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双一流高校国际知名度变迁

前言

2017年9月21日，教育部、财政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联合发布《关于公布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高校及建设学科名单的通知》，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高校及建设学科名单正式确认公布。

在双一流名单公布后，学生、家长、学校、地方政府都成为了最热切的观众。对于各大高校的在校师生和校友们来说，大学排名就像自家idol的话题名次一样敏感。继211、985之后，“双一流高校”和“双一流学科”的新标签将成为衡量大学实力的又一个重要标准，国家层面的教育政策和发展规划反映了资源分配的多少和扶持力度的大小。而对于即将升学的莘莘学子来说，怎样结合个人发展规划选择合适的高校也成为待解的问题。

我们小组通过追踪“双一流”热点，利用Google Ngram Viewer的曲线描画，梳理“双一流”高校们在过去半世纪中跌荡起伏的国际影响力，试图还原这42所“双一流”高校国际知名度的变迁历程。

一、研究意义

1. 中国高校国际化程度

我们以部分英文出版物为数据库依托，用“双一流”大学的英文名称进行检索，得到超过30条词频曲线，以地区为单位呈现该区域中“双一流”大学在国际电子书库中被提及的情况。虽然“走出去”和“引进来”都是衡量国际化的着眼点，但是相较于利用高校开展国际交流活动的多少来衡量“双一流”的国际化，我们认为考察高校在国际环境中被关注、被提及、被讨论的频率能更有力地说明其真实的国际知名度。

2. 帮助家长学生挑选合适学校

大部分学生往往选择先在国内求学再去国外深造或求职，对他们来说，不对等的学历学位转换和科研能力评估可能成为登上国际舞台的一大障碍，他们需要选择国际知名度更高的国内高校。对于有国外求学或就业需求的同学来讲，清楚了解国内“双一流”高校的国际影响力能为他们今后的全球化发展降低部分风险。

3. 助力中国高校国际传播力建设

我们可以通过Google Ngram词频曲线了解“双一流”高校的国际影响力变迁趋势，对比古今、查漏补缺、发现趋势，在实施 “统筹推进两个一流” 战略中，加强和改进“双一流”的海外传播，在推进“双一流”建设的同时进一步提升对海外传播重要性、必要性、紧迫性的认识，找准海外传播的目标定位，明确海外传播的主要任务，探索海外传播的改进策略。

二、方法概述

1. 谷歌图书语料库

Google Ngram Viewer

Google Ngram Viewer是Google的一个线上搜索引擎和全球书籍词频统计器，于2010年12月中旬发布。这个电子书数据库包含超过800万本书。通过OCR识别、数据统计和图标化，它可以免费帮助用户检索词段从1800-2008之间已出版书本上出现该词的变化曲线，对于我们考察词语的历史沿革和发展脉络很有帮助。

2. Google Ngram Viewer的优势

Google Ngram拥有汉语、德语、法语等8个不同语言的图书语料库，该数据库也在不断拓展。它不仅支持单个词语的抓取，也能够支持10个词语之内的多词段比较。在Ngram上检索得到的曲线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或多个词语在200年间的变化情况，曲线的变化方向、走势、峰值和谷值都可以为我们进一步研究现象背后的原因做出梳理和提示。

3. Google Ngram Viewer数据与中国高校国际影响力的相关性

我们小组利用Google Ngram梳理资料，相较于着眼指标的选取和设立，Ngram侧重的是呈现这种排名序列在一段时间内完整的变动状况。一方面，我们以部分英文出版物为数据库依托，用“双一流”高校的英文名称进行检索，得到超过30条的词频曲线，以地区为单位呈现该区域内“双一流”高校在全球电子书库中被提及的情况。另一方面，从宏观的历史变迁视角来看，Ngram的年段连续性通过曲线而不是孤立的点的形式精准描画了“双一流”高校国际影响力的变化路径。

三、研究发现

我们将42所“双一流”按地区分组进行数据呈现和挖掘，得到了以下几张曲线图。

（一）华北地区

1.北京：8所

（右端点由上至下：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中国农业大学、中央民族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京科技大学）

由于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与其他高校的知名度存在较大区别，将这两所高校剔除后，其他高校的词频数据如下图所示：

右端点由上至下：北京师范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中国农业大学、中央民族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京科技大学）

