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投资人｜路博迈集团CEO：全球经济有一些巨大的增长力量，最重要的是中国

【编者按】2023年，全球经济增长放缓，通胀高位运行，地缘政治冲突持续，全球经济复苏面临重重考验。超级投资人们如何挖掘中国机遇，如何布局全球市场？又如何在巨大的不确定风险中，寻找确定性机会？

路博迈集团（Neuberger Berman）董事长兼CEO乔治·沃克（George Walker）

近日，路博迈集团（Neuberger Berman）董事长兼CEO乔治·沃克（George Walker）做客澎湃新闻高端财经对话节目《超级投资人》。

“无论用什么衡量标准，相对中国的市值，相对于其经济规模而言，全球投资者对中国的配置仍然不足。因此，我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随着地缘政治紧张局势的缓和，可能会有更多的资本投资到中国。”乔治·沃克预测，中国的经济增长率实际上会略高于5%，随着中国经济持续增长，人们会看到更多的资本流入中国。

路博迈集团于1939年创立，为全球机构、顾问和个人管理着约4364亿美元（截至2023年3月31日）的股票、固定收益、私募股权和对冲基金投资组合。

在路博迈于2009年重新成为一家独立公司之前，沃克曾是前母公司雷曼兄弟投资管理部门的全球负责人。在此之前，沃克在高盛公司工作了14年，担任合伙人及合伙人委员会成员。

谈及美联储加息路径的议题，乔治·沃克认为现在已经到周期尾声了，“我预期不会有明显的额外加息。我确实预计通货膨胀率将继续下降，尽管不一定会达到美联储2%的目标通胀率。因此，如果我们处于3.5%或3%的通货膨胀率，那么对市场将更具挑战性。”

在这样的环境下，乔治·沃克给投资者的主要建议是分散投资。他认为，现在在全球范围内，将更多地处于避险状态，而不是处于偏好风险的状态，主要是因为全球经济特别是发达市场正在放缓，“我们预计利率将在更长时间内保持在高位，市场并不便宜。”

对于近期大热的人工智能技术，乔治·沃克认为，人工智能领域正在发生的事情绝对是非同寻常的，就技术而言，它是非凡的、强大的。从估值的角度来看，乔治·沃克认为人们应该谨慎，可能会有很多炒作，最终谁会成为赢家也不清楚。

“比尔·盖茨有句名言：‘我们都高估了未来两年的变化，我们都低估了未来十年的变化。’我想这可能也适用于这里。”乔治·沃克说，也许随着从炒作中走出来，会有一段失望的时期，在那个时间点上，将能够更好地评估谁将是长期的赢家。

以下是澎湃新闻记者独家专访乔治·沃克的文字实录（略有编辑）：

澎湃新闻：近期，美国硅谷银行和标志银行相继宣布破产，对全球金融市场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这是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最大规模的银行倒闭事件。作为2008年美国第四大投资银行雷曼兄弟破产事件的亲历者，你如何看待此次美国银行业危机？你认为这是否会危及整个金融行业的稳定，监管机构是否应该提高介入支持的力度？

乔治·沃克：我想说，首先，这次事件根本达不到2008年那次金融危机的规模，那是一个危险的、可怕的事件，需要非常强力的干预。到目前为止很清楚的是，我们还没有度过这次危机。目前来看，这是美国利率迅速上升的一个结果。至少对于硅谷银行事件来说，坦率地说，他们在信贷问题上做出了糟糕的投资决定，这很有意思。

硅谷银行主要持有政府支持的债券。但是，随着利率的上升，它们的价值也随之丧失，再加上它的存款状况非常独特。对于大多数银行来说，其大部分存款是有保险的。这次事件中，硅谷银行的大部分存款，只有大约20%有保险，80%没有被保险，这80%被少数高科技公司所持有，实际上，这些公司都在一个小的生态系统中运作。

因此，发生的情况是，当他们有合作时，会有非常快速的存款提款，实际上会造成银行挤兑，这留下了一个由利率的快速增长造成的漏洞。我认为硅谷银行情况有点特殊。它看起来不像一个典型的银行，但这并不是说其他银行不会面临不同的挑战。

我认为监管部门的反应经过了深思熟虑，也是得当的。但我想说的是，更广泛地说，任何时候当我们经历了一个重要的加息周期，平衡就会打破，我们看到英国，关于他们的养老金系统发生了什么，我不认为任何人会预测到这一点。

