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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擎 X 孟庆延:在错误的选择里,也可以发现自己的热爱所在

2023-07-13 18:21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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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意义消逝,网络游戏成瘾,容貌焦虑,房子成为人生的执念……现代人在意义与虚无、功用与价值、理想与现实之间反复摇摆,在“躺平”和“内卷”中无限循环。

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人类进入现代之后不可避免的一种趋势。

最近,中信出版集团联合爱道思人文学社,特邀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刘擎、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孟庆延,从社会、生活、个体三个角度来谈谈我们当下面对的问题,或者说是个体的困惑。

刘擎与孟庆延

两位教授通过梳理现代社会运行的基本逻辑,帮助我们理解自我困惑和思维方式从何而来,并催生更多清醒面对生活的勇气。

选喜欢的专业

还是选容易就业的专业?

孟庆延:今天这个直播,主题是选择。为什么要讲选择?其实跟我最近出的一本书有关,这本书的名字叫《谁的问题》,副书名是“现代社会的非标准答案”。

这本书围绕现代社会中,每个人都可能遇到的一系列问题,对它的成因做了一些分析,或者叫我个人观点的一些表达。

具体到最近一段时间,很多人的问题是:高考之后应该选什么样的专业?是我喜欢的,还是我不那么喜欢,但未来更容易找工作的?

刘擎:我们俩有一个共同之处,我们都是选错专业的人。

我那个时候要问父母一代,自己是不知道的。那时候(认为)文科是不值得读的,有真本事的人去读理工科,所以我就读了化学工程。

我一直被语文老师说适合写作,周围人一片叫好,说我考到上海的学校,读了理工科前途无量,语文老师却说“你将来会后悔的”。

我那时候将信将疑,后来觉得自己的热爱还是很重要的。但是,你热爱的东西你擅长吗?你不知道,这个是在自己去尝试以后才能够做出的决定。所以选择不是一次性的事。

我现在回过头来看,我阅读这些书,写这些话题,跟大家谈论这些主题,这件事成为我的职业,我还能够领工资,这是无比幸福的事情。我选错了专业,但是发现了自己更喜欢的东西,有的时候你会在错误的选择当中,发现更正确的是什么。

所以我觉得不要把一次选择看得那么重要。

孟庆延:刘擎教授刚才讲了一句,某种意义上我们都是做过“错误选择”的。这个错误是带引号的。

我2003 年高考,刚好是“非典”那一年,当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被南京大学社会学专业录取了,当时是蒙圈的。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社会学,它肯定不是我的第一志愿。

刚到学校的时候新生见面会,副系主任在我们班做了一个现场的小测验,他问新生有 38 个人,有多少个人第一志愿是选的社会学?我们班就 3 个人举手,老师说要恭喜剩下的 35 位同学,不是你选择的社会学,是社会学选择的你。

像我们老师说的,是社会选择了我们,我们今天聊的这个话题,大家会很纠结所谓选专业的事情,我特别能理解这个纠结。

我一到高考季就会接到一些朋友的电话,问小孩报什么专业好。我一般都说,那要看孩子喜欢什么。很多家长都会说:孩子知道什么,孩子懂什么。他们其实想问的是哪个专业更好找工作。

我能理解这个东西,但我始终是觉得,今天的大学教育,如果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还是要问一问自己,究竟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刘擎:听你这样说,就会有人说站着说话不腰疼。

现在你说孩子喜欢什么,大人马上会怀疑孩子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孩子本身不太有明确的这个意向,这是第一。

第二,有些家庭不太富裕,希望孩子尽早地找工作,工作工资回报可以高一些来支持家庭。这都是有情可原的。那你怎么回答?

孟庆延:我充分理解和尊重每个人在这一问题上的选择。但是在我看来有两个事情需要说明。

第一个是,我们今天很多事情特别害怕选错。反过来说,就像刚才您讲,我们某种意义上都是选错的人。但选错有那么可怕吗?

