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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摄影不完全考

2023-04-19 11:18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这是一张水下拍摄的照片。在画面中，我们看到一个男人手握长杆正目视着镜头。这场拍摄实验发生于1893年，在那时，摄影术和潜水都才刚刚开始起步。照片中的男人也并非专业的摄影师，而是一位对海洋有着强烈好奇心的生物学家路易斯·布坦

从历史的角度看，这张照片标志着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成功的水下摄影照片，也代表着除了望向天空，人类也将探索的步伐迈向了海洋。

那么完成一张成功的海洋摄影到底需要克服多少的壁垒呢？在装备潜水发展初期，水压与光线一直是制约人类探索海洋难题。而当时，闪光灯还需要通过燃烧镁与混合物才能够工作，在没有空气的水下制造出光源，听上去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1878年，英国人Henry Fleuss发明了世界上第一个密闭式循环潜水呼吸系统。同年，出现了世界上第一款“压缩空气机”

为了解决这两个问题，在一张1900年的书籍插图中，我们看到布坦身穿着潜水服，他的身边是一个巨大的发光木桶，这是布坦开发的一种可以在水下使用的闪光灯泡，由一个装满氧气的桶和酒精灯构成。2015年，在巴塞罗那海底节上，一名潜水员再现了布坦当年简陋而充满想象力的试验场景，他深入到水底，将镁粉吹入到橡胶灯泡火焰上，由此，我们看到水底的暗处发出了细微的闪光。而在100多年以前，正是这些黑暗中微小的闪烁，激起了人们不断探索海平面光影之下深度世界的欲望。

书籍插图中对于布坦在海底操作摄影装置的描绘

尽管有了这些进步，凭借当时的技术，布坦所拍摄的照片大多依旧是含混不清的。于是，他开始了进一步对于相机的改造，为解决曝光的问题，他特制了更适合海底摄影的散光镜头，并从最早的铜制相机替换成了更稳定而沉重的“铁箱子”，并在相机的上端配备了一种特质遮阳板，用于减少来自海面近处的反射。

布坦当年所使用的摄影器材解析图

然而，相较于上一代的铜制相机，这个巨大的铁盒子足足有1000多磅，无法单人在海床上简单操作。因此，布坦设计了一个特殊的程序，他利用木块和铁钩，将相机的一段固定在船只上，当确定一个探测位置后，工作小组会下锚将船固定在具体的位置。一旦布坦到达海床，他便示意船长把摄影箱和用于稳定整个设备的铸铁重物运下来。

经历了简单几次的试验后，在1899年8月的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布坦和他巨大的摄影器材一起下潜到了海底50米的深度，他将相机对准一个标牌，上面写着"Photographie Sous-Marine”水下摄影。由于缺少充足的工人光源，在当时，水下拍摄一张照片的曝光时间往往都要花上半个小时，因此，实验小组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设备拖回船上，但这一努力是非常值得的，它打破了人们水下摄影的极限深度，而拍摄出的图像却比以往更加清晰、明亮。这位摄影先驱成功地让人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了海底的生命网络。

在潜水时拍摄的写有"Photographie Sous-Marine”水下摄影的木板

在反复的试验和改进下，1900年布坦出版了《水下摄影和摄影技术的进步》一书，并在世博会上展示了他的工作成果。在书中，他回忆起实验中不断思考的问题——“水下的环境里能拍出真正的好照片吗？”

在一百多年里，人类不断地突破水下摄影的技术壁垒和探索深海的极限。“一米图姆马里斯港”（Initium Maris）是法国海洋开发研究院（IFREMER）的公共教育项目。在其中，他们邀请到了艺术家尼古拉斯·弗洛克（Nicolas Floc’h）进入水下1000米的观测站中，进行为期21天的深海艺术探索。那么，水下1000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尺度呢？目前已知的人类深度潜水极限是由埃及潜水员艾哈迈德·加布雷（Ahmed Gabr）在2014年挑战成功的332.35米，在水下1000米，人类必须借助水下机器人才得以一窥深海的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