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讲座|林少华&梁永安:正在失乐园——渡边淳一的爱欲悲歌
1995年,一部描写不伦纯爱的小说《失乐园》横空出世,也把作者渡边淳一推上了舆论巅峰。渡边淳一敏锐地捕捉到在现代化社会里人们内心的焦虑和空虚,似乎通过寻找挑战公序良俗或社会道德体系的爱情,才能享受自由的呼吸。28年过去了,这部与性有关,又与性无关的小说,在性之外又是如何探讨爱情本质与生命的本真?放在当下,重读失乐园的意义又是什么?2023年4月30日是日本作家渡边淳一逝世九周年纪念日,出版方邀请了小说译者、著名翻译家林少华,作家、复旦大学人文学者梁永安等,与读者共同走进这位被误读的情爱大师,聊聊他这部知名但极具争议的作品《失乐园》,探讨人性中复杂且深刻的命题——爱与性、婚姻与自由之间的矛盾。本文根据4月29、30日分别在北京、杭州举行的两场讲座内容整理而成。
4月29日,北京建投书局活动现场
这部引发争议的小说与性有关,又与性无关,他更多的关乎爱情的本质与生命的本真,放在当下,重读《失乐园》,我们还是仅仅只看到那些纸面上的性爱描写或者有违公序良俗的不伦之爱吗?
林少华:大部分读者了解《失乐园》是因为大尺度的性描写,这和日本文化传统有很大关系。
中国古代讲究“礼义廉耻”,日本文化也有这四个字,但发挥最好的是礼和耻。日本的伦理道德体系很严格,上下等级关系、亲朋邻里关系都有一整套约定俗成的关系网。但在男女关系方面倒留了不少空子和漏洞。中国自古以来受“男女授受不亲,发乎情止乎礼”的制约,再加上“哀而不伤,乐而不淫”这样的抒情导向,所以我们在性方面表现得比较中庸、含蓄甚至有些压抑。但日本就完全不一样,很多古诗词一开篇就描述日本的男女情爱,甚至日本列岛就是兄妹之间的媾和产生的。被称为日本《红楼梦》的《源氏物语》在性描写上就比《红楼梦》详细和复杂。这方面的语汇,不管是行为方面,还是隐秘心理描写上,都要比咱们丰富一些。这也是我翻译上的困扰,词儿不够用。
村上春树有部作品叫《国境以南,太阳以西》,里面有一个岳父跟女婿一起喝酒,他在风流方面教唆女婿:“适当玩玩反倒有好处,可以保家庭和睦,工作起来也格外集中精力。”他还说了注意事项:
不过你要注意四点,一,不可以搞太糊涂的、太无聊的女人;二,回家最晚的时间不能超过后半夜两点,这是底线;三,不要给女人弄房子;四,事情早晚会败露,但不可以拿朋友做挡箭牌,不可以因此失去朋友。
这样的岳父在中国肯定找不到,相反,别的事儿都好说,这件事肯定不说。
这就意味着日本不光是男性,其实女性也比较开放,毕竟这种事儿要有女性参与才能够成立。
稻盛和夫有一个说法:一个女人最好的状态就是无论你的婚姻幸与不幸,也无论你的枕边人忠与不忠,身为女人,婚姻不是生命的全部,下半生拼的不是老公,而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一个好的身体,一个优雅的一生。
梁永安:我始终觉着一个人就像家猪,家猪如果自己跑出去,衍化是很快的,很多原始的东西就出来了,很生猛。所以我有一个感觉,中国以前的中原文化形成的一套伦理,时间久了以后变成了伦常、有了耻感。人本身就慢慢地过于伦理化了、道德化了,弱化跟自然的关系。
从日本文化来说,里面有很多人和自然之间的连接、释放,能体现出人的本性、自然性。文化教育里面有一点:所有人的需求都需要释放,就看怎么处理。对中国人来说,性就规范在婚姻里面。但是在日本,这方面有一个更大的空间,它跟自然靠得很近。
中国的文化里面没有解决合法性和合理性之间的关系,所以势必需要艺术文学为载体的更灵活的调剂,需要一种很大的创造空间。文学创作都是复合体系,里面写生、写死、写不伦,都是在浮夸体系里面的一种实体化的表述,让我们在社会的硬碰撞里面取得了一种审美的释放,所以为什么文艺复兴从文学文艺中诞生,这就是其中的意义。
2012年渡边淳一到复旦做了一次讲座,事后我跟他有过交谈,我问了他一个问题:日本文学里面有很多历史小说,《杨贵妃》《敦煌》,写得很好,跟中华文化有高密度的连接,你以后会不会写历史小说?他回答说,“写历史小说的人都是才华已经没有了,想象力已经没有了,然后去借助历史写小说,我永远不会写历史小说。”结果后来他写了《天上红莲》,我发现是写平安时期的,还是一个历史小说。他还是很有活力的、很有弹性的,有自己的审美张力在里面。
这是我对他的追思和敬意。
渡边淳一,1933年10月24日-2014年4月30日
现在看似更加自由的社会,年轻人会不会更容易找到自己的爱情,当代的年轻人爱得自由吗?