我们现在已经看到了，可能还会在一些公司和部门看到。坦率地说，在一个长期的过度低利率时期，受到打击的公司和部门的财务状况也将面临不同的挑战。但我不会称这是对系统稳定性的威胁。但同样，我们还没有完全渡过这一关。可能会有更多事件。我不确定我们是否已经度过了加息周期。随着加息，状况将被打破。

澎湃新闻：这轮美国银行业的危机，有不少人将其归结为美联储快速加息的恶果之一，你怎么看这种观点？美联储是否应该放缓甚至暂停它的加息进程？在当前的国际环境下，你认为美国如果继续加息来控制通胀的话，可能要付出哪些代价？

乔治·沃克：美联储加息的原因是通货膨胀率相当高。通货膨胀率相当高的原因是，你知道，坦率地说，我们经历了一个过度低利率的时期。我认为回过头来看，经济历史学家会得出结论，利率太低了，低利率的时间太久了，再加上美国在很多发展中市场上的重大财政刺激时期。

在经济增长接近于过热的时候，我们本应该踩刹车，但我们没有，我们保持低利率，并提供更多刺激。因此，我们这是在火上浇油，我怀疑经济历史学家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美联储认为他们已经采取了措施，这无疑已经晚了，但他们在加息方面一直非常激进。

我认为，现在的利率水平，坦率地说，也因为像硅谷银行破产这样的事情，今天的银行比四个月前的银行在贷款方面更加犹豫。因此，这两件事的结合使我相信，通货膨胀率降低的速度将继续下降。因此，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已经完全度过了加息周期。

如果下一次会议上再看到加息25个基点，我不会感到惊讶。但我认为我们已经到周期尾声了。我预期不会有明显的额外加息。我确实预计通货膨胀率将继续下降，尽管不一定会达到美联储2%的目标通胀率。因此，如果我们处于3.5%或3%的通货膨胀率，这将更具挑战性，坦率地说，我认为这更现实一点。

澎湃新闻：你不是很乐观通胀能降到2%的通胀率目标，那么这其中有什么样的挑战？当通货膨胀率下降到一定程度时，哪一领域会最具价格粘性，例如住房市场？

乔治·沃克：我认为，有一系列的事情将导致通货膨胀更加激烈。如果你想指出影响最大的主要因素，那就是工资率。在西方、美国，我们的劳动力市场仍然很紧张。因此，职位空缺比能在这些岗位上就业的人要更多。因此，我们仍然有几乎创纪录的低失业率。

而在这些条件下，再看看通货膨胀的情况，劳动力市场正在受到影响。所以你已经看到商品价格开始下降。只是对于劳动力和某些服务来说，这将是更大的挑战。但我知道，如果现在的通货膨胀率在5%左右，让我预测的话，我有信心，我们很快将看到百分之四点几的水平，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降低到百分之三点几。但我认为，政策制定者最终将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即他们是否想挤出最后2.5个百分点的通货膨胀，并将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我们将不得不创造多少失业率来做到这一点。

也许他们将学着接受高于2%的通胀，就像我们有很多年将通胀率保持低于2%一样。2%这个数字本身并不重要。我们可以接受高于2%的通胀，就像我们可以舒适地接受低于2%的通胀一样。因此，这使我相信，利率将保持较高的水平，这将是对增长的一种阻碍。

我认为我们未必会陷入衰退，这大概是一半一半的概率。但是，如果我们这样做，我怀疑将会迎来一次非常温和的衰退，因为从基本面上说，经济的状况相当好。

澎湃新闻：展望2023年，你认为全球经济还将面临哪些挑战和机遇？我们会遇见什么样的“灰犀牛”或“黑天鹅”？

乔治·沃克：全球经济正在继续放缓，但也有一些巨大的增长力量，最重要的是中国。中国政府的目标是5%的经济增长，而我们认为实际增长将更高一点。因此，你知道，即使在全球宏观环境放缓的情况下，也有一些增长点和重要的投资机会点。

澎湃新闻：俄乌冲突仍在继续，你如何看待这一事件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世界面临着什么样的后果？

乔治·沃克：俄乌冲突可能是去年最重大的事件。很多人害怕看到欧洲再次爆发陆地战争，我们原以为这样的事已经沉没在了历史中。

毫无疑问，这引发了一场真正的人道主义危机。它带来了挑战，特别是在能源方面。在欧洲，（不过）庆幸的是，今年欧洲的冬天很暖和。这还存在很大的问题，导致了全球通货膨胀，在世界部分地区造成了粮食危机。尤其是在非洲，导致了通货膨胀。我认为中国可能是乌克兰历史上最大的农产品买家。在经济和人类发展与繁荣的背景下，俄乌冲突是一个重大的负面影响。