第二点跟这个问题是连着的。基础教育阶段,小学、中学、大学,甚至可以到幼儿园,很多兴趣班的实质是在扼杀兴趣。当你长久地被扼杀兴趣,大学教育就变得尤其重要。

进入大学的时候,是你在成年或者接近成年的时候,第一次在某种意义上离开家庭,跟父母保持一定距离,开始融入同辈的生活,你开始慢慢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丰富性。你也可以去试错,看看自己喜欢读什么样的书,喜欢上什么样的课,以及喜欢什么样的活动。

这是第一次一个人开始真正地自主地尝试。

孟庆延

刘擎:前段时间我和一位指导高考选专业的名师有过一场对话,我对他的动机是支持的,但是我认为他还是错失了某种问题。他好像假定现在看来容易找到工作的专业,工作的报酬也很高的专业,将来还是如此。用现在推断将来,这本身是有风险的。

我前段时间看《漫长的季节》,这个电视剧背后是有一代人,他们认为自己的工作是稳定的,但是最后他们要靠自己重新在这个社会上,确立自己的身份地位。

那么那些所谓有专业壁垒的专业,将来还是不是热门的专业?

为什么热爱重要?我倒不是说那些高大上、不接地气的话,热爱了你就行。热爱了,你会产生真正的内驱力,会发展出一种自己的能力,这个能力是通用的,你求知、好学,学会解决问题,学会跟人打交道,知道怎么听人说话,怎么跟人表达。这些东西在所有的专业里,在你的生活领域里,也是有绝对重要的竞争优势的。

一个人在任何时候都不把热爱放在第一位,整个生活是蔫儿的,是不能澎湃起来的。没有热忱,没有内驱力,怎么可能在任何一个领域里获得游刃有余的、有创造性的、有想象力的技能?

孟庆延:热爱这个东西,它绝不是鸡汤。《漫长的季节》我也看了,看这个电视剧,你会发现原来时间是会流逝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境遇会变化。文科领域里面都已经十几年了,大部分人依然会觉得财经管理类的、法学类的是好就业的。十几年的认知没有变,但是整个社会的运行状况在变,这个变化是非常现实的。

除此之外,当我们不断地去讨论热门专业的时候,我们讨论是一个绝对概念,或者是一个概率论的概念,而不是一个相对概念。如果社会上 99% 的人都觉得这个专业是热门专业,你要和多少人竞争?同样,我们也不谈理想,也谈非常功利的,在冷门专业里,你的竞争者就很少。

刘擎:而且你热爱,你会脱颖而出。

孟庆延:人要承认自己的有限性,一个具有有限性的人不要总想着做一个无限的决定。没有任何一个决定可以管你一辈子,那真正能决定你的一生的是什么呢?是每个人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生活状态里面,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职业状态里面,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学习状态里面。

曾经有一个人问我的老师一句话,说:“我很喜欢社会学,但是家里条件并没有那么好,社会学是一个相对冷门的学科,那我怎么选?”我老师就说了一句话:“怎么选都可以,但是你要相信一句话,如果你真的热爱社会学,它不会亏待你的。”

挑战人生的不确定性

孟庆延:职业生涯和选专业的逻辑,某种程度上我觉得是相通的。

进入大学之后,我们应该有一个空间,让自己去了解这个世界本来的丰富性。这就说到了职业选择的问题。

我们本科班 38 个人,现在还在社会学专业里从事对口工作的,可能只有两到三个人,我是其中一个。剩下的同学干什么的都有,有经商的,有做企业的,有创业的,也有做公务员的。

2017 年我们毕业十周年聚会,大部分人已经不记得本科课堂讲过什么,但是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表达了对这个专业的痛恨、厌恶以及后悔。

在当时看来,特别关系要害的那些决定的对与错,很多时候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刘擎:选了同一个专业的人,后来从事的职业和生活状态,都是非常不一样的。专业并不决定你的一生。

