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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偷偷地闯入了北京所有的禁区

2018-08-23 08:3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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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茗茜,大三学生,主修建筑学。城市探险爱好者,已经探访北京上海等地总共41处隐秘之地。那些你不敢去的地方,她都去过了。(04:24)

范茗茜,大三学生,主修建筑学。城市探险爱好者,已经探访北京上海等地总共41处隐秘之地。
百望山下,黑山扈的309医院前。这家只在传说中出现的医院早已彻底废弃,门窗上的玻璃不翼而飞,巷风吹得门框吱嘎作响。

背着灰色书包的范茗茜,是来寻找医院100号楼的——100号楼在城市探险者的群体里人尽皆知,很多面墙上都有写着各种奇怪的符号,证明曾经有探险者到此一游。因为电影《甲方乙方》中有一个经典的场景就是在这里拍摄:英达梦想自己成为了巴顿将军,还「枪毙」了葛优。

范茗茜并不仅仅是来经典取景地合影留念的。他的朋友曾经给他发过照片,说100号楼附近的地下室里会有一些器官和人体标本,被泡在福尔马林的玻璃罐子里。

但她和几个朋友已经来找过好几次,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一次也一样,她显得有些失望。

范茗茜是一名学建筑的大三学生,一名城市探险者。

城市探险者,在大城市已经不算什么新鲜事。全世界现在有至少20000名城市探险爱好者,大部分都分布在欧洲和美国——因为冷战前后的巨变,被废弃的地道、钢铁厂、军事基地不计其数,这些场所正是这些城市探险者们心弛神往的秘境。

范茗茜的秘境大部分则都在北京。

她犹记得她的第一次探险。那时她的同学里就有人去过废弃的首钢工厂,那里的场景让他们着迷,于是在朋友圈分享了照片。不少人在看了照片之后,都对这种废墟很感兴趣。其中也包括范茗茜,为此大家建了一个小群。群主会时常找一些比较特别的废墟,组织大家去探访。

范茗茜第一次去参加废墟探访的时候,纯粹是因为心情不好,想散散心,出去溜达一下。但没曾想,当时大家带她直接去了一个废弃的粮仓,学建筑的她立刻发现,这些旧时代的工厂建筑和生活中的建筑,完全不一样。而且那里还遗留了很多生产设施:机器,管道,看起来就像是纯天然的798艺术中心。

从此她就一发不可收拾,但凡听说哪儿有废弃的工厂或者大楼,就会自己去寻找。刚上大学时连体测800米都跑不过去的她,居然也像男孩一样翻墙爬树。

去年冬天,她去了一个古寺,因为是冬天,寺庙的屋沿上面有不少冰柱。她当时就在那里拍照片,等她拍完刚离开几秒,那个锋利巨大的冰柱直接就从上面掉了下来。她也听说不少的同好者经常遇到各种危险。

但和一般的城市探险者并不相同。面对这些危险,范茗茜并不感到刺激,她甚至完全不享受惊险。她不会像其他的城市探险爱好者一样,准备武器防毒面罩之类的东西。她的设备其实就是手电筒、手套、相机,还有一件防风的风衣。

因为她追逐的是「时间感」。「之前可能有人生活过工作过,但是这些人离开留下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可能在可能不在,或者是有一些痕迹,但是经过时间比如说墙面有一些破裂,东西落了很多灰,这些东西感觉能看出来时间这种东西,但是在生活中看不到时间。」

在她眼里,每一件在工厂里留下的招牌、安全帽、甚至语焉不详的物件,都是这种时间感的载体。她去过一个暖水瓶工厂,里边的生产完毕的暖瓶都还在,很多瓶胆就很整齐列在地上。她觉得那种感觉特别好。

在时间感这件事上,城市探险的人之间都流传这样一句话,探险的时候不要带走一切东西,除了照片。但她破过一次例。那次是在上海的一个玻璃厂。

当时她看见地上有一个完整的箱子,里面有一些特别好看的小试管,她就偷偷地拿了一个。「因为那个厂子已经在拆除了。挺好看的,也挺可惜的,所以想留一个纪念。而且当时那个厂子真的是马上要摧毁了,觉得想留一些什么身边,所以当时带走了那个试管。」

但除了那次以外,她再也没有拿走过任何东西。让她记忆最深刻的是,一个游乐园里边,有个房间特别大,里面有全球都比较珍稀的蝴蝶标本。「当时我们都是只拍了一些照,但也没有人带走它们。」

在309医院,她反复向我们解释城市和废墟的区别。「我们翻进去之后里边的场景和外边的场景都是天渊之别,可能一墙之隔但是是两个世界,里边玻璃碎了,房子里边有很多灰,草特别旺盛很杂乱,没有人清理。」「但是再翻出来之后看到外边的马路特别规整,房屋也特别整洁,人们在行走,感觉就像两个世界一样。」

在第一次去首钢工厂的时候,她看到工厂有自己学校教学楼几个那么大。「当时感觉就是这个工厂真的好大好壮观,因为它已经有将近一百年历史,当时这里是中国最大的钢铁厂,它曾经特别辉煌。」

「但是现在已经不再使用它了,它已经搬迁到别的地方了。它突然陨落了。」

范茗茜现在每去一个未曾到过的废墟,都会在朋友圈发一张照片,然后注释性地打上数字。如今,这个数字已经来到了41个。对于她来说,这不是炫耀,只是一种纪录。

她相信,有人也会愿意去见见它们。她说,她希望这些见证过中国巨变的废墟,不要被所有人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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