梁永安:1980年代是一个思想解放的时代,但那个时候大家贫富差异小,作为精神要素的情感、文艺心就容易燃起来。所以崔健一把吉他弹一首《一无所有》,很多女孩很喜欢他。现在弹得再好也没用了,因为1990年代市场化,整个社会经济增速,发展加快,但个体衡量生活的定义变了,经济社会来了,社会开始转型,文学文艺就有点边缘化了。
在今天这个时代,首先一点,要谈恋爱,要有基本生活要求。对年轻人来说,是非常难的。为什么呢?我们处在一个时代转型期,处在城市化、社会中产化的过程中,不能像以前董永和七仙女,你挑水我浇园,也不能像我们以前结婚,觉得有吃有穿就可以,生孩子结婚没有问题。新一代为什么困窘?主要是生活环境不一样。现在年轻人对生活已经有了新的情感理解,有了新的需求,社会男女之间的期待跟以前不一样,而这种人的形成还没有跟上社会的期待。
今天为什么要读渡边淳一,就是要把作为人的男女复活出来。
我去俄罗斯,遇到一个乌克兰姑娘跟一个中国小伙子结婚了,姑娘很漂亮,小伙子沈阳的,家庭条件很一般,我就问了一个特别蠢的问题,我说你跟他结婚了,没有考虑以后的生活?她眼睛睁得大大地说,我跟他结婚就是因为爱他,跟钱没有关系,这是最重要的价值。
就像渡边淳一所说,无论遇到多喜欢的人,先喜欢了再说,这样才能打开生命、建设生命,连最基本的生命都没有,后面那些东西就很虚化、很机械。
所以今天的人没有调整好,中国青年要通过拼命“内卷”,才知道在这个社会上人是最重要的,因为人是最有温度的,最有社会情感的,到最后才知道人是最珍贵的,这就是我们今天还在过渡的,一直还在走的过程,可能要三代人才能缓过劲来。
生命就是一瞬间,而生活是细水长流,这种细水长流非常消磨人。像米兰·昆德拉写《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女主来到温泉小镇,看到打工酒吧里那个打开一本书的男人,他点了一杯咖啡,她说她六点下班,就在那一瞬间,双方感应到了,爱情就打开了。马克思说:“你爱不爱一个人,第一眼很重要,第一眼没爱上,永远不会爱上。”那么问题来了,你敢不敢通过第一眼来决定呢?生命的本质是非线性的,打断那个线性的力量就是第一眼决定性的瞬间。
再比如日本作家川端康成《雪国》里两个相向而行的力量,如果你认定自己的生活是一个流水账,那你就变成了苍白之人,余情之人。叶子一句话岛村就会感到这种力量,叶子一死,岛村觉得银河已经倾泻下来。
但我们中国文化里更多讲的是一种稳定性,我们缺少一种从瞬间把握爱的力量。
世界上最有诗意的一条路,一定要留给以后相爱的人一起走。
所以我觉得现在的青年千万不要把爱情平庸化。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个机会,因为爱情是你唯一可能获得的最大的自由。现在你做别的任何事情都有很多依赖性的条件,办企业工作室要资金,要人力资源等等,只有爱情这件事你自己可以去领悟。如果你心里爱一个人,但是不敢决定,那你这辈子基本上就算了,别的事情就更别说了。
所以今天爱情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是一个决定性的事情。这是今天的年轻人一定要意识到的。司汤达给自己写墓志铭,就是“活过、写过、爱过”,这个“过”是很关键的,只有过了,才有深度,才可以打开。
人生在世,先把真爱好好面对、去实现,这是当下重要的关键的一件事。
林少华:日本有一位很有名的女作家叫林真理子,她分析过《失乐园》为什么能够这么受欢迎。我们一般受到的教育,爱应该指向生,而不应该指向死。但是林真理子说,“指向死的爱也是完完全全的爱,渡边淳一立足描写指向死的爱,并且写出了传世的名作,想必是一位毫不含糊的,尤为热爱生命、热爱人生的人。对于他放声讴歌的久木与凛子悲壮的恋爱始末,我一丝一毫也不觉得有什么,相反,反复置身于桃花源之中,原因恐怕就在这里。”
