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角演化：鹿本无角，用了1700万年发展出动物界最夸张第二性特征

原创 怪罗科普 

今年1月份，加拿大一位野生动物爱好者用无人机拍摄下到一只驼鹿费力去除自己头上的一对鹿角。

只见这只驼鹿到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区域后，开始奋力摇动自己的身体，没一会儿一对鹿角就一起脱落了，随着鹿角落地的同时，驼鹿像是受惊一样迅速离开。

许多人都知道鹿角会自然脱落，甚至有专门寻找这种脱落的鹿角的猎人，因为这些脱落的鹿角在交易市场价值不菲（不过在加拿大即便是脱落的鹿角也不允许交易），但这应该是第一次通过有意跟拍并记录下野外鹿角脱落的全过程，外媒称这比中彩票的概率还低。

动物界最独特的角

鹿角一直都是鹿科动物最具讨论热度的话题，也是这些动物最奇怪的身体特征之一，人们对此一直都津津乐道，它完全不同于我们熟悉的那些家畜（牛科）的角。

牛科以及几乎所有哺乳动物的角其实都是头骨的一部分，这些角由角蛋白组成——就像我们的指甲头发一样是没有知觉的，是冷冰冰的，这些动物每年都在基部添加新材料让角以非常缓慢的速度逐年变大，而不会脱落。

角牛争夺统治地位©Yathin S Krishnappa

鹿科动物的角则是独立的一个身体器官，除了极少部分生活在赤道旁的鹿科动物之外，其它所有长角的都会脱落，而且大多是一年一脱。

另外，鹿角在生长的过程中，它也不是冷冰冰的，它摸起来是温暖的，这是因为鹿角本身都有血管在供养生长的——它和肉体一样充满了蛋白质，而不是像其它动物的角那样只是从基部提供材料。

长毛发的鹿角©Mehmet Karatay

只有等鹿角长成之后，它才会完全骨化成一个冷冰冰的角，但是这个时候它的组成材料也不是角蛋白，而是钙和磷酸盐，更像是生长出来的骨头，而不是头发。

我们知道鹿茸就是鹿的角，其实两者有一定区别，鹿茸指的是生长过程中的鹿角——这个时候鹿角上会有一些毛茸茸的皮毛，估计鹿茸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而鹿角一般指的是长成之后的。

图片来源：缘在商城

现在很多获取鹿茸的机构会对外声称切除鹿茸是为了鹿好，因为鹿角长成之后自己会脱落，而且对生存不利。

其实，这个说法就是自欺欺人，生长过程中的鹿角就像是它们的四肢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你从它身上切块肉，还说是为了它好。

图片来源：缘在商城

要不是因为有人夸大了鹿茸的药用价值，估计没人会这么想方设法去PUA一种动物。

为什么鹿角如此奇怪？

其它动物对角的投入只是每年一点点角蛋白，且终身受用，但是鹿科对角的投入却是矿物质和优质蛋白，它的成本远高于其它动物，却一年一脱。

很多人估计难以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鹿不像其它动物那样长角，而选择一种高成本的生存方式？

其实原因很简单，鹿本不应该有角，它们没有获得从头骨延伸出角的能力，鹿的祖先其实长的是獠牙，而不是角。

獠牙、角，或者其它动物的攻击性装备基本不会同时出现，长獠牙的动物基本不会再长角或者毒刺，而同样长角的也不会去发展獠牙和毒刺，这可能和资源的投入有关系，动物有限的生存资源如果每一样都投资一点的话可能啥也做不好，还不如专心优化一种装备。

獐的獠牙©Momotarou2012

今天的鹿科中只有一种依然保留了它们祖先的古老特征，那就是中国的獐，这种小型的鹿科动物主要生活在中国东部，体重只有15公斤左右，雄性的典型特征就是两颗长长的獠牙。

鹿之所以由獠牙向角转变，这可能和栖息地或者体型发生变化有关系，两者可能同时发生，也可能是栖息变化在先。

在动物世界，长獠牙的一般都是体型较小的动物，而且体型越小獠牙越发达，而大型动物一般都是长角为主，另一方面生活在丛林的很少会长角，这可能和角在封闭的生存空间里容易被卡住有关系。

