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城市策略︱美国社区评价：困境社区指数和繁荣城区体系

本文共分三部分，① 美国困境社区指数结果与评析（时间跨度为2016-2020年）；② 美国Urban Rx项目繁荣城区评价体系，引介、结果与评析（时间跨度为2000-2010年）；③ 结语

第一部分：美国困境社区指数，结果与评析

何为困境社区指数？

美国困境社区指数（DCI，the Distressed Communities Index），由美国的一家经济政策组织——经济创新集团（The Economic Innovation Group）提出，是衡量美国社区相对经济福祉的工具，有助于阐明全美各地的基本差异。

而本文将引介的全美困境社区指数评分，基于美国人口普查局2016-2020年的商业模式和美国社区调查五年数据。针对全美26000多个人口数量超过500的邮政编码对应的社区，按照福祉情况分为五个层级，分别是富裕、舒适、中等水平、风险和窘迫，以全面描绘美国不同地方的经济状况。总体而言，困境社区指数覆盖了全美99%以上的人口。

困境社区指数的7个指标如下所列：

指标之①：居民没有高中文凭，即25岁以上居民未能拥有高中或同等文凭的比例。

指标之②：住房空置率，即住房空置百分比，季节性、休闲度假住房不包含在内。

指标之③：未就业成年人比例，即25-54岁年龄段人口当前未就业百分比。

指标之④：贫困率，即在贫困线以下生活的人口比例。

指标之⑤：家庭收入中位数比值，即家庭收入中位数占大都市区家庭收入中位数之比（如果并未处于大都市区，则计算与州家庭收入中位数的比值）

指标之⑥：就业的变化，即2016-2020年工作岗位数量变化百分比。

指标之⑦：企业机构的变化，即2016-2020年企业机构数量变化百分比。

当前最新版的全美困境社区指数评分，以2016-2020年的数据为基础。紧随其后的是新冠大流行在全美带来的经济和社会动荡。由此，截至2020年3月的数据堪为节点，可为经济福祉的空间分布提供崭新见解，也可供疫情后经济复苏的地理差异对比提供基准。

就那些经济福祉居于前列的社区而言，研究发现，繁荣的社区人口激增，并在新增就业机会和新成立企业机构方面为全美增长提供了巨大动力。而就困境社区而言，全美有近5000万人居住在第五等级，亦即贫困社区之中，他们努力挣扎，试图从美国历史上延续最久的持续经济增长中获益。

全美困境社区指数评分结果以交互式地图形式呈现，任何感兴趣的用户，都可查找全美邮政编码对应的社区以及郡县层级的数据。

最繁荣和最窘迫的州与县在哪里？

美国各州经济困境或繁荣差异悬殊。根据DCI的七个指标，对全美各个邮政编码地区进行排名，并按各州汇总结果。各州邮政编码地区的得分分布出现了巨大差距。有若干州甚少包含全美排名倒数五分之一的邮政编码地区；又有若干州所包含的邮政编码对应地区毫无优势可言。

犹他州的经济状况居全国首位，半数以上人口居住在繁荣的邮政编码区。号称“蜂巢之州”的犹他州在DCI中排名第一，其54%的人口居住经济和福利位居全美前五分之一的邮政编码区之内。紧随其后的是与之相邻的科罗拉多州，然后是马萨诸塞州、明尼苏达州和新罕布什尔州。上述所列是全美前五。大多数领先州都是高收入和高受教育程度的州，内华达州凭借其就业和机构增长的实力跻身前十。

美国各州居住于繁荣邮政编码地区人口 所占比例及排名。排名前十依次为：犹他州，科罗拉多州，马萨诸塞州，明尼苏达州，新罕布什尔州，华盛顿州，威斯康辛州，内华达州，新泽西州和弗吉尼亚州。