2.天津：2所

（右端点由上至下：南开大学、天津大学）

（二）东北地区：4所

（右端点由上至下：东北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吉林大学、大连理工大学）

考虑我国的东北大学与美国的东北大学英文重名的情况，将东北大学剔除后的数据如下图所示：

 

（右端点由上至下：哈尔滨工业大学、吉林大学、大连理工大学）

（三） 西北地区：5所

（右端点由上至下：西安交通大学、兰州大学、西北工业大学、新疆大学）

（四）华中地区：6所

（右端点由上至下：武汉大学、华中科技大学、湖南大学、国防科学技术大学、中南大学、郑州大学）

（五）华东地区:11所

（右端点由上至下：复旦大学、南京大学、浙江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同济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厦门大学、山东大学、东南大学、中国海洋大学）

（六）西南地区：4所

（右端点由上至下：四川大学、云南大学、重庆大学）

（七）华南地区：2所

（右端点由上至下：中山大学、华南理工大学）

四、趋势分析

1. 北大清华保持领先，与世界名校仍有较大距离

北大清华这两所高校在我国具有极高的知名度，这也同样反映在英文语料数据中。北京大学创立于1898年，最初名为京师大学堂，是我国第一所国立综合性大学，也是当时的全国最高教育行政机关，辛亥革命后更为现名。清华大学的前身是成立于1911年的清华学堂，它是当时清政府建立的留美预备学校，1912 年更名为清华学校，开始尝试人才的本地培养，1925 年设立大学部，同年开办研究院（国学门），1928年更名为“国立清华大学”。这两所学校由于历史悠久、定名较早和开展国际交流早等因素具有先发优势，词频数据在我国高校中保持大幅度领先。

然而将北京大学与哈佛大学进行对比分析后，我们发现北京大学的词频不足哈佛大学的十分之一，如何让中国高校被更多国际友人所熟知仍然是当今双一流建设的命题之一。

2. 改革开放推动交流，80年代中出现词频小高峰

随着20世纪70年代中国和一些国家的关系开始正常化，1978年改革开放拉开序幕，这也为中外高校的交流创造了客观条件。以中美传播学的学术交流为例，1982年施拉姆来华并访问北京、上海、广州等地，这些学术交流活动在促进中国传播学发展的同时，也让中国高校及其学者的研究成果进入国外学者的视野。各学科领域的国内外学者通过举办研讨会、翻译专著等方式开展密切交流，这也有效提升了中国高校的国际知名度，20世纪80年代一些高校的词频小峰值便反映了这一进程。

3. 各地资源分配不均，理工科院校发展势头迅猛

随着1992年邓小平南巡谈话与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市场经济的蓬勃发展进一步刺激了各地发展，但也拉大了东西部地区经济水平的差距，兰州大学等一些中西部高校在20世纪90开始出现词频下滑，而北大清华等经济发达地区的高校保持稳定乃至持续增长。

除了地区差异，学科上的区别也不容忽视。工科研究项目往往设备多规模大经费高，一些以工科见长的高校不仅财大气粗，在词频上也飞速增长，例如北京大学在历史上的词频数据约为清华大学的2倍，但进入21世纪后，以工科见长的清华大学上涨幅度更快，它与北京大学的差距逐渐缩小。但在工科强校中，一些主打计算机科学、电气工程等主流工科专业的高校国际知名度发展势头更为迅猛，而一些以采矿冶金材料地质等特色工科专业见长的高校尽管在专业领域内展现了极强的科研创新能力，但在国际知名度方面仍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4. 院校重组改变格局，有合并新秀亦有没落贵族

在20世纪末，我国出现了高校合并潮，一批高校站在时代的风口展翅翱翔，其中浙江大学在与杭州大学、浙江农业大学、浙江医科大学合并重组后，学科布局更为完整，综合实力更为雄厚，词频也呈现爆发式增长，从词频数据约为复旦南大的三分之一变为逐渐接近上述两所学校。尽管院校合并后的磨合期会带来教学质量下滑等阵痛，但规模效应带来的国际影响力提升几乎立竿见影。南京大学在院系调整中没有合并任何一所高校，其词频数据保持相对稳定。而云南大学在这轮院校重组中出现掉队，且没有入选985工程，其词频数据甚至出现一定程度的滑坡。

