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作权转让合同包含修改内容，受让人违反或致合同解除（上）

【原创】文/汐溟

著作权转让合同一般只涉及复制权、信息网络传播权等著作财产权问题，通常无关作者的著作人身权。作者的人身权为法定权利，著作权转让合同中一般不对其做处分，即使处分（转让）也无效。但个别情形下涉及到作品的修改，出于市场的需要可能不可避免的关联修改行为，因此著作权转让合同中也会对修改问题作出约定。修改属于作者人身权的范畴，如果受让方在修改的相关约定上违约，转让方是否可以解除合同。易言之，著作财产权转让合同中包含有修改内容的约定，若受让方违反该约定，转让方（作者）能否因此解除合同。

作为作者的人身权之一，修改是作者的专有、垄断权利。修改行为只能由作者自己控制，而且因为属于作者的精神权益，关系到其人格尊严，该权利又不得转让。虽然不得转让，但可以对外授权。我国《著作权法》第十条第（三）项规定，“修改权，即修改或者授权他人修改作品的权利”，对于作品的修改行为，作者可以自己实施也可以授权他人实施。因此，著作权转让合同中若涉及修改的约定，除转让可能涉及无效外，其他情形应为授权或者修改行为实施方式的约定，该约定应该有效，当事人均应遵守。

以如下案情为例：甲方为著名小说家，创作了A小说，后与乙方签订著作权转让合同，将A小说的著作财产权全部转让给乙方。转让合同中同时对修改作出约定：“著作权财产权转让后，如需对小说名称或内容作出修改，由转让方自己修改或经转让方同意后受让方亲自修改”。除此之外，当事人并未约定关于违反修改义务的违约责任。因此，违反对修改的约定并非约定解除权的发生事由。合同履行中，乙方有两种违反修改约定的行为。第一种行为是乙方在出版小说时，未经甲方同意，对小说内容进行大幅地删减修改，且该种修改达到了改变作者基本表达的程度。后该行为被甲发现，甲向乙表达了强烈的谴责和抗议；第二种行为是乙方向丙方转授权时，丙不方但将小说名称改变而且也对小说进行了删减，该删减较乙更为严重。无论是名称的改变还是内容删减，丙方都事先通知了乙方并得到了乙方的认可，对其最终发行的小说版本，丙方获得了乙方的同意。值得注意的是，对于甲方与乙方的著作权转让合同，尤其是涉及修改的内容，丙方是知情的。

无疑，无论是乙方还是丙方，其行为都侵犯了甲方的权益，问题在于甲方是否可以乙方和丙方的行为为依据而解除合同。

因该案中涉及到著作权合同和著作权侵权交叉问题，在对其评析之前，应先明确几个著作权的基本概念，并对其予以辨析。

首先，著作权转让合同中约定了修改，所针对的对象是修改行为，该修改行为其实包含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两项权利。如果是对作品文字细节、局部的修改，涉及内容较小的改动，则该修改所对应的是作者的修改权；如果修改的对象是作品的思想，涉及的是作者的价值观，修改后作品的基本表达已经变化，作者思想被歪曲、篡改，公众对作品的评价降低，则此种修改为深度的对作品完整性的修改，该修改所针对的是作者的保护作品完整权。

其次，修改权和保护作品完整权是作者的天然法定权利，不得转让。尽管修改权不得转让，但可以对外授权，该种授权可属于合同约定的范围，也成立合同关系。一般意义上讲，保护作品完整权已涉及作者基本表达的侵犯，通常不会授权，但该权利也以对作品的改动为前提，即行为人可能获得了修改的授权，但却滥用该种授权，由对内容的细节性修改演变为对思想和价值观的改动。因此，保护作品完整权也可以合同对修改的授权为依据，也可以合同关系为根据，构成违约责任。因此，修改权和保护作品完整权都可以转变为合同问题。如果转变成合同问题，当事人的义务既有合同义务也有著作权法为依据的法定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