、物品去创作,看展览要有一种冲动,看完之后就想回家也做点儿什么,这就是最大的意义。艺术是一个开放的世界,意味着你只要想去表达,你想去做一件事情,甚至你认为它是艺术它就是艺术了。”
以现实主义的视角展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以“现代性”为名,各种流派的艺术家都在进行实验与颠覆,他们在艺术的概念、构图、技术、工具和材料方面进行了创新。他们不断打破艺术的规则,拓展了艺术表达的无限可能性。
现代主义的创作中细分为各种流派,《现代艺术150年》一书中写道:“在此期间,艺术改变了世界,世界也改变了艺术。每一次运动,每一个‘主义’,都彼此纠缠在一起,像链子那样一环套一环。不过,它们都有各自独立的道路、迥异的风格以及创造艺术的方法,这些都是方方面面影响的结果,包括艺术的、政治的、社会的、科技的。”
在“莫奈、梵高与现代主义大师——意大利国家现当代美术馆真迹展”中,也大致按照时间的前后,但主要是将不同的艺术情境与形式、现代艺术派系并置,从每一种现代艺术的派别中选择几件代表性的作品来进行呈现。
进入现代主义之前,展览先介绍了十九世纪欧洲的社会图景及艺术创作。
十九世纪是欧洲发生深刻社会变化和技术革新的时期,工业革命的推进和城市化的发展使得欧洲的经济格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随着宗教和历史绘画的衰落,在经历了浪漫主义的洗礼后,艺术家们感到有必要回归对日常生活的描绘,开始提倡描绘发生在身边的现代生活场景。
这一时期,“风俗画”开始崭露头角,以现实主义的视角展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工作、娱乐社交活动,和街头环境成为反复出现的主题。从斑痕画派开始,艺术家们不再凭借想象与记忆作画,而是带着画架走出画室,尝试户外写生,将直接观察转化到画面上。
斑痕画派艺术家乌尔维·利吉作品
伊格纳西奥·祖洛加(Ignacio Zuloaga)出生在西班牙,其艺术创作之路起于意大利、法国。他在成名以后回到西班牙马德里,在普拉多博物馆研究西班牙艺术,影响他最深刻的是西班牙艺术大师戈雅。他的一件《艾琳》中,用肆意挥洒的色彩来塑造女性的面貌,人物面部非常规的肌理是很罕见的。
伊格纳西奥·祖洛加《艾琳》(局部)
作为未来主义画派杰出的艺术家,贾科莫·巴拉先是以学院式绘画崭露头角,随后在巴黎短暂逗留,在接触到印象派、新印象派的创作方法后,他开始专注光与颜色的表达。《户外肖像》便是巴拉这一时期的作品,在画面色彩和笔触处理上,可以明显感受到修拉点彩画的风格。而巴拉早期对点彩分色原理的运用也为其后期在未来主义运动中的大放异彩奠定了基础。
贾科莫·巴拉《户外肖像》(局部)
十九世纪,中产阶级作为新兴的社会阶层崛起,他们通过经济手段获得了政治地位,并且成为了时尚和文化的主导者。
米歇尔·卡马拉诺的《威尼斯圣马可广场》描绘的是意大利最古老的咖啡馆之一弗洛里安咖啡馆,咖啡馆距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其内部的装修富丽堂皇而不失艺术性。歌德、狄更斯、马塞尔·普鲁斯特、莫迪里阿尼等文化艺术领域的名人都曾聚集在此。19世纪末,时任威尼斯市长的里卡多·塞瓦提可与友人在咖啡馆中商讨在威尼斯发起世界艺术、建筑盛会这里所提到的盛会正是日后大家所熟知的威尼斯双年展。
这幅画中没有宏大的叙事,卡拉马诺聚焦于威尼斯人的日常生活景象,通过对近处人物动作的勾勒以及面部表情的捕捉,采用舞台美术般的构图方式,由近及远,由亮到暗,把19世纪初威尼斯居民的夜生活展现在我们面前。这也体现了现实主义绘画风格的意义,它重新发现了人的价值。
米歇尔·卡马拉诺《威尼斯圣马可广场》
由此引出的对于现实主义的讨论,现实主义强调的原则是艺术反映现实的社会生活,认为艺术是对现实的一种审美认识、再现和反思,所以作品应该关注现实人生、社会和自然。现实主义赞美自然,歌颂劳动,尤其关注普通劳动者的生活和斗争:它向工人们以及他们的生活环境致敬,深刻而全面地展现了画家所处时代的人文精神和思想。这一流派的兴起与当时社会中科学和工业的发展互相吻合。
泰莱马科·西尼奥里尼《佛罗伦萨犹太人区》
画布上传达自我情感与精神体验
艺术家们通过创作呈现着他们对外部世界的感知,这些感知在不同的工具和题材下,以不同的方式与观者产生了深刻的互动。
19世纪的艺术家们对忠实描绘外部现实失去了兴趣,而是努力超越形式上的要求,在画布上传达自我情感与精神体验。对他们而言,世界不再是所见即所得,而是灵魂感知的结果。
其中,风景绘画逐渐从写实风格转变为对生活中自然体验的情感转述,宁静,静的自然景观转达了艺术家身处日常之中体会到的亲密情感以及内在的朦胧情绪,这些在莫奈的《粉色睡莲》中有细腻的呈现:表现主义绘画则用奔放的形状和强烈的色彩,将感知逐渐过渡到张力十足、热情洋溢且色彩斑斓的乡间风情。到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诸如象征主义和形而上画派的艺术运动又试图将超越物质世界的符号与象征,嵌入到具体的情境中,以此来传达直觉性想象——如基里柯的《赫克托耳与安德洛玛刻》,这种高度幻觉性的艺术作品给观众带来了特别的艺术体验。
基里柯,《赫克托耳与安德洛玛刻》
在肖像画领域,如梵高的《阿尔勒妇女(吉努夫人肖像)》、莫迪里阿尼的《侧卧的裸女》,更是以优美线条和浓郁色块,展现艺术家与人物之间的关系:未来主义艺术家薄邱尼的艺术理念受到法国哲学家亨利·柏格森思想的强烈影响,他的作品注重直觉的传达,以强烈的节奏感和秩序感,通过直觉在外部场景与内在情感之间构成了紧密相连的纽带。