密西西比州是落后的，全州居住在贫困地区的人口所占比例最高，该州困境社区指数排名是全美第51位，近一半（47%）人口居住经济和福利排名在全美倒数五分之一的邮政编码区之内。然后是西弗吉尼亚州，41%的人生活在窘迫的邮政编码地区中，与肯塔基州、阿拉巴马州和路易斯安那州共同列为全美最窘迫的五个州。经济困境地区高度集中的州，大多位于南部、西南部或阿巴拉契亚地区。罗德岛州是唯一例外，该州人口较少，在普罗维登斯和附近的小城市里分布着大量困境邮政编码地区。密苏里州排名第十，农村和城市都存在显著的经济困境。

美国各州居住于窘迫邮政编码地区人口 所占比例及排名。排名前十依次为：密西西比州，西弗吉尼亚州，肯塔基州，阿拉巴马州，路易斯安那州，新墨西哥州，俄克拉荷马州，阿肯色州，罗德岛州和密苏里州。

在美国的郡县一级，窘迫指数评分呈现出美国大部分大都市和农村地区在幸福感方面的巨大差距。可计算各个县的窘迫指数评分，而不仅针对邮政编码地区进行评分，这样就可以为美国的“地理性不正义”（geographic inequality）提供一个新视角。

就全美的郡县而言，繁荣（定义为经济和福利排名前五分之一的县）和窘迫（排名后五分之一）大体沿着大都市和农村呈现断裂。这反映了大都市地区的经济增长、教育程度和收入高于农村地区的普遍趋势。然而，美国不同地区，城乡差距也不尽相同。例如，在中西部和西部山区的部分地区，农村繁荣程度非常高；而在大都市地区，许多包含有勉力挣扎的中心城市的核心县，却居于中等或堪称窘迫。（译者注：在美国，县又称作郡，其地理范围一般比一个城市要大。一个县包括几个甚至十几个城市。但也有特例，比如旧金山市和县的地理范围就是一样的。）

美国所有郡县的困境社区指数 评分情况，以5个等级划分，以不同颜色标注，其中深蓝色代表繁荣，深红色代表窘迫。

全美最繁荣的10个县和最贫困的10个县 排名，还提供了人口及困境社区指数评分情况。

全美10个最贫困的县分布在阿巴拉契亚和南方腹地。西弗吉尼亚州的麦克道尔县是美国经济最困难的县，其次是佐治亚州和路易斯安那州那些长期陷入困境的人口较少的县。这些县往往具有高贫困率、低受教育程度和低就业率、负经济增长和高住房空置率等特征。 

图片来自 报告

中部的郊区县在经济繁荣方面得分最高。南达科他州的林肯县是美国最繁荣的县，该县北部地区具有的特征是：居民受教育程度高、就业率高与贫困率低，以及与快速增长相随的发展。同样，俄亥俄州哥伦布市、印第安纳州印第安纳波利斯市和科罗拉多州丹佛市周围那些富裕且不断发展的县共同跻身前五。

困境社区指数所披露的重要事实

居于前五分之一的美国繁荣邮政编码社区，拥有强劲的就业和商业增长势头，以及高家庭收入和教育水平。平均而言，只有5.3%的居民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家庭收入中位数约为9.6万美元，42%的成年人至少拥有大学学位。上述数值与2020年全美总体水平相比具有显著优势。2020年全美数据如下：全国贫困率为12.8%，家庭收入中位数略低于6.5万美元，约三分之一的居民拥有大学或更高学历。由此可见，繁荣邮政编号社区是美国最理想的住区，提供了最佳经济机会。

自上而下，依次是美国人口在富裕、舒适、中等水平、风险和窘迫五个层级邮政编码对应社区中的 分布情况。

与之相比，陷入困境的社区代表美国的另一面。这些社区被抛在身后，与美国整体经济发展严重脱节。这些社区的分布跨越了地理范围，在城市中心、农村中心地带和郊区都有分布。平均而言，窘迫社区23.7%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34.5%的处于最佳工作年龄的成年人口失业，超过19%的人没有高中文凭。商业和就业变化数据截至2020年3月初，是在新冠大流行引发经济衰退之前，美国当时正处于难得一遇的长期经济增长期，突显了陷入困境的社区与美国的增长和繁荣之间的格格不入。 