孟庆延:不会决定你的全部东西。我们千万不要陷入一种状态,就是上小学的时候,上高中的时候,每一场考试都决定了我什么什么。每个选择题做对或做错了,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们都是经历过高考的人,最可怕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在对答案的时候,周边 10 个人里面有 9 个人说这道题选c,你本来是这门课学习最好的那个人,但就你选了a。这个时候你就非常紧张了,因为所有人都选了c。

刘擎:少数派恐慌症。

孟庆延:现在想想,一个 a 或c,一道题 2 分,有这么致命的差别吗?绝大多数人在选择大学专业的时候,其实对这个专业几乎一无所知,哪怕做了很多专业咨询。

比如学法律,我遇到过学生说原来法学是法条,这和想象中的法学完全不一样。这个东西它既是自然的,也是应该被我们接受的,得允许自己的生活里面出现跟预想不一样的情况。

刘擎:所以即便选错了,像我这样的,可以改对,那就是晚几年毕业。或者像庆延老师,他以为他选错了,但后来会热爱上。

不要每一次都觉得我踏点踏对了,节奏对了,就能拼出一个好的人生。不是的,一定要、一定会犯错,而且犯错对你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和以后怎么样做正确的选择是有帮助的。

孟庆延:我相信不会有一个人这一辈子没做过错的选择。

刘擎:所以完美的人生是什么?是不完美的。

孟庆延:在职业这个问题上,不是鸡汤似的去问,究竟我是谁、我应该怎么样为了兴趣而抛弃一切,而是每个人都处在一种生活状态里面。

我现在也带硕士生,第一次见硕士生的时候就会跟他聊一件事情,你目前打算干什么?我会补充一句,你不要因为你身边的人以后多想做学者,你就讲你也想做学者。我希望我们是比较坦诚的,你说老师我硕士毕业就想去挣钱。我觉得挺好的。

在任何状态下不要违背自己,特别是在职业生活里面,你只有不违背自己,你的生活才能够比较让自己安心。

刘擎:我们一心花在职业上的时间太久了,人生当中有 1/ 3甚至更多。如果不够热爱,不够喜欢,这是一场苦役。

现在对年轻人来说有一个麻烦,年轻人好多时候分不清自己到底喜欢什么,自己是有点模糊的、含混的,那么怎么办?怎么选都行,只要刨掉你明确不喜欢的。否定一件事情比较容易,因为要的证据比较少。但喜欢什么,未必就自己一下很清楚。

对于还不太清楚自己志向的人,先否定那些不喜欢的,剩下还有一大堆随便选。因为随便选了以后,在选择和尝试的过程中,你才能够慢慢看清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事情,你想象中的那个职业是什么样,和实际上它会怎么样,慢慢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和确定的方向。

谁的问题——你的答案

孟庆延:现在大家会有非常多的职业焦虑,走向职场之后,还会有关于打工人的一系列焦灼的状态,社会竞争更激烈了。

克服焦虑有没有什么办法?我有时候跟小伙伴聊天说起这本书《谁的问题》,小伙伴们跟我开玩笑说,这本书就是有病没药系列。有好多病,但你从来不给答案。

我想稍微给自己做一点辩解。这本书如果表述完整的话,是“谁的问题——你的答案”,因为答案是我们每个人给出的。

我从 2014 年开始教书,我在一门全校的课上,有一个学生每堂课都来,课后也会问问题。他觉得社会学很有意思,我说我们学院还有其他的社会学课程也很有意思,但是你可能选完课没法有学分,他说那我也愿意去听。

后来我们院的很多老师都认识他了,他每门课都去旁听,也会交作业,成绩登录不了也没关系,他觉得自己是为了兴趣来的。

他就是学新闻的,毕业之前我们聊了一次,我说你为什么不读研究生。他说,本科阶段从社会学、政治学以及新闻学里面学的这些知识,让他有勇气,觉得自己可以去市场里面去试一试,去做一个媒体人。他也去了,而且做得非常出色。

最近一次见他,他说老师我辞职了。我问他为什么辞职,辞职干什么呢?他说先休息两周,因为觉得做上一份工作的时候,已经做得满足不了自己了,我相信我很快就会有活干的。我说你哪来的自信呢?他说因为我接受过的所有教育,我始终觉得我对这个东西是有兴趣的。