林真理子来国家图书馆讲演过,她说作为女子应该敢于追求自己的爱,而不应该被世俗道德和家庭所束缚。《失乐园》就是在歌颂这样的原始生命的激情,它是红红火火的火种,所以不论读多少遍,都让她沉浸在愉悦感之中。
《失乐园》林少华译本,青岛出版社,2018年1月版
1995年出版,曾经出现了“失乐园热”,到今天大家还在探讨它,这部书能够流传到今天,畅销不衰的原因是什么,它传递的精神内核是什么?
林少华:男女之间的爱情是动态的,处于流变之中,外界的影响、内心的纠葛,甚至双方的亲戚朋友,对自己正面的、负面的影响,都会导致两人之间的感情产生变化。爱情这东西,可以经受生离死别,但是经受不了日常性柴米油盐造成的磨损。久木对这一点有清醒的认知,而凛子不同,她要追求的是绝对的爱,她几次问久木,当我不再年轻漂亮的时候,你还能不能继续爱我。久木都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久木不是不爱她,因为他看透了婚姻的本质、爱情的本质,而凛子看透了男人的本质,美貌、年轻、漂亮,对于男人来说,这些是不懈的追求。她之所以那么决绝地、义无反顾地希望跟久木一起殉情,就是因为她有危机感,她认为只能用这种方式留住久木对她的爱,所谓“绝对的爱”。
所以从相爱一直到最后都能够始终如一,恐怕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个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那是大雁的爱情,被金庸引用了这句话,几乎人所共知。
作为人,久木和凛子确实是生死相许了,但恐怕还含有对于爱情、男人的本质洞察后,迫不得已作出的决定。
我还是认为这两个人的爱缺少更多精神层面上的东西。同是殉情,《孔雀东南飞》里的殉情和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殉情、朱丽叶与罗密欧的殉情,恐怕更加感人、更高尚,也有更深刻的社会意义。而《失乐园》中的殉情,无论从哪个层面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我看电影版《失乐园》有一个镜头感触很深,就是久木和凛子殉情之前,久木最后一次回到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家,爬上二楼,在已经积灰的书桌前默默坐了很久。房子是祖传下来的,久木思前想后一定感慨万千,最后下楼跟妻子女儿告别。出门走了几步,回头看,只见那扇门已经严严实实地关上了。那个时候我就想,老婆倒也罢了,假设女儿追上喊一声爸爸,久木说不定会回心转意,他本来就是有点犹豫的。久木即使出轨以后,也还是把自己工资的一半汇到老婆的账户上,一个出轨的人也有他的温情,那是人性中最温暖的东西,而这个东西最后遭到漠视,这也促使他最后决绝离开。
《失乐园》那么受欢迎,引起无数读者的情感共振,或者不胜唏嘘,这应该是一个原因。
电影《失乐园》(1997)海报
梁永安:这本书我读的时候,它的结局里面的晶莹冰雪,让我有一个强烈的感觉,这种所谓的死亡其实实现了爱,其他东西都可以毁灭,但是爱实现了。现实生活中往往别的实现了,爱没了,所以它有一个逻辑彻底的转换。
现实的经济社会里,确实对人的生命或者情感有太大的掩埋性。因为爱情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它不是一个家庭里面血缘关系自然就会发生的,它是两个陌生人之间产生了新起点,再不断往下发展。这里有一个关键环节,如果起初个体谈恋爱,能看到社会中特别好的家庭和亲情,对前景就会有期待。但对于二战后的日本来说,比如小津安二郎拍的电影《东京物语》里面,家族开始瓦解了。经济高速发展后,为了一个房子,家庭的亲情都没有了,人和人的关系无形地苍茫。就像我们今天的年轻人,开始谈恋爱的时候,脑子里肯定是做好分手的准备,现在这种分分合合太多了。2022年我们国家某些省份城市离婚结婚比高达70%。这种状态下,对现代人来说,很难讲是好是坏。