自上而下依次为，富裕、舒适、中等水平、风险和窘迫五个层级邮政编码对应社区中的受教育程度 分布情况，自左至右分别为无高中文凭、高中文凭、大学未毕业和大学及以上文凭。

居民受高等教育程度对一个社区繁荣与否至关重要。全美范围来看，大约三分之一的成年人拥有大学或更高学历。繁荣社区聚集着超高比例的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专业阶层（48.5%）。可以说，经济福祉的地理差异与教育程度的地理差异密切相关。在陷入困境的社区中，平均只有17%的居民拥有大学学位。更大的发展障碍是，窘迫社区有五分之一的成年人甚至不具备高中文凭，这一比例是富裕地区的四倍。 

自左而右依次是，富裕、舒适、中等水平、风险和窘迫五个层级邮政编码对应社区中的职业 分布情况，粉色表示管理与专业岗位，蓝色表示销售与办公岗位，绿色表示服务岗位，紫色表示生产和运输岗位，橘色表示自然资源与建筑施工岗位。

管理和专业性职业在繁荣邮政编码社区中占主导地位，超过一半的居民在这些领域就业。而在窘迫邮政编码社区中，这一数字降至27%。相反，服务业和生产/运输业在窘迫社区中所占比例过高。即使在2016年至2020年的经济扩张期，陷入困境的社区仍然经历了工作机会的流失。 

自上而下依次是，在2016-2020年，富裕、舒适、中等水平、风险和窘迫五个层级邮政编码对应社区中的就业岗位数量 变化情况。只有窘迫社区经历了就业岗位流失。

种族差异格外明显。黑人、西班牙裔和美洲原住民在经济福利水平较低的社区中所占比例过高。种族不平等根深蒂固，窘迫社区中尤为明显。总的来说，生活在贫困社区的近4800万美国人中，56%是有色人种，而在富裕社区，这一比例仅为约28%。亚裔人口和白人更可能生活在繁荣的邮政编码社区中；黑人和美洲原住民更可能生活在窘迫的邮政编码社区中；西班牙裔人口最有可能居住在风险的邮政编码社区中。 

自上而下依次是，在2016-2020年，富裕、舒适、中等水平、风险和窘迫五个层级邮政编码对应社区中的种族和族群 构成情况。浅蓝色代表非西班牙裔白人，紫色代表西班牙裔或拉丁裔人口，橘色代表黑人或非洲裔美国人，深蓝色代表亚裔或大洋洲岛民，粉色代表美洲印第安人和阿拉斯加原住民，绿色代表其他族群和两种或更多种族裔。

以上所列，针对2016-2020年的美国困境社区指数评分，为隐藏于美国前所未有的经济扩张期之下持续存在的地理不平等提供了崭新线索。

2020年的疫情，导致美国经济增长戛然而止。经济疲软会使窘迫社区陷入苦苦挣扎。通过困境社区指数评分，可一窥美国各地社区的地理、人口和经济多样性，同时提供了乐观和悲观的理由：乐观在于，超过8700万美国人生活在繁荣、舒适的地区，享受着福利；悲观在于，数千万人美国人仍然生活在经济窘迫的社区中，这些社区在疫情之前十年的美国经济增长期中几乎未能得到任何好处。

 自左而右依次是，富裕、舒适、中等水平、风险和窘迫五个层级的美国郡县就业岗位数量 变化情况。绿色为2016年至2019年的变化情况，黄色为2019年至2022年的情况。由此可见，窘迫郡县在2022年的工作岗位数量比疫情之前大幅减少。

第二部分：美国Urban Rx项目繁荣城区评价，指标体系、结果分析与点评

城市因何繁荣？

什么是城市繁荣之本？如何对城市区域优势做出可靠的量化判定？关于城市或社区因何繁荣之问，从未停息。笔者曾引介过2015年美国Urban Rx项目研究成果，正是对如何评价和促成城市繁荣的探寻（参考文献②③）。其时间跨度为2000年-2010年，主题恰与本文困境社区指数的评析呼应，在此罗列要点，加以比较，以供抛砖引玉。

