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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博东馆全球征集公共艺术:都市美学与文化根性
上海博物馆东馆预计于2023年年底前后建成开放。日前,上博东馆发出“公共艺术征集令”,以大赛的形式在全球范围内征集公共艺术作品与创作方案。
都市美学的阐发植根于城市历史记忆的文脉之中,博物馆是历史与文明的容器,也是一个城市乃至一个国家历史与文明的“入口”。上博新馆的公共艺术,无疑需要寻求文化的根性,坚持“在地性”;要有立足当下、启示未来的前瞻性。
上博东馆外立面(效果图)
今天,当我们谈论城市,艺术无疑是不可或缺的要角。我们身为城市中人,也在演绎着自己的城市叙事。显然,艺术、博物馆和城市这些关键词有着怎样的连接?艺术介入城市在当下又有着怎样的特征?委实是值得探究的问题。
从历史学和社会学的角度来看,城市无非是一个有机复合体。凯文·林奇说“城市可以被看作是一个故事,一个反映人群的图示,一个整体分散并存的空间”,因而,她不仅是人类物质财富的集中地,也是人类精神文化的创新地。换言之,城市是人类文化的大容器。在这个巨大的文化容器里,艺术不是城市的一种附丽,而是城市生命肌体里的一种维他命。艺术同时也是与城市共生的精神资产。有人曾追溯博物馆(Museum)一词的来历,最早来自希腊语的mouseion,原义是指供奉主管艺术与科学的九位女神的神庙。在公元前500年至前450年之前,这些希腊城邦神庙通常建立在文学社团成员举行竞赛的地方。艺术从古及今都是城市文化的一部分。美国城市评论家简.雅各布斯在《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说,“城市布局以及其他城市生活领域,我们需要艺术,需要用艺术的手法来使我们理解生活,看到生活的意义,阐述每个城市居民的生活本身和周围生活的关系。”(简·雅各布斯《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译林出版社,2005年,第416页)
诚然,无论我们身在抑或去往一个城市以及这个城市的博物馆美术馆,艺术总是有机地呈现出城市的历史肌理和美学意象,如同你不仅在代尔夫特的博物馆更是在那里的大街小巷遇到随处可见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艺术与博物馆的珍宝一样,折射出城市的光辉。尤其现当代公共艺术的发生发展,则是为城市以及博物馆与艺术的联姻赋予了更深刻的内涵。上世纪60年代,以毕加索为代表的艺术家“打破博物馆围墙”,走出精英文化小圈子的行为开启了公共艺术的发轫,艺术与公众的亲缘关系更加紧密。城市公共艺术的圭臬和目标就在于体现美美与共的审美取向。
其实,博物馆建筑作为公共建筑本身就是公共艺术的化身。正是基于建筑作为人类生活活动的空间,其形塑本身所具有的功能性和艺术性,加之建筑总是被赋予特定历史时期社会人文的意识形态价值,所以,公共建筑以及城市设计就具有公共艺术重要的表征。西班牙的毕尔巴鄂,一个几乎无人知晓的小城市。因为弗兰克·盖里在那里设计的古根海姆博物馆,一时声名遐迩,成为西班牙最具竞争力的旅游目的地。同时这个把建筑的生机性与现代工业材料有机结合的“巨型雕塑”成为公共艺术改变城市的代表性案例。
贝聿铭为巴黎卢浮宫设计的金字塔。
都市美学的阐发还植根于城市历史记忆的文脉之中,博物馆是历史与文明的容器,也是一个城市乃至一个国家历史与文明的“入口”。因而,进入博物馆的“打开方式”同样显得尤为重要。例如,巴黎卢浮宫的“入口”就是一种独特的打开方式。当年贝聿铭以一组玻璃金字塔让这个拿破仑庭院的博物馆入口成了最具盛名的公共艺术(作品),与卢浮宫宏富的藏珍一样蜚声世界。同城的蓬皮杜文化中心门前总是有不少游人和观众惬意地休憩在坡地上,这样的设计创意则是来自建筑师皮亚诺故乡西耶那广场的坡地。确实如此,博物馆的入口已然是万众瞩目的公共空间。当然,博物馆的展陈与建筑体内部诸如连廊、中庭大堂等共享空间已然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白盒子”,而更具有一种开放性的架构,为公共艺术的介入提供自由的舞台。