澎湃新闻：你如何看待当前中美关系？中美经贸关系面临哪些挑战？将对全球产生何种影响？

乔治·沃克：美中两国政府目前处境艰难，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更具挑战。作为一个商人和世界公民，我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找到方法，政府会找到方法来解决这些分歧。

与此同时，这也使投资环境变得更加复杂。例如，这会导致美国投资者通过私人股权投资中国某些行业的行为更加艰难，另外还造成了一系列的贸易紧张局势。

我认为，即使你去看看那些最激进的美国政治家，他们引发了一些对中国的挑战，尽管他们认为美国和中国之间的贸易是好的、重要的；我们希望看到中国人民继续发展和繁荣，我们希望看到有更多的货物交换。但毫无疑问，地缘政治是冲突的根源。在科技和人工智能领域的冲突根源是显著而真实的，我们两国政府需要解决这个问题。

澎湃新闻：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与科技取得了长足的发展，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但中国经济也面临挑战，你怎么看中国经济过去的发展历程，如何展望中国经济未来的发展前景？

乔治·沃克：1992年，我开始进入这个行业，如果那时你告诉我现在中国的GDP增长了——也许36倍左右，这真是太惊人了。同一时期美国也经历了巨大的繁荣，这是一段和平与繁荣的岁月，期间当然也有过一些非常困难的时期。我们的人均GDP增长了大约3倍，很不错，但中国的增长大约是这个数字的3倍。

从整个人类的角度来看，当你想到很多人已经摆脱了贫困，能够养活自己和家人，会觉得这很美好。来到上海，在这样的城市里，你被深深震撼到。中国所取得的成就是非凡的，每个人都非常钦佩中国人民的意志和勤劳，我认为好日子即将来临。

澎湃新闻：对于今年中国政府提出的实际GDP增长目标，你有怎样的看法？中国经济复苏是必然的吗？这种复苏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

乔治·沃克： 我们预测中国的经济增长率实际上会略高于5%，也许在5%到6%之间，不是5%，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数字。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确定的，这很复杂，就像两年前，没人想到我们会谈论俄乌冲突。据我观察，经济处于一个非常健康的状态，正在从大流行中复苏，变得非常好。

澎湃新闻：路博迈作为海外资产管理公司，一直在积极开展中国业务，很早就通过QFII的形式参与A股市场投资，并已拥有QDLP管理人牌照、公募基金业务牌照。是什么原因令路博迈在许多年前就开始看多中国，并第一时间在中国开拓业务呢？

乔治·沃克：我们并不总是对中国市场持乐观态度，有时也会持相对平衡的观点。但正如你所说，我们一直看好中国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世界上第二重要的市场，中国对全球经济增长作出了巨大贡献。刚开始在路博迈工作时，我们做了第一笔大投资，并在这里建立了一个股权团队，也就是今天的“Green Court Capital”，他们还帮助挪威、美国德克萨斯州和加拿大等世界各地的主要投资者向中国投资。我们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我们的业务逐渐扩展到了日本、英国、法国等这些国家的机构，并帮助他们在全球展开投资。

我们也有幸引导一些主要的中国投资者和保险公司，帮助世界各地的人在中国投资，帮助中国的主要投资者在世界上投资。

因此对我们来说，这是一种逻辑上的延伸，我们用已实践过的能力，帮助中国人和中国机构管理人民币资产。我们在中国有过极好的经历，我们对此非常尽心，在近20年的时间里，这一直是我们关注的焦点。

澎湃新闻：你曾在新年致辞中表示，看好中国资本市场开放所带来的机遇。能告诉我们路博迈在中国的下一步布局吗？

乔治·沃克：我很高兴你看了我的新年致辞，我让我的孩子们读了它，但我不认为其他人看了。坦率地说，下一步可能大部分是和之前差不多的，我不确定是否会是QDLP（合格境内有限合伙人制度）产品，来帮助大型机构获得私募股权、对冲基金、房地产投资的机会。我们刚推出了一只固定收益导向的基金，我们对此感到非常兴奋和自豪，大约超过40亿人民币。我们也正在推出股票基金，我们对此也感到非常兴奋，而且我认为我们有能力继续为中国投资者带来新的收益。