Urban RX项目研究成果

城市繁荣评价指标体系：

分为三类别（建成环境、社会和财政），共65项指标

指标选择与数据获取

65项评价指标的数据采用以下14种工具与渠道获取：

图像工具4种：主要获取环境类别指标及宜人场所与设施数据 

•ArcGIS：使用GIS shapefiles 确认建筑物占用地块，从而为说明图纸提供工作草图。 

•Google Earth：用以获取研究区域的航拍照片，创建说明图纸所需的基础草图。从Instagram中输入有地理定位的.csv文件，有助于确定社交媒体的本城区、地区以及区外国家/国际汇集区。

•Google Maps：使用街道视图，从而对研究区域进行全面的土地使用及宜人空间和设施分析。

•Google Planimeter：测量建筑物占地及街区大小。

大数据工具7种：崭新的数据获取渠道，主要用以表征趋向与喜好

•Facebook：按照区域对网址进行追踪，从而量化社会交往发生的水平以及每周发布文章的数量。 

•Instagram：最为频繁使用的对区域开展讨论的社交媒体平台（诸如 “I love Santana Row! #santanarow）。从Instagram上收集到的信息，包括公开分享的大量照片，人们上传的位置坐标，为所有照片点赞的情况，以及持续一个月的时间采集到的与区域地点相对应的当日时间。 

•LoopNet：用以收集郡层次上的办公室租金信息，以及各个区域内部的平均商业用房租金信息。 

•Trulia：用以汇集邮政区号并按照研究区域从郡的层次上就房产销售价格绘制价格热度地图。 

•Twitter：对研究区域发布推特情况进行追踪，从而量化每周推特用户社交频繁程度以及发布推特次数。 

•Walk Score：用以收集各个区域适宜步行程度的相关信息。

•Yelp：用来对每个所研究区域内排名前十的设施进行汇总打分并列出其营业时间。

传统工具3种：

•实地数据采集：切实处于某一地区的所见所感，确保城区物质空间设计及使用者体验品质评价的准确性。

•Microsoft Excel：用以分析来自本城区、所在地区以及区外国家/国际的社交媒体喜爱度分布情况，并把通过美国国家统计局获取的信息加以分析整理。

•美国国家统计局数据：提供研究区域统计记录的以及其所在郡统计记录的年龄分布、族群分布、房屋空置率、家庭规模、就业率、家庭收入中位数以及房屋出租价格等相关数据，从而确定所研究城区及其所在郡在2000至2010年期间的数据变动趋势。

按照分项评价得分，对50个评价城区分类

针对50个城区采用三类65个指标体系逐一评价之后，得到分项得分和总分，据此得到区域分类如下： 

•建成环境最优区域得到城市设计领域专业人士和学者的高度赞誉。我们对其进行评测的变量，着眼于其物质空间设计以及营造环境的品质。这些区域具有独特的、可供测知的品质，如高密度混合使用、绿色基础设施、高品质公共空间等，设计其他城市区域时通常作为参考范例。这些区域的优势，通过把高品质的建筑、街道和路径、公园及公共空间等实体设计元素结合之后评测确定。可以非常方便地把多种交通模式纳入其中，从而降低对机动交通的依赖，提供多样混合的土地使用，创造独特的城市体验以及互动机会。  

•社会环境最优区域是那些互动媒体平台中表现最为活跃的区域。一般而言，这些区域是人们自行标注出的，他们希望其社交圈能把自己与这些地点联系在一起。社会环境变量致力于评价人们如何在实地以及在数字上占用这些空间，可通过诸如Facebook 和 Instagram等社交网络的使用情况进行评测。社会环境最优区域，可营造出显著的归属感。现代社交媒体的使用，能对城市区域使用者心目中区域是否值得记忆以及是否拥有文化独特性进行追踪。城市区域营造归属感的方式各不相同，包括多种文化活动以及基于社区的节庆事件，一系列独特且互补的土地用途组合，以及其在城市中的独特地理位置。