公共艺术的本质语义在于建设一种更具开放性多元性和交互性价值取向的精神载体和媒介;这是与当下语境城市文化软实力的形塑是对位和匹配的。博物馆是城市文化软实力的重要载体,是城市历史文脉与现实境相的符号化语言,包含了丰富的喻义和象征。一方面,作为历史文化遗产的巨大容器,博物馆承载着究极幽微格物致知的研究性价值;与此同时,它又有公共教育和文化传播的社会功能。由此,城市公共艺术的介入,远非止于博物馆建筑体的附丽,而是博物馆文化的一部分,一种结构性的存在,一种精神性的附着,成为博物文化解读历史、对话未来的精神之钥。
上博东馆效果图
盖因于此,上博新馆的公共艺术,要有高企的文化站位和精神支点。一是依托上海国际化大都市建设的开阔视野,站稳人民城市人民建的思想立场。一切以民为本,以民为先。因此,将新时代城市文化发展的内涵及其阐发与公共性语义结合起来,公共艺术的公共性主要表现为有着大众性和参与性的社会特征,这样才是实现公共艺术人文关怀的途径和价值。美国学者希尔斯说,“市民认可既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行为模式。”(爱德华·希尔斯Edward.Shils《市民社会的美德》载邓正来、杰弗里.亚历山大主编《国家与市民社会》,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58页。)无论其公共艺术作品从方案征集、遴选到作品的落定以及作品的二度创作(观赏与体验)都要“集思广益”,彰显出人民群众的智慧进而体现出上海这个2500万人口国际化大都市的“温度”和大气谦和的城市气质。
上海博物馆东馆中央开幕式大厅(效果图)
二要寻求文化的根性,沿波讨源,反刍和接力江南文化、海派文化和红色文化的精神奥援,这就是坚持“在地性”(Site specific art)原则。艺术的在地性就是在历史的记忆与现实的境遇之间建立一种链接,构成一种上下文的语境。在地的自然地理、现状和历史以及所有地缘相关的信息都会成为“开放源码”被采集和共享。作为城市文化软实力重要体现的博物馆及其公共艺术表达着力于城市文脉和肌理的在地性呈现理所当然。上博新馆的公共艺术(项目)创作要体现中华美学精神,就是在地性原则的当下表达。
元 李升 澱山送别图卷 上海博物馆藏(海派书画馆入口外部空间,建议以《澱山送别图》为设计主题)
三是要有立足当下、启示未来的前瞻性。我们说未来已来,正是揭示我们处在前所未有的连接未来的数字化语境之下,上博新馆的公共艺术创作某种程度上要反映和匹配于这个新技术时代的表征,与此同时也与博物馆内容建设和机制管理愈来愈广泛应用的数字化趋势相对位。越来越多的当代艺术创作(作品和项目)折射出诸如“沉浸式”“交互”体验样态的特点,成为数字时代大众文化传播的重要触媒,同样也是最广泛拓展博物馆观众人群的有效手段。
上博东馆北立面夜景(效果图)
有研究者说“博物馆作为一个城市的文化推进器,不仅仅承载着历史人文的物质性记录,同时也是一个诗意空间,一个人与物相遇的故事空间,一个个性化的美育空间。”都市生活美学的营造并不是形而上的思辨,而坐实于艺术与日常的融会贯通;生活艺术化、艺术生活化也不再是一句口号,而是一种理念认同和行动策略。上海是上善之城、美学之都,公共艺术不啻要为这个有着丰厚人文积淀的城市以及她的博物馆插上艺术天使的理想之翼,我们冀望着。
注:作者徐明松系艺术评论家、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兼职教授,上海艺术摄影协会副会长, 本文原标题为《艺术、城市与博物馆——都市美学营造新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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