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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玲玲×黄德海×走走:诚实地记录一点东西也比假装塑造要好

2023-07-05 15:55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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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青年作家张玲玲与评论家黄德海、作家走走一起做客衡山·和集书店,与读者们分享她是如何成为职业写作者的以及新作《夜樱与四季》的相关创作过程等。活动由编辑张诗扬主持。

《夜樱与四季》是青年作家张玲玲继《嫉妒》之后的第二本小说集,书中收录的作品大多写于2020年至2022年,讲述了行走和漂泊在中国大地上的不同女性角色:暮春的上海,在天台上和人争论自己剧本的戏剧系女大学生;夏季山洪过后来镇上寻找爱人,却决定与之分手的女人;越来越浓的秋意里,执着想要找回失踪丈夫的外来船员的妻子……

相比于前作《嫉妒》,张玲玲表示:“最显眼的变化大概是,不再依赖强戏剧性题材,故事里的人物仍然面临许多悬疑时刻,但这是生命本身提供的,是人在面对存在本身那种不自觉的困顿与惶惑。”

张玲玲/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20年,张玲玲辞职离开上海,成为全职写作者,并开始了辗转各地的生活。她在后记里特别提到了在广西生活的一年,她说自己“不可避免地怀抱着重建生活、搜集素材的期望”,所以她时常写下自己对生活的种种观察,如她所说:“我对生活的感受也一样,我们都隔着玻璃看,却无法参与其中,这些陌生的邀请总是让我很感动。”

近日,张玲玲与评论家黄德海、作家走走一起做客衡山·和集书店,与读者们分享她是如何成为职业写作者的以及《夜樱与四季》的相关创作过程等内容。活动由编辑张诗扬主持。

“我当时在写第一本书《嫉妒》的时候,其中一篇小说的素材收集了一部分,但当时没写出来,为了这篇没有完成的小说——也即《洄游》(写渔嫂群体),写了这样一本书,等于说,整本小说集都在围绕着此一主题不停地回旋、深进,在不同位置上进行叙述。”张玲玲向读者传达了这本书创作的最初动因。她此前做过7年的财经记者,后来又去做了影视版权相关工作,第一本书是在公司里完成的,“白天上班,晚上写作”,而《夜樱与四季》则代表了她从兼职小说家到全职小说家的过程。

活动现场图

谈到这本书的阅读感受,走走用了“忧婉”一词,她认为这本书里有很多女性心事。“我说的‘忧婉’的‘婉’并不是委婉,而是婉曲、曲折的心事——每个人都想为对方考虑更多,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产生了无数的岔道。”她举例如《四季歌》,里面的人兜兜转转,其实也没有走出漩涡;又如《面具》,几乎用了独白书信的方式陈述自己的内心挣扎等,“那种孤独感,就如夜晚的樱花,在四季轮回反复。”

黄德海则用了“幽深”一词。他不太同意走走的描述,他觉得张玲玲的小说写得挺用力气的,是直来直去解决问题的小说。“它并不是没法传递给对方,而是我用了所有努力,也不过传达了这一点点。”在这一层面上,他认为这本小说集写的是亲密关系和疏远关系之间的一种状态,张玲玲讲述的不是爱情,是爱。“我觉得这个小说集的题目起得很好。《夜樱与四季》,什么东西能经得住时间的流逝?什么东西又能经得住四季轮换?一开始再好的起点、再充分的交流,都会因为一个没有完全严丝合缝的缝隙而扩大为一片海洋,把所有人都冲散。这本书最后有点像散了一地的樱花,这是一本离散之书。”

张玲玲回应这一问题时说道:“我的小说人物很多都是从中年才开始相遇,每个人有过几段感情史,有些过去,你可以这样讲也可以那样讲,但还是无法穷尽。”在她看来,这就是不同位置上,不同处境的不同人对待记忆和前史的方式。

而走走对张玲玲提到的小说诉说情感的部分是中年叙述这一点表示意外,她反而觉得是很青春的诉说方式,“因为中年人恰恰不会再讲述任何前史,我见到你就是从你开始。”张诗扬则表示在编辑这本书时,便充分感受到了里面所流淌的那种充沛的情感张力。

活动现场

而关于创作小说时如何选择人物,张玲玲先是提到了采访时遇到的一个解读,“说我写的多数是文艺女青年,这是我坚决否认的。”“我接触最多的人其实是白领,没那么极端,不大漂浮在生活之上,习惯用一套理性和实用主义的方式考虑问题的一群人。”

在她看来,她们每个人穿得都挺好,但过去和故事都被遮盖了,而这才是她经常书写的女性。她在选择素材时会考虑多样性和切身性的特点,比如商人群体,她曾接触了快七年,但“恰好他们是我最不愿意写、也无法书写的群体”,直到读到温弗里德·塞巴尔德的《移民》,才觉得有写出的可能性。在《洄游》里写渔民也是因为爷爷是海员,她认为“找到合适的切口,这样才能不过度悬浮。简单地以共情抵达,还是稍微轻便了些。”

但读者和作家间存在“误读”也许正是文学丰富性的表现,比如走走认可她提到的小说人物的“职业性”,但她也认为张玲玲的女性角色是具有文艺性的,“我从来不觉得文艺青年是贬义词,恰恰是文艺性,和文艺的抒情性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湿润。”她说:“小说中所有理解细小微尘一样的生活与生命的人当然是文艺性的。”而黄德海则表示一切其实可以理解为普通人的饱满情感找到了抒发的出口,只是这个出口有不同的方式。

从第一本小说集到第二本小说集,张玲玲直言前者写的大部分是外部化的、人在空间中的行动,而写后者时,她有了一个更强烈的感觉,“陌生未必产生自你和他人相遇的时刻,而是你和自我对峙的时刻,是自我的过去被否定的那一刻。”

在“离散”的主题下,怎么写希望呢?她提到了最喜欢的小说家爱丽丝·门罗写的《逃离》,“当我在设计小说线的时候,我想要往回溯,你的方式有时取决于你的生命经验,我在返溯自己的时候,也经常被很多过去的时刻惊吓到。即便如此,我还存有希望,我想它总得还要有个飞跃。”这是她创作小说时一个常用的方式,“你不是在一条环状线上来回反复,你寻找的是超越之线。”

活动现场

在《四季歌》里,她便用回溯的方式做了一个小小的勾连,如何与新人开始?如何展开下一段生活?这是她想和读者表达的东西。“四季的循环往复让你觉得特别无趣,但是往复之中,也有时间的能量,春天依然会来。如月的阴晴圆缺,有低谷,也有回升。”张玲玲如此说道。

她还说在小说中一直尝试解释自己写的仅仅是现实经验的速写。“英国有一个小说家阿莉·史密斯,她小说写得特别快,她要跟新媒体比速度,只要有新事件发生,她就立马纳入到小说写作里。她有一个特别好的观点,也就是说,反正今天小说是留不下来的,那就轻松一点吧。不再想着去写经典,写稳固的教堂一样的作品,但也在写,诚实地记录一点东西也比假装塑造一个东西要好。”

原标题:《张玲玲×黄德海×走走:诚实地记录一点东西也比假装塑造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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