•财务状况最优区域指的是对市场需求做出良好响应的区域。经济相关变量致力于探询这些区域对住宅和商用房的市场需求做出响应。与其所在郡商用房和住房的平均销售价格和租金相比较，财务状况最优区域的房产能产生更高收入。在所研究区域中，有一组区域在总体财务回报上超出其他区域。归于此类的城市区域，总体财务状况显著超出其所在郡的平均水平。我们所使用的评价指标包含家庭收入、住房租金及商用房租金、就业率以及房屋空置率。

以15项指标呈现的重要研究发现

之一：居住密度

大部分评分良好社区，其居住密度超过20000人/平方英里。与体育场、大学校园或重要设施相邻的特殊区域，其财务状况也超出周边平均水平。

之二：区域核心

大部分评分良好社区，其区域核心约为10-50英亩大小。这些区域核心的步行距离，通常从一端到另一端需要5-7分钟。

之三：平均建筑高度

大部分评分良好社区，其建筑平均高度不超过8层。对繁荣的城市区域而言，高层建筑不可或缺，但其必须纳入适度且克制的城市开发尺度之内。

之四：街区大小

大部分评分良好社区，其所包含的街区大小在2英亩至4英亩范围内。提示是，大街区提升开发的灵活性，而小街区则促进社会交往。

之五：可达性与可视性

大部分评分良好社区，具有周边环路或与城市主干道相邻。优先考虑了核心区的步行者体验，而小汽车基本从其周边环路快速绕行。生活性道路则强调多种交通模式的混合。 

之六：交通模式

大部分评分良好社区，提供了四种或更多交通模式。对灵活性和便捷度提升而言，多样化的交通模式至关重要。最新出现的普遍趋势是，自行车出行快速增长。

之七：区域核心内部用途

大部分评分良好社区，至少容纳了4种不同用途，这些区域凭借混合使用的邻近度所带来的便利得以繁荣。研究发现，最为密切的协同在于办公、住宅和零售商业的均衡混合。

之八：与公共空间和便利设施的邻近度 

公园和游乐区具有强大吸引力，使得城市区域受到欢迎。大部分评分良好社区，10分钟步行范围内具有大型设施。城市区域提供的独特的体验与设施，其他地点无法获取。

之九： 教育机会

城市区域凭借教育环境中的思想交流和高水平互动得以繁荣。大部分评分良好社区，在其项目地点2英里范围内拥有一个学院或大学。这些区域以高等教育为创新和投资的引擎。

之十：族群多样性

半数以上评分良好社区，其族群多样性低于所在郡的平均水平。成功的城市区域，倾向于吸引高收入和受过更高教育的人群，从而使其倾向于成为具有较低多样性的社区。

之十一：年龄差异

单身青年以及年轻夫妇是城市区域取得成功的人口动力。研究表明，大部分评分良好社区，其主要人口由35岁以下的单身青年和年轻家庭构成，另有12%的研究区域（大部分与大学校园毗邻）主要人口构成为年轻在24岁以下的单身青年。

之十二：商业写字楼租金

繁荣的城市区域拥有其特有的产业与商业，吸引独特的劳动人口，写字楼租金较高。

之十三：住宅租金

成功的城市区域之中，多种设施、体验及住房类型组合在一起，从而使住宅租金达到价格高点。

之十四：房屋空置率

城市区域中短期使用住房的年轻人以及波动率，意味着居民流动性通常较高。82%的研究区域数据显示，其住房空置率高出所在郡的平均水平。

之十五：社交媒体联系度

社交媒体成为可供追踪社会偏好的日益强大的工具。

关于评价指标体系的点评

特点之一：以城市使用者的视角开展评价

什么是好城区？Urban Rx项目65个评价指标，全从城区使用者的角度出发选取——关心的是人们步行体验是否愉悦，去往车站乘车是否方便，儿童受教育是否方便，逛街感觉是否满意，相邻同住的是黑人、白人还是亚洲人，家庭年收入有多少，房子出售出租价格如何。评价指标，全部与城区居民和其他使用者的切身感受直接相关。