所以像《失乐园》里所写的人,我的总结就是“橡皮化”。生活不断地抹去原来两个人情感的痕迹,但新的生活又无法创造出来,所以婚姻就变成存量为主。当然这个存量不能解决快速变化里面的消耗。人也不是不愿意,但是实在难以真正让它保持在一个量上。
所以现在的爱情就可能有这个时代要素在里面。
今天很多国家正在还原人类社会的本性,有三分之一的人不适合结婚,但是问题就是你不适合也结了婚,现在存在着很多结了婚的单身,单身是单身了,但是对方只是解决了我的一个婚姻问题,甚至某种程度上对方是我的一个资源、是我的一个工具,实现我人生的一个东西,它不是相爱的相处共存。
所以也许我们今天的生活里,很多人在公共消费的环境里,他一个人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有一部分人比较适合这样的生活。我看下来三分之一不适合结婚,三分之一适合结婚,还有三分之一准备离婚。所以这个过程是人类的一个新体验、一个新状态。
电影结尾剧照
《失乐园》的结局非常具有冲击性。电影里面的结局,他们两个人在雪地里死掉,而书里他们是用另外的死法死掉的。两位老师对这种死法是怎么看待的?
梁永安:男子背负着男权社会一系列的价值取向,所以在一定时候会难以割舍。
我记得十年前,北京郊区有一个地方可以蹦极,很多男孩子觉得表现自己的机会来了,就约女朋友去蹦极。人被捆上以后站在悬崖上面,下面很深的全是水,男孩子站在那,忽然就开始犹豫起来,社会心理学家和精神分析学家就分析他犹豫什么。从历史来看,男性在这个体系里有必须承担的责任、义务,他们会为了这些东西活着。这个时候女朋友看到就很生气,这家伙来的时候雄赳赳的,到这个边上竟然犹豫了。女孩子就毫不犹豫下去了。在结构主义哲学里面,女性情感价值溢出是理性和逻辑之外的,所以《失乐园》的结局里,凛子的选择,她要释放出自己生命里面最深的价值,从这个角度看就很合理。
但是久木最后的决然,我认为是一种期待吧。从男性视角来说,久木的选择是对自己生命的一种重新定义,也是一种期待,不是说现实生活中这样的男性普遍出现,而是期待一种男性价值的转换,更加具有生命的本色,更加具有生命本身的原价值。
所以这个更重要的是对男性价值的揭示或者青年在决定性层面上一个新的选择。这个地方我更多是看重男性的力量。
林少华:这也涉及到日本人的生死观。
日本人对于死的看法和中国人不大一样,中国人说“十年生死两茫茫”,昨天把酒言欢,今天阴阳两隔,这是对于死亡的一种理解。日本人受到中国禅宗的影响,就是“生死一如”,生与死像过去的一张窗户纸一样。日本的墓地、陵园和住宅小区一道之隔,或者房前屋后就是坟墓,他们不觉得有什么违和。像《挪威的森林》里面,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日本人把先人、父母的灵位摆在客厅里面,并不是特殊的日子才摆出来,而是一直摆在那里。同时日本也受王阳明心学的影响,推崇知行合一。所以有武士道。武士道最核心的就是一个“死”字,为了荣誉而选择死亡那是武士道生命价值的体现。
对生死的另外一种看法是,漫长的人生中经历生不如死的时刻,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不是一次两次,在生不如死的情况下,勇敢地生下去、活下去才是真正的勇敢。
日本人在二者之间更倾向于前者,我们倾向于后者,所以久木的死,从“直教人生死相许”的角度,应该是很让人感动甚至欣赏的。