莫奈是法国画家,也是印象派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他一生中留下了两千多幅油画作品。其中,《睡莲》系列是最具代表性的画作,他将水中光影以及色彩的美发挥到了极致。展览中的一件《粉色睡莲》是睡莲主题组画中较早期的作品,画家的注意力放在局部小景,美丽的睡莲一片片向湖面扩展,形体消融在弥漫着雾气的倒影之中,画面朦胧而富有诗意。
莫奈,《粉色睡莲》
梵高是荷兰后印象派画家,表现主义的先驱,他深深影响了20世纪的艺术。他一生受尽苦难却从未向命运屈服,如同一位孤独的传教士在色彩的世界里朝圣。从梵高的作品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对自然与生命的热爱,而他的故事至今仍在不断影响和激发无数创作者的灵感。
《阿尔勒妇女(吉努夫人的肖像)》的画中之人是梵高当年的房东吉努夫人,梵高以其为原型创作了六张作品,这是他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批组画,现在正在展出的是其中一件参考高更粉彩画绘制的,梵高曾在信中多次提及这系列作品,同系列其余画作分别被奥赛博物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等机构收藏。
展览现场,梵高《阿尔勒妇女(吉努夫人的肖像)》(局部)
莫迪里阿尼是意大利杰出的艺术家。在他身上,既有意大利艺术传统的烙印,又有巴黎画派的前卫精神,其创作的裸女形象是艺术史中最为经典的艺术符号之一。《侧卧的裸女》是莫迪里阿尼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经典的姿势与欧洲古典绘画中的女神遥相呼应,抹去了瞳孔的深邃眼眸,既是对原始艺术的学习,又是这位“巴黎才子”对自己内心深处寂寞与忧伤的表现。
莫迪里阿尼《侧卧的裸女》
纯粹的线条、色彩和体积
19世纪,架上绘画迎来了一次危机。一项现代发明: 摄影,作为开辟肖像画新场景的工具对人物形象进行了一系列超现实主义探索。艺术家们也开始更深入地思考,如何用画笔呈现“形象”之下的真实。新印象主义和表现主义艺术家们开始对肖像画中的色彩表达和人物内心状态进行分析与解构,形而上学画派将绘画从具象中抽离出来,进入内在的思想迷宫,对符号世界进行反思——西罗尼·基里柯等艺术家使用简单的笔触,以米色、灰色和黑色等阴郁的色调来传达20世纪社会向现代化转变所带来的动荡与艺术家内心复杂的情感。
与此同时,达达艺术运动开始关注日常物品,并将它们转变为艺术作品——杜尚的现成品是过去百年内最为前卫的创造。这一转变完全依赖于艺术家的意愿,作品中充满了讽刺性、挑衅性和思辨性。在作品《帽架》中,杜尚完成了对帽架这一“形象”的情境化处理,当呈现的空间变化后,原本的主题和视角也随之而改变,器物的功能性含义在新的语境下转换成“章鱼”形象。
杜尚《帽架》
作为“形象”的人物肖像、日常物件、审美符号,在不同流派的艺术作品中不再是对外在“形象”的临摹和复制,而是不同情境下,艺术家们对它们真实的感知与思考。
雷纳托·古图索《自画像》
贾科莫·巴拉《粉红面纱》
二十世纪早期,欧洲绘画艺术出现了一种全新的描绘方式,区别于之前现实主义的具象化创作,转而以纯粹的线条、色彩和体积块填充画布,让画面的构图充满几何图形的灵感。
在这样一场革命性的艺术运动之前,欧洲整体的社会环境和科学观念也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在物理学界,爱因斯坦推翻了已成定论的物理学法则;一些科学家提出了关于人类在宇宙中位置的问题弗洛伊德开始从心理和精神层面研究人类的认知和思维活动;马克思掀起的政治革命也成为社会中一股影响力巨大的力量。在这种以全新视角探索人类社会的风潮之下,欧洲艺术也开始用一种不同的绘画空间取代传统的透视法,试图传达艺术家们眼中的世界。
立体主义、未来主义和抽象主义便是沿着这一方向发展的几股艺术潮流:它们将画面中的色块分解成多个菱形、三角形、平行四边形等平面几何形状,以不同的明暗秩序层层堆叠、纵横交错,制造出阴影的效果,从而产生强烈的空间感。而其中具体的形象,诸如人物、物件、自然环境等则被高度抽象化,变得难以辨认。
杰拉尔多·多托里《飞光奇境》
虽然几何与抽象成了艺术的新宠儿,但它们所用的变形仍旧或多或少与具象表达相关——例如,在一战后,未来主义主张摒弃过去,展望未来,拥护机器与高速生产,宣扬着建设新世界的梦想。该流派的作品中常常出现生产工业化和新城市化社会,以表达现代生活的紧张节奏。艺术家们用色和形为基础的抽象符号,表现高空视角,突出对运动、速度和力量的处理,呈现出强烈的节奏和动感。
皮耶罗·多拉齐奥《释放,在感知的时刻》
展览将持续至10月22日
- 报料热线: 021-962866
- 报料邮箱: news@thepaper.cn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1120170006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沪B2-2017116
© 2014-2024 上海东方报业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