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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大都会里被忽视的古印度佛像:眼睛像鱼,手臂如藤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浓缩了人类伟大艺术的成就。观众能够在那里看到古希腊罗马的雕像,也能领略莫奈、梵高等艺术大师的杰作。不过,在艺术批评家Holland Cotter看来,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中最引人入胜的是南亚艺术的陈列室。那些古印度佛像所展现出的自然的形态,具有和古希腊罗马雕像截然不同的魅力。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里,我最喜欢的是南亚艺术的陈列室。这些展厅总是空空荡荡,这让我感到费解。如果像人们常说的那样,伟大的艺术应该是“不言而喻”的,既不需要标签,也不需要知识基础,那么为什么,这些展厅总是门可罗雀的样子?要知道,这里面充满了令人惊叹的奇迹。
比如,在狭长而开放的展厅中央,一只“手”突然映入眼帘:它向上抬起,掌心向前,面向你的方向,在博物馆的细光束聚光灯下闪闪发光。它散发着蜂蜜般的金色,手指沿着指尖逐渐变细,五根手指微微分开并弯曲。
“佛”的右手(《提供庇护的佛》局部)这只手属于一尊站佛,这尊熠熠生辉的佛像大概可以追溯到七世纪早期的北印度。佛像高约三尺,是已知的同类佛像中最大的一种。它的手势似乎在要求我们停下,它看起来十分温柔,如同舞者一般,似乎也在安慰我们,召唤我们。“平静下来吧”,它说道,“走过来吧”。
提供庇护的佛佛像本身就传递着复杂的信息。它描绘了一种神性,但又和古希腊罗马神像的健壮体格截然不同。佛像的身体似乎没有肌肉,也没有骨头,只有光滑的曲线、微微的隆起以及线性的变化。它没有展现健美体魄的轮廓,而是由精神的修炼所塑造的。
左:青年赫拉克勒斯的大理石雕像,右:提供庇护的佛关于古印度艺术模特的书籍中规定,神不应被塑造成理想的人体,而应该由来自自然的形状构成,具有整体的抽象感。
手臂应该让人联想到柔软的藤蔓,或是大象的鼻子。
站立的帕瓦蒂眼睛应该像跃起的鱼。
“佛”的头部手像花朵。
湿婆、乌马和他们的儿子韦驮至于理想的躯干——宽肩、窄腰,其整体的轮廓应该如同一头脸朝视线的牛一般。
“佛”的躯干(《提供庇护的佛》局部)如果西方的人文主义是让人成为独立而伟大的造物,那么古印度体现在艺术中的世界观就提供了一种截然相反的视角。在古印度的宇宙观中,“我们”就是围绕着我们的世界,自然的、神性的,都包含其中,不可分割,也并不凌驾其上。
纽约大都会的这尊伟大的雕像展现了佛的早期状态,也诉说了他的故事。
公元前五世纪,他以乔达摩·悉达多的名字出生,他是一位部落领袖的儿子,该部落位于今尼泊尔境内。他在富贵中长大:有人认为,雕像中长长的耳垂证明了他曾经在家中佩戴过饰有宝石的沉重耳环。
“佛”的耳朵(《提供庇护的神》局部)
来自阿旃陀的观世音菩萨画像不过,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不停歇的发问者。宫殿的围墙原本具有防御功能,却让他感到拘束。在外面的几次旅行让他明白,他应该去了解现实:在外面的世界里,虽然有稍纵即逝的快乐,但生命总是关于痛苦和失去。他发现,他也是这样的世界的一部分。问题在于,了解这一点后,如何将继续生存下去。
于是,一天晚上,他决定开始流浪,边走边寻找答案。他摘下珠宝,换上一件简单的长袍,也就是雕塑中所看到的那件:长袍轻得可以被风抬起,透明得难以隐藏任何东西。
“佛”的长袍(《提供庇护的佛》局部)他像和尚一样剃去头发,手持乞钵,流浪多年,进行了无数次尝试,迫使自己去突破,抵达穷人的那一边。他和智者交流,斋戒,冥想,一路行走。不曾放松。忧虑仍然萦绕着他的脑海。最终,他在一棵树下坐下,决定保持静止,直到萦绕的忧虑消散。
他静坐了很久,久到一群小蜗牛从草地里爬出来,爬上了他的头,替他遮阳。
给予保护的站佛当怀疑和分心使他苦恼,他紧贴地面。然后,答案出现了:摈除以自我为中心的恐惧;将你的心智敞开。
佛的肢体语言表现了他的这种开放性。他的左手抓着长袍的边缘,弯曲成杯状,那可能是正是空碗的形状。
带来,或取走,如你所愿。
提供庇护的佛他的右手则说,“不要担心”,虽然,这世界上有无穷无尽的忧虑,不过,没有什么是永久的。六位数年薪的工作?浪漫的感情?你的家?你的荣誉?未来的希望?
这些事物今天还在,或许明天就没有了。包括你自己。
对于我们多数人而言,如果你真的去聆听,你会听到这些充满力量的信息。佛脸上的表情——一边微笑,一边皱眉,很难看穿——告诉我们,他都懂,因为他经历过。
(本文编译自《纽约时报》,作者Holland Cotter,图片来自《纽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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