5. 新进高校盘活存量，有助破解高校“阶层固化”

这42所一流大学建设高校中，格外引人关注的是三所非“985工程”高校，即B类6所高校当中的郑州大学、云南大学、新疆大学。根据英文词频数据，我们可以发现，郑州大学在词频上与同在华中地区的中南大学十分接近，它依托河南发展高等教育的强烈诉求和资源倾斜获得较大发展空间。而云南大学在词频上则与同在西南地区的重庆大学不相上下，作为我国西部边疆最早建立的综合性大学之一，云南大学在1946年被英国《简明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列为中国十五所世界著名大学之一，建国后曾一度掉队的云南大学有望通过入选双一流高校重振雄风。这三所新进高校的出现盘活了现有的39所“985工程”高校的固有格局，也体现了国家对中西部高校发展的重视，一定程度上破解了知名高校“阶层固化”。

五、误差讨论

1. 两岸同名

由于历史变迁，两岸部分高校出现同名现象，这一方面反映了两岸文化同根同源、精神一脉相承的联结，另一方面也使得同名高校成为“名誉共同体”，分享同一个校名带来的国际影响力。

两岸的清华大学虽隔山隔水，但却心心相印，有趣的是，台湾“清华大学”的校史介绍还是从大陆清华大学开始算起，其校训、校徽和校歌和大陆清华大学也是一模一样。2011年，两岸清华还第一次共同庆祝百年华诞，双方各派代表团互致祝贺，这也成为两岸高校交流的一段佳话。而孙中山先生曾在广州创建一武一文两大学府，武为黄埔军校，文为广东大学，1926年广东大学更名为中山大学。台湾“中山大学”1980年开始定名建校，经过30多年的辛勤经营，台湾“中山大学”发展成为有文、理、工、管理、海洋科学、社会科学等6个学院，共计20个学系的综合性大学，也成为南台湾的学术重镇。

2. 短期事件

在词频趋势图上，我们发现一些高校在某一个时期出现了词频高峰，这和一些短期事件是密不可分的，尽管这无法反映对应高校国际知名度的突飞猛进，却也能折射出校史的一些片段，而台湾“中山大学”（Sun Yat-Sen University）在20世纪70年代的峰值便反映了其复校运动的开展。

1971年初，台湾“教育部”决定将省立中兴大学改制国立，台湾“议会”遂建议“将中兴大学改名中山大学”，国民党中央党史会与设计考核委员会联衔建议中央转知从政同志一致支持。监察院院长、副院长暨监委等多人联衔致函行政院院长严家淦支持本案。同时美国、加拿大、泰国、香港等地校友会亦表态支持。

然而，台湾“教育部”随后复函省府：“关于省议会建议国立中山大学复校一案，当存备研究参考。”尽管第二波复校运动最终无疾而终，但关于台湾“中山大学”复校的讨论开始出现在一些英文文献上，这也成为历史存证之一。

3. 检索问题

①西北农林科技大学（Northwest A&F University）无检索结果

②华中科技大学（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的英文翻译超过五个单词，系统无法检索，图中是改写成Huazhong University进行检索的结果。

③中国科学技术大学（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of China）的英文翻译超过五个单词，图中为剔除该项进行检索的结果。

④电子科技大学（University of Electronic Science and Technology of China）的英文翻译超过5个单词，图中是剔除该项进行得到的结果。

⑤中国大陆的中山大学（Sun Yat-sen University）与中国台湾的国立中山大学（National Sun Yat-sen University）有部分重叠词存在。

参考文献

1.叶韦明，包无暇：《数字人文视野下的北京大学》，《北大青年研究》，2016年第4期，第49-52页。

2.武书连：《2016年高考志愿填报指南 挑大学 选专业》，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2016年3月。

3.北京大学档案馆校史馆：《 北京大学图史: 1898～2008》，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0 年。

4.吴文晓：《国立中山大学校史（稿）》，收入国立中山大学校友会编，《国立中山大学的回顾与展望》，1986年。

5.姜飞：《中国传播研究的三次浪潮——纪念施拉姆访华30周年暨后施拉姆时代中国的传播研究》，《新闻与传播研究》，2012年第4期，第19-32页。

作者：刘熙明，杨滟滪

指导老师：叶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