刘擎:他在大学里的行为,按照我们好多人的说法,你没有成绩,学这个就是白学,为什么要上这个课?现在不是有戴手表来监测自己睡眠的吗?有的时候我会说,今天这个表没戴,没有那个指标,我这个觉就白睡了。大学要像这个同学这样,才是回到了本真的状态。

孟庆延:我讲这个例子想说,你会面对很多问题,但是抱歉,不要奢望别人会替你给出答案。你的答案永远在你身上。

刘擎:而一个有能力以自己的方式回应问题的人,他一定是在学校里,在职场上,能够学到和领悟到很多真正的道理的,这些道理不一定能够用分数打得出来的。

孟庆延:当然我承认这是一个比较理想的状态,不是人人都要如此,但是不要放弃让自己成为这样的机会。

刘擎:这是一种类型,不一定是每个人的方式。

现在的学校教育,养成人的一种 mentality ,是按照模式来的。这个模式从中学开始,是按照同一个进度,同一个教材(来教育)。天然适应这种模式的人,大概可能就 10% 到20%,大多数人是要规训才能够适应,还有一部分人是怎么规训都不能适应。

所以我们在大学里要找到自己的模式。有的人按照我们标榜的那种模式,学习特别好,绩点特别高,最后也很成功。但是还有一些人不是这样。那么要让生活的、就业的、学习的和培养自己能力和自信心的方式多样化。

孟庆延:有了一个特别坚固和厚实的自己,你才能够更理解和面对丰富的世界,才能够容纳和面对这些不确定性。

我们有时候特别喜欢做预测,未来 10 年怎么样了,未来 50 年怎么样了,然后 5000 天以后的生活你能想象吗?经常会有这样的标题出现。

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不用太多地去琢磨这个预测,因为预测永远就跟抛硬币一样。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半正确一半错误。而核心的是不管怎么变,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会、我喜欢、我愿意存在于一个什么样的生活状态里面。

我总是觉得应对不确定性的方式,不是去猜下一个确定的点是什么,而是你如何变成一个对自己更确定的人。

你会发现原来每一种选择,即便你之前觉得特别好,它都会出现问题。出现了问题之后你得想的是我怎么去面对它和应对它。

刘擎:现在孩子遇到问题就说我后悔,我选错了。就像弗罗斯特说的,那个是条未曾走的道路,你永远没有办法真正比较一条未曾走的道路和你已经走的道路。

我们当然不排除有非常清晰的情况,有的选择是明显好,有的选择是明显差的。

但是所谓选择焦虑是什么呢?都看看差不多,这个有这个的好处,那个有那个的好处,那我觉得这时候选择哪一种都在某种意义上是对的,都在某种意义上是不完美的,我们人生就是在这样的不完美的选择当中度过的,对吧?

大城市还是小城市?

哪里能获得自在的生活?

刘擎:还有一个问题也挺重要的,就是选择在什么样的城市生活工作。

孟庆延:我在这本书里也写了,今天各个城市都有种抢人才的政策。大家也会有各种困惑,我究竟是回到小县城,回到三四线城市,过一个松弛感非常充分的生活,还在大城市里为了所谓的梦想或者是机会去努力?

今天在讨论所谓抢人大战或者城市生活的时候,会发现人、人口、人才是三个词。我总是问这三个词里面哪个是优先级最高的。我们今天习惯的优先级是人才最高,因为这是人里面最优秀、最有用的那批人。然后人口也很重要,因为大家都很关心人口流出、流入,人口流出的城市好像以后就没什么机会了。最后才是人。

我觉得恰恰相反。在我的理解里面,人是优先级最高的,另外两个哪个高或者低我都觉得不是特别重要。拿我自己举例子,如果说人生有重大选择的时刻,我博士毕业的时候面临究竟是留在北京,还是到其他的城市。