澎湃新闻：上次你来中国是什么时候，这次有什么不同的感受吗？

乔治·沃克：我上次来中国是在2019年（待确认）之前，所以已经有几年了。对我来说最值得注意的是，感觉一切都没有改变，上海还是一样的繁华，一样的友好，一样的热情，一样的有趣，这很棒。

澎湃新闻：2023年开始，外国投资者向中国股市历史性地投入了大量资金。你能否与我们分享一下全球投资者目前对中国市场的看法，他们认为中国市场是一个怎样的投资领域？你认为这种情况会持续下去吗？

乔治·沃克：我认为在二十大会议之后，中国有了更确定性的发展方向，因为任何减少不确定性的事情都会鼓励资本流动。坦率地说，由于政府之间的摩擦，私人股权导向的投资可能会减少，至少在中国的科技行业是这样。这会导致不确定性，特别是如果要做出12年或15年的承诺。所以你可能会看到，人们将私募股权流动更多地转移到公开市场，更多的债券投资存量，而来自欧美对中国的私募股权投资可能会减少。

但退一步说，无论用什么衡量标准，相对中国的市值，相对于其经济规模而言，全球投资者对中国的配置仍然不足。因此，我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随着地缘政治紧张局势的缓和，可能会有更多的资本投资到中国。历史上在投资方面，中国存在很多限制，这对人们来说一直是一个挑战，这些限制是否会随着不确定性的减少而改变？坦率地说，我认为随着中国经济持续增长，人们会看到更多的资本流入中国。

澎湃新闻：路博迈一直以独特的“主动ESG投资”闻名，路博迈是怎么将ESG因素融入投资流程？就个人而言，在做投资决策前，你会怎么评估一家公司？

乔治·沃克：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我将ESG分为两部分，一是关于投资流程方面的，二是关于投资结果的。在投资流程方面，绝大多数资产都会涉及ESG的投资流程。这意味着，当我们评估一个证券时，除了简单地、像你在商学院里学习的查看财务信息之外，我们还会退一步，审视公司与自然界之间的关系。出于这些显而易见的原因，我们都考虑了环境因素，我们关注公司与员工的关系，公司与管理层和董事会的关系。我们以深思熟虑、严谨的方式审视公司与社区、客户、供应商的关系。我们试图找出对该公司最重要的一到三个问题，不同行业的公司区别很大，没有一个问题是适用所有公司的。我们不仅注重公司估值等事实依据在投资决策中的重要性，我们还会与公司的管理团队合作，帮助他们降低风险、抓住机会。

那么这在中国意味着什么呢？例如，以“E”为例，中国政府在气候变化和向绿色经济转型方面采取了积极进取的行动。这也意味着，我们在研究公司时会关注，它们是否有过渡计划？这些计划是可靠的吗？公司是否有与其转型计划相一致的、可信的资本决策？他们目前的排放量是多少？他们使用了哪些新技术？这样我们就可以识别出领先和落后的公司。如果同一行业有2家相同的公司，其中一家领先另一家很多步，而另一家远远落后，这将影响我们对其的相对估值。

那么除了所有标准的财务指标外，在我们运用了ESG方面的投资流程之后，就是ESG的投资结果方面。我认为这是可持续或有影响力的投资，而不仅仅是对于财务回报的要求。我们试图在影响力方面找出优秀的公司，使用联合国战略发展目标作为框架机制，来定位能使世界变得更好的公司。然后我们主要会为客户提供选择，看他们想加入影响力投资基金，或者只是加入更传统的基金。

对我们来说，97%左右的资产是在更传统的投资领域。通常，当人们参与影响力投资时，我们多次预计其回报并不会那么好，但人们确实正在投资以实现更广泛的社会目标。这不是我们强迫客户或引导他们去做的事情，这只是我们提供的选择。但就我们业务的核心来说，它是关于要保持严格性和纪律性的；要去确定那些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影响公司价值的重要事实，并与公司的管理层接触，让他们处理这些问题。

澎湃新闻：如果让你给投资者一些投资建议，今年投资最应该做好哪些事？现在是买入一些资产的好时机吗？

乔治·沃克：坦率地说，我给投资者的主要建议是分散投资。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看到的最大的错误是那些没有适当分散投资的人。同时，对那些不了解自己风险承受能力的人，他们冒险时会陷入困境。坦率地说，面对一个意料之外的不利事件，一个在正态回报分布中的不良局面，这些人在底部卖出并且无法坚持下去，就是永久性的资本损失。

