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徐光启的几个“第一”
4.24
徐光启诞辰461周年
徐光启像
徐光启,字子先,号玄扈,1562年4月24日出生于松江府上海县城内太卿坊(今黄浦区乔家路),是我国明朝后期杰出的科学家。他在农学、数学、水利、天文、经济、军事等方面都有贡献,堪称顶级的科学大家。尤其令人称道的,他还是一位首先睁开眼睛看世界的中国人。
他引进西方科学,促进中西文化交流,让中国了解世界,世界了解中国,成为我国近代科学的先驱。在中国历史上,徐光启创造了许多“第一”,笔者选取了几个“第一”介绍如下,以表示对这位伟大的上海人的崇敬缅怀之情。
第一个翻译《几何原本》
徐光启与利玛窦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一起翻译《几何原本》。中国古代的数学是很有成就的,曾经以独特的风格对世界数学的发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但是,到了明末,政府不重视科学,知识分子空谈性理,不注重实学,许多重要的数学著作失传了。徐光启多次听到利玛窦谈起西方数学理论和它的用途,觉得数学“裨益民用”,就向其提出翻译《几何原本》。
《几何原本》是公元前300年左右亚历山大数学家欧几里得所著的。徐、利的译本是根据16世纪欧洲数学家克拉维斯的拉丁文本子。《几何原本》共十五卷,他们只翻译了前六卷《平面几何》。第七卷至十五卷讲的是数论和立体几何,直至19世纪末才由近代著名数学家李善兰翻译完成。
徐光启和利玛窦合译《几何原本》,虽然只有前六卷,但是,它的意义是深远的。自此以后至19世纪中期,《几何原本》成了许多人学习数学的启蒙读物,造就了一代又一代的数学人才。现在我们中学生的课本《平面几何》名称是徐光启创造出来的,《几何原本》中许多名词、术语,比如点、线、平面、曲线、钝角、直角、锐角、直径、三边形、四边形、多边形、平行线等,都是徐光启的“专利”。
徐光启说:“《几何原本》者度数之宗,所以穷方圆平直之情,尽规矩准绳之用也。”“能精此书者,无一事不可精;好学此书者,无一事不可学。”“此书为用至广,在此时尤所急须。”他后来在修订历法的时候,向崇祯皇帝上了一折《条议历法修正岁差疏》,又提出了“度数旁通十事”,也就是说精通了数学,可以触类旁通十个方面——观测天象、测量水地、考正音律、制造兵器、建筑城池、理财、建屋造桥、制造机器、测绘地图、制作时钟等,“于民事似为关切”。
数学,是一切学科的基础。他体会到西方科学重视的是事物数量关系,并以此来探索和发现自然界的客观规律,他把这种思维方法称之为“由数达理”。反观中国的数学,恰恰缺乏这种形式逻辑公理系统。他对比了中西两种不同的科学,觉得西方科学才能实现他的“富国”“强兵”愿望。
第一个主编中西合璧的《崇祯历书》
明朝的历法是《大统历》,实际上是沿袭元朝大历法家郭守敬制定的《授时历》。《授时历》在元朝时无论是观测天象,还是计算时间,都是世界上一流的。到了明朝末年,300多年没有修正,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差错。
早在万历年间,徐光启就提出修改《大统历》,可是得不到皇帝的支持。到了崇祯二年(1629),徐光启出任礼部左侍郎,负责礼部的日常行政工作(钦天监也属于礼部管辖),才开始主持修历工作。他在京师成立了一个修历局,一方面在民间招聘通晓历法的人才,另一方面延请传教士邓玉函、龙华民、汤若望和罗雅各前来参加修历。传教士和修历人员互相学习,互相探讨,取长补短,密切配合,修历工作进展很快。
徐光启修订《大统历》的指导思想是:“熔彼方之材质,入《大统》之型模。”徐光启知道,西历的球面天文学公式和一些测量推算的方法、公式,都具有严密的数学基础,其精密度超过《大统历》。所以,要将西方(即“彼方”)先进的科学理论和技术引入《大统历》这个“型模”中。但是,这不是简单地“拿来”,也不是生硬地“凑合”,而是要“与中历会通归一”,最后编纂出一部新的历书。
在封建社会,天象变化往往与“天”连在一起。重用洋人,采用西法,改革老祖宗的历法,这还了得!修历当然受到一些守旧分子的反对。徐光启并不赞成死抱祖宗之法不变。在他看来,要超过西历,首先必须了解西历,学习西历。他有一句名言:“欲求超胜,必须会通;会通之前,必须翻译。”“超胜”要以“会通”为前提,“会通”要以“翻译”为基础。只有认真学习和研究翻译过来的西历书籍,融会贯通,才能真正吸取西历先进的理论和技术。他对西历不是盲目地照搬照抄,不仅在理论上要“会通”,还要在实践中检验,以达到一义一法都要有根有据。“今所求者,每遇一差,必寻其所以差之故;每用一法,必论其所以不差之故。”这就是四百年前徐光启对西方文化的“拿来主义”。
徐光启领导修订《大统历》是中国历法的一次重大改革,也是他把西方文化引进到天文历法中的一次实践。修订后的《大统历》,因为是在崇祯皇帝在位时编纂的,所以称为《崇祯历书》,但直到清朝顺治二年(1645),才由清政府正式公布实施。《崇祯历书》的编纂是中国历法史上的一件划时代的大事,徐光启功不可没。
编撰第一部农学百科全书《农政全书》
《农政全书》分为十二目,共六十卷,凡六十万言。十二目为:农本、田制、农事、水利、农器、树艺、蚕桑、蚕桑广类、种植、牧养、制造、荒政。卷首还有《凡例》二十二则。
《农政全书》体现了徐光启的农本思想。徐光启曾经指出“农者生财者也”,并屡次陈说“根本之至计”在于“农”,逢人便说“富国必以本业”。他的号叫“玄扈”。“玄扈”原是指一种与农时季节有关的灰色雀类,古代曾将管理农业生产的官称为九扈。徐光启取号“玄扈”,体现了他以农为本的思想和爱国爱民的情怀。
《农政全书》是徐光启长期实践和调查研究的结晶,凝聚了他几十年的心血。在《农政全书》中,人们可以看到他勇于创新的精神和一丝不苟的作风,体现在了以下几方面:
一、破除成见,主张变通。在我国古代的农书中有一种“风土说”,认为农作物的种植分布是受到地域、风土、气候条件决定的,这是“圣人”的话,不可改变。在徐光启看来,这是一种传统的成见,禁锢人们的思想,必须破除。他尖锐批评“风土说”:“所谓悠悠之论,率以风土不宜为说,呜呼!此大伤民事,轻信传闻,捐弃美利者多矣!”