刘擎:或者到上海去找(工作)。

孟庆延:我当时想,上海不是我的选择之一,而是南京。我会想为什么会有这个选择。

因为我理解职业是生活的一部分。在这个地方工作就意味着你要长时间在这个地方生活。那什么是“好的”城市,带引号意义上的,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对于我来说,是在这个城市里生活,能够给我家的感觉,或者叫故乡的感觉。

现代人某种意义上是没有故乡的。为什么?因为流动性特别强,大多数人上大学就离开了自己的出生地。我18 岁就离开了天津,现在我回去会不会有乡情?会有。但我依然会觉得天津有点陌生,因为十几年不在这儿,城市的变化太快了。

留在北京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始终觉得在城市里面生活的人是很重要的。什么叫人是很重要的?

刘擎:你交往的人。

孟庆延:就是我身边的人,我的朋友、我的同事、我的家人。我不相信每个人是一座孤岛。

刘擎:没有原子化的个人。

孟庆延:这个社会再怎么讲个体主义,也不会有绝对孤立的个人存在。你总是需要和别人,以各种方式在一起。

从这个角度上说,我从硕士念到博士,学生时代里最能滋养我的,就是跟我的同学、我的老师,我们每周一次一起开读书会。我们一起读过黑格尔,一起读过洛克,一起读过很多经典,有时候晚上会一起看电影,然后讨论问题。这些生活没有外在的功利要求。

刘擎:没有指标。

孟庆延:对,它是兴趣。在这个热爱的过程中,有真实的、线下的、面对面的人共同的交往,它会培育一个这个社会最可贵的东西,叫共同体。或者我们可以叫伙伴。为什么我刚才说南京是另外一个选择,因为那里有我另外一帮伙伴。

有时候说中国人安身立命,什么叫安身立命?我觉得“安”是最重要的,是这个东西在支配着我来考虑问题。

刘擎:现在社会有一个特点,在你的事业上没有交集的人慢慢会疏远,虽然情感上有的时候回忆起来还是非常栩栩如生的,但在现实生活当中就是没有多少交往了,因为现代生活太忙了,节奏太快了。

结果导致,你和自己有共同事业的那些人发展出共同体伙伴关系的概率更大。而仅仅有情感的那些人,多半成为了回忆。

孟庆延:这是现代社会中几乎是必然的逻辑。我书里最后一章叫“困于过往”,所谓困于过往就是人是恋旧的人,是没有办法把旧从身上完全切割开的人。

费孝通先生曾经有一句话,他翻译库利的镜中我理论,就是“我看人看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不是自己能表达出来的,是需要看周边的人对我的反映。如果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美丑善恶、高矮胖瘦、内向外向,这个世界上所有形容词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刘擎: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你就不是人了。

孟庆延:之所以会有这些形容词,恰恰是因为我跟别人、他者发生了关联。

我生活过的城市,遇到过的重要的人,都会在我的生命里留下痕迹,不会从我的生命里面消失掉,哪怕日常见不到面。就像福柯的名言,身体是风干的容器,它会在你身上镌刻好多东西。

从这个角度上说,我觉得只有在这样的境况里面,我才能够活得比较自足。

刘擎:就是不像一个异乡人。今天讲的关键,不是说大城市就绝对好,或者小城市就绝对好,是要看你的经历、你的阅历当中,那些对你来说留下痕迹、铭刻于心、有分量的人和事。你在某种意义上以某种方式跟他们关联,或者重新关联起来,找到那种纽带,你就会获得一种在家感,一种自在的感觉。

这个感觉,我觉得是在中国大城市、小城市都可能产生的。

所以我们祝愿每个人在自己的选择当中都有更大的格局,无论是居住、就业还是生活。看得辽远一点,为当下的选择认真,但不必焦虑,走向越来越开阔的丰盈的人生。

孟庆延:我们在选择中都会遇到很多问题。但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问题,都需要我们每个人以充盈的自己,以更丰富的自己,给出你的答案。

原标题:《刘擎 X 孟庆延:在错误的选择里,也可以发现自己的热爱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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