我们总是乐于谈论在某一特定时刻我们觉得或多或少有吸引力的东西，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了解你的风险承受能力，确保你的投资组合与之一致。如果你不能承受损失，你就不应该投资股票；要了解你的投资范围，并适当地分散投资。

一旦你做到了这些，那么我们就可以根据当前的环境来讨论投资组合的偏好。

现在，在全球范围内，我们将更多地处于避险状态，而不是处于偏好风险的状态，主要是因为我们认为全球经济特别是发达市场正在放缓。我们预计利率将在更长时间内保持在高位，市场并不便宜。

如果你看一下股票的定价，例如，在美国，市场预计标普指数的市盈率今年要涨到30倍，我认为10倍可能更现实。但我们现在看到，标普指数接近4200点。在增长放缓、利率较高的环境中，我们处于20倍以上。我认为，因为现在价格昂贵，是时候谨慎行事了。这并不意味着你要离开市场，但可以适当减持一些。

澎湃新闻：具体到全球资产配置方面，你目前建议投资者如何进行大类资产配置？配置比例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构？

乔治·沃克：每个人的投资组合都是不同的，因为他们的风险承受能力不同。因此，对于那些不能承受损失的人，我们可能会有一个固定收益导向的投资组合。对于那些处于一个可以采取更长远观点的位置的人，我们会有更多的股票和更多的私募股权（组合）等等。所以这是一个风险承受能力和时间周期的函数。

一般来说，我们可能会从70%的股票投资，30%的固定收益投资开始。然后，如果可能有机构投资者或特别富有的个人，我们就会一部分投资于私募股权、私人房地产和对冲基金。

如果你问我，现在最吸引人的领域是哪里？这很难说。如果你想要非常小众的市场，私募股权的二级市场特别有趣。也就是说，当你买入一个仓位时，某人已经做出了现在的仓位承诺，由于私募股权的强劲表现以及我们在去年股市下跌时所处的艰难环境，有很多投资者正在寻求减少对私人股本的过度配置。

因此，我们正在寻求减少这部分仓位，而且准备买这部分的人也不多。我认为这是一个特别有趣的领域。其中，最有趣的是GP引导的私募二级交易。同时，在商业地产等领域也会有很多空间，这里面将会有很多资金的博弈。在接下来的五年里，将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时期，我们将广泛地看到很多机会。

但总的来说，如果我要给人们提供建议，那并不会是去寻找我们碰巧感兴趣的小众机会，而应该是一个严谨、深思熟虑的计划，以反映他们的风险承受能力和预期的投资周期。

澎湃新闻：现阶段，路博迈会对哪些行业领域的中国资产感兴趣？

乔治·沃克：我们刚刚（在中国）推出了固定收益基金，我们对此感到很兴奋，我们有一个非常棒的本地团队，长期以来一直为全球投资者管理资金。我们很快就会推出一个股票公募基金，这个基金的增长率可能会比市场的高一些。

你会看到更多的资金分配到医疗保健等方面，还有一些先进的制造业和科技领域。我们倾向于发现巨大的价值，不仅仅是在超级大公司中，还有很多伟大的、中等规模的和较小的中国公司，我们认为它们具有巨大的潜力，有着非常光明的未来。

澎湃新闻：最近，人工智能技术在世界范围内非常流行。你怎么看待这些领域呢？

乔治·沃克：我认为人工智能领域正在发生的事情绝对是非同寻常的。如果你看看ChatGPT和其他改变世界的技术的采用率，这是非凡的。它是一个多方面、更快、更广的技术。从估值的角度来看，我认为人们应该谨慎，可能会有很多炒作，最终谁会成为赢家也不清楚。就像互联网时代一样，它确实改变了世界，但很多当时让人们最兴奋的公司并不是那些最终带来巨大投资机会的公司。

我认为人们需要耐心等待，也许随着我们从炒作中走出来，会有一段失望的时期。在那个时间点上，你将能够更好地评估谁将是长期的赢家。我认为，就技术而言，它是非凡的，强大的。它将改变世界，影响消费者，深刻地影响公司，改变工作方式。我认为，这最终将比人们认识到的要多得多。

但这也需要一些时间。比尔·盖茨有句名言：“我们都高估了未来两年的变化，我们都低估了未来十年的变化。”我想这可能也适用于这里。所以我们可以到2033再来谈谈世界看起来是多么的不同，我不确定2025年的情况是否会如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