所以，鹿角发展的故事可能是这样的：一些鹿因为环境变化，导致栖息地发生变化，体型变得越来越大，并发展出了角。

为什么鹿角需要脱落？

由于鹿角不同于其它动物的角，它是有血有肉的，所以它的可塑性要强许多，鹿科可以说是把角玩出了花，是动物界在角这个领域绝对的艺术大师。

据信麂是既有鹿角，又有退化獠牙的鹿科，最古老的鹿角和它这个类似，图源：JOËL SARTORE

目前已知最古老的长角的鹿化石可以追溯到1700万年前，那会的鹿角非常小，而且只有一个分叉，和现在夸张的鹿角无法相提并论。

随着时间推移，鹿角才逐渐变成动物界最夸张的身体特征，现在许多鹿科动物的角确实已经影响它们的生存了。

大角鹿©Urville Djasim

一种已灭绝的鹿——大角鹿，它们的鹿角长到了3.6米宽、1.5米高，是已知最大的鹿角，但是它们雄性的身高实际只有2米左右，体重在700公斤左右。

这种不协调的身体构造，成功把一种已经发展到几乎没啥天敌的鹿逼到了灭绝的悬崖，直到最后跳了下去。

除了巨大之外，鹿角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看似没啥章法的分叉，这些分叉让它们一不小心就卡在两棵树中间饿死，或者两只雄鹿的鹿角缠绕在一起双双饿死。

鹿角的这些生存劣势可能就是它们不得不每年放弃一次鹿角的部分原因吧，其它原因包括季节变化，食物的减少不得不放弃（这是赤道的鹿，角不脱落的原因），毕竟头上扛着这么一个大家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Pradeep717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既然戴着鹿角不容易，为什么又要这样去发展呢？

答案其实也很简单，只能说性选择的力量太强大了，鹿角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吸引异性，它在许多评选中都被评为动物史上最夸张的第二性特征案例。

其实，鹿为了它们的鹿角真的很拼，由于每年都脱落，它们鹿角发展出成了哺乳动物中生长最快的组织，在生长高峰期每天能长2.5厘米，这样它们才能成功在繁殖季节来临时重新长好。

在动物界，性选择特征很平常，甚至随处可见，在动物“征服”大自然之后，至少它在其栖息地生存没啥太多压力的时候，它们特别发展出这些奇怪的特征，这些特征很少为了生存，大多为了吸引异性。

图：驯鹿

对于鹿科来说，它们最初可能是因为生存需要雄性发展出了角，比如铲雪、吓跑捕食者等等（驯鹿是唯一雌雄都长角的鹿，而它们的角确实有更多用途）。

但是，很快鹿角就被当作择偶标准，鹿角越大、越对称就越容易得到雌性的青睐，然后雄性就慢慢走上了这条角越来越大的不归路。

其实，对于雌性而言，用鹿角来判断配偶是非常正确的选择，因为鹿角越大百分百说明这只鹿越健康，它的食物来源越可靠，因为食物匮乏和不健康的鹿不可能长出好的鹿角。

一对驼鹿©Ryan Hagerty

而选择和鹿角完美的鹿在一起的话，那样孩子存活的可能性也会更高，这很好。

另一方面，对于雄性而言，发展鹿角也确实可以很好地证明自己的实力，这可以避免斗争，其它雄性看到角比自己完美直接吓跑，这也很好。

但是，这里有一个事实，那就是确实很多动物最终灭绝都和这些性选择特征有很大关系，因为动物很容易就为此投入太多，最终让它们变得脆弱。

自然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看似合理，但又不合理，你认为不合理了，他又合情合理。

参考资料：

1.https://en.wikipedia.org/wiki/Antler

2.https://www.nationalgeographic.co.uk/animals/2018/11/how-animals-got-their-tusks-horns-and-antlers

3.https://www.nationalgeographic.com/animals/article/moose-antlers-horns-shedding-deer

原标题：《鹿角演化：鹿本无角，用了1700万年发展出动物界最夸张第二性特征》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