但是从我个人来说,尽管我是这本书的译者,我并不是很认同。从文学逻辑、艺术逻辑上来看,他必须死,不能再活着了,活着没意思。但是从生活逻辑来说,那是不应该的。一个人的生命真的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吗?我们活着的人有20%属于父母,有20%属于妻女,还有不知属于什么的其他部分,所以我们真的是为自己活着的吗?你选择死的时候,就意味着你放弃了责任、义务。赴死很容易,可是我们背负这些责任和义务如何处理?这是我始终想不大明白的一件事,我也无法提供结论,只能发表一种感想。
4月30日,杭州活动现场
渡边淳一在《不结婚,在一起》里面提到过一个“事实婚”的概念,两个人只要相爱了在一起就很重要,而没有必要说一定要结婚,因为觉得结婚是一种形式化,所以现在很多青年觉得可以不婚不育,因为我们都爱了干吗要结婚呢,两位老师对这个观点怎么看?
林少华:渡边淳一在《失乐园》中对于失去本真生命和原始激情的担忧和焦虑,在日本正在变成现实。所以草食男、躺平族在日本似乎成为一种流行性社会现象。
我也听过一种说法,日本有三分之一的人不结婚,有三分之一结婚了而不生育,还有三分之一的人结婚了不过性生活,不婚不育不爱,说法是不是精确有待考证,但是日本婴儿出生率连年下降是一个事实。中国这边也好像出现了这种趋势。这个大而言之,关乎一个民族的存续,中而言之关乎社会的和谐,小而言之关乎父母长辈的心气,所以如果年轻人作出选择,还是应该选择好好结婚,好好生育。当然每个人都有选择个人生活方式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也不应该干涉,但是谁问到我,我还是想这样回答。
梁永安:按照自然性,人类会形成生灵,在地球上会有这样一个很大的创造力、生命力,有两个东西在兜底,一个是对弱者的呵护,是在动物里面没有的,动物里面弱的家伙就被淘汰了。这是人类生存的一个特点。
第二个特点是进化过程中,男女的结合和繁衍有一个内在的平衡。人类生活在一个男女结合、不断优化的过程里,尤其是全球化之后,广域的新的基因得以结合。所以,婚姻有一个巨大的追求方向,就是锦上添花。
我们目前面临的主要问题就是解决不了这个方向,尤其中国现在处于转型期,个人单身生活的时候就有很多困境,然后大家寄希望婚姻可以改善自己的生存问题,那就会产生一种弱化,因为弱而结婚。
但是真正的时代发展,是一个人独立也可以过得很好,两个人在一起就更好,就有锦上添花的作用。
所以现在困境就在这里。我们现在的缺陷就是个体成长缺乏动力,一个人还没有真正形成自己的独立主体的内生长,导致我们在过程里面被指定、被安排。应试教育里形形色色的规则,生命成长的规定性,使我们内心深处缺乏一种爱的力量。爱的力量的缺失,主要就是自己独立获得活力、让内在丰满的能力不足。
我们努力的方向还是每个人具有更加内在的人文成长、文化成长,而不是传统社会那种男耕女织里面的简单性。
所以男女之间现在进入一个艰难时代,也许再往下走的时候,人类可能需要一些新的文明转型,人的生命在里面取得一个新的生机,这个时候男女之间会互相有新的感知、新的发现,一个新的时代就会到来。
- 报料热线: 021-962866
- 报料邮箱: news@thepaper.cn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1120170006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沪B2-2017116
© 2014-2024 上海东方报业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