他主张“变通使用”,指出地域、风土、气候,固然与农作物的种植、生长关系密切,但人力能够改变条件,使农作物适应新环境。他亲自把福建的甘薯引进上海,把南方的水稻、棉花等引进天津,继而总结经验,提出在全国范围普遍种植,就是以实际行动破除“风土说”。
二、注重调查,不耻下问。徐光启是一位谦虚谨慎的科学家,《农政全书》是一部严谨的农学著作。书中辑录的古代农书资料,他都要一一加以验证并补充。他的儿子徐骥说他:“考古证今,广谘博讯,遇一人辄问,至一地辄问,问则随闻随笔,一事一物,必讲精研,不穷其极不已。”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人,他都“虚访勤求”,不耻下问,拜目不识丁的农民为师。比如,他通过老农的讲述,记录了蝗虫的生长史,悟出了棉花的种植方法。他曾听到有人谈起某深山中一位老圃(园工)有种植乌臼的技艺,觉得“此法农书未载”,便不辞劳苦,登山造访,经过试验,证明有效,就记在书中。这样的事例在书中有许多。
三、亲自试验,品尝百草。正确的科学结论来自严密的科学实践,徐光启对以往的农书文献,不盲从,不因袭,甚至连一些历来被视为定论的传统观点,也敢于提出异议。
他少小家贫,经常参加农业劳动。以后,他在天津垦殖,有一片很大的田园;在上海老家,还有进行农作物试验的桑园。他亲自栽培甘薯、女贞,种植棉花、水稻,饲养白蜡虫,嫁接葡萄等,到了晚年年老体衰,仍以不能躬身“栽花莳药”为憾事。为了准确证明植物的功效,他亲自品尝过许多草木野菜的味道,然后注明“叶可食”“实可食”“根可食”“茎可食”“花可食”,并且详细介绍其食用方法。
据《农政全书》的统计,徐光启亲口尝过的野菜草木达57种之多。远古神农尝百草是传说,而徐光启尝草木野菜则是千真万确的,这是多么难能可贵。
四、杂采众家,兼出独见。《农政全书》的大部分内容是徐光启“杂采众家”的文献资料,计有225种。这些文献资料上至先秦,下到和他同时代的农家,有的文献今已失传,有的版本与今天也不尽相同。徐光启对这些文献资料或作圈点、或作批注、或作解释、或作补充、或评论得失、或引申发挥,文字不多,新见迭出,所以说他为我们保存了一份极其珍贵的农学遗产。
徐光启一生关注农业生产,数十年来,他对“大而经纶康济之书,小而农桑琐屑之务,目不停览,手不停毫”。因为杂事纷繁,后来又因后金入侵,他被朝廷召去担任练兵、保卫京师以及编纂历法的工作。《农政全书》一直未能完稿,直至崇祯十二年(1639),徐光启卒后六年,才由著名学者陈子龙等人编辑刻印出来。《农政全书》是我国农学史上一部最完备的古代农学百科全书,直至今天仍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和实用价值。
旧时徐光启墓前牌坊
徐光启还有几个“第一”:他是第一个加入天主教的中国科学家;他第一个提出人口每三十年增加一倍的观点,这一人口自然增长率的推算比英国人口学家马尔萨斯早170多年;他第一个详细叙述蝗虫的生活史,并提出防治蝗虫的方法。徐光启不愧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
他逝世时,妻子、儿子不在身边,“盖棺之日,囊无余资”,“宦邸萧然,敝衣数袭外,止著述手草尘束而已”,真是一生廉洁,两袖清风。难怪著名学者张溥感慨地写道:“古来执政大臣,廉仁博雅,鲜公之比!”徐光启的遗体安葬在上海县城西门外,此处是徐氏后裔及其族人聚居的地方,为了表示对他的纪念,人们称它为“徐家汇”。徐光启是明朝文渊阁大学士,人们又称他为“徐阁老”,他的坟地叫做“阁老坟”。
文章选自上海通志馆、《上海滩》杂志编辑部主编“上海地情普及系列·《上海滩》丛书”《城市之根·上海老城厢忆往》(上海大学出版社,2019年)
编制:乔志远
审校:戴静怡
签发:吴一峻
原标题:《徐光启的几个“第一”》
本文为澎湃号作者或机构在澎湃新闻上传并发布,仅代表该作者或机构观点,不代表澎湃新闻的观点或立场,澎湃新闻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申请澎湃号请用电脑访问http://renzheng.thepaper.cn。
- 报料热线: 021-962866
- 报料邮箱: news@thepaper.cn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1120170006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沪B2-2017116
© 2014-2024 上海东方报业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