启发：中国一线城市业已进入城市化稳定阶段。快速城市建设结束之际，城市规划领域的思辨不断。城市更新将成为今后很长时期内城市规划与管理的主题。一句话很能代表城市规划工作的特征——“城市规划者应当兼具鸟的视角与虫的视野”。亦即，为让城市成为人们安家乐业之所，宏观的布局把握和微观的城市细部改进相辅相成。城市属于其使用者，安居乐业则是人们持久的追求。因此，对中国城市而言，也有必要按这一思路，从使用者视角对选定城区开展评价。一方面可帮助城市规划者和管理者知晓人们需要什么样的城市，另一方面可揭示出特定城区存在的不足，从而针对性着力改进。

特点之二：综合性的评价

其一，评价的50个城区，有意从不同州选取，使其对全美而言具有代表性和综合性；

其二，本项目评价指标包含建成环境（物质空间），社会联系以及财政经济状态三大类，是对选定城区开展的综合性评价。

启发：城市是复杂巨系统，由诸多子系统构成。分行业和门类的城市评价时有进行，诸如城市交通评价、城市产业评价、城市房地产评价等；综合宏观的城市评价也按时进行，诸如宜居城市、生态城市等。本项目评价给我们的启发是，精明的城市决策者，在未来以城市更新为主要任务的条件下，极有必要在城市街道或片区层次上开展可靠可信可供对照的综合务实的量化评价，根据结果，找准症结，有的放矢开展工作，所谓“城市针灸”。

特点之三：运用多种手段获取指标数据的评价

把大数据与城市设计、社会科学以及经济指标相结合，有助于对成功城区进行更为清晰可靠的分析。

启发：早在2015年之前，除了图形工具、传统统计数据和实地踏勘等手段取得的数据之外，本项目还提取并利用了Facebook和Twitter等美国热门社交媒体反映的数据，所谓大数据。就中国而言，微信朋友圈、微博、QQ等社交媒体数据，淘宝、大众点评网、搜房网、安居客等消费与购房数据海量，可供挖掘分析，并聪明地加以运用。（笔者注：正如这几年所见，城市规划行业成为中国对大数据挖掘使用的先行者。）

特点之四：评价对象为城市的片段而非整体

城市是否为均质的？肯定不是。大型城市，日益呈现出拼贴城市特性。新老城区，文化区与商业区，差异巨大。因而，对同一城市的不同分区，逐一识别其优势劣势，是极有意义的。与倾向对城市宏观尺度开展研究的城市分析相比，此项目的研究对象较为微观，是城市中的特定区域。针对单个城区评价之后得到的结果，不单为评比和排名，还可直观准确揭示出片区存在的问题，进而制定出相应改进方案。

启发：就中国的城市而言，可在各行政分区内选取（或推选）一或两个代表性的（或区内最佳的）街道或片区，采用相同的评价体系开展类似量化评分，目的不是评选先进，而是为了全面掌握评价现实状态，找准问题，并采取措施以增进活力和提升功能。

第三部分：结语

无论美国的困境社区指数，还是繁荣城区评价指标体系，如何为我们的城市提供借鉴？

评价目的有二：其一，借助量化数据，获得深入、全面而可信的状况（困境社区指数以经济福祉为着眼点，但更多数据带来崭新启发；繁荣城区评价体系则涵盖建成环境、社会环境和经济环境三大类别）；其二，无论搭建何种评价体系，开展量化评分，目的不是为了评选先进，而是为了基于全面掌握的现实状态，找准问题，并采取措施以增进活力和提升功能。

以第二部分所列的繁荣城区评价为例，对中国城市建设、改善与更新提供的启发是：

（1）聚会空间特别重要，提供社区思想交流的场所与机会；城区内部的宜人街道，步行优先，对城区活力的保持极为重要；商业街及小公园富有吸引力；周边的大学校园、滨水、绿地等宜人环境与设施是城区的宝贵资源。

（2）任何城区，都需要贯穿全年的节庆事件与活动，不仅凝聚本区居民，还可吸引本城甚至更多外来者。社交媒体的活跃性则可表征人们对特定区域的印象和重视程度。

（3）成功城区都找到了其经济生态位，从而为其繁荣与投资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无论纽约西村的艺术与设计，查塔努加的电气、医疗和物料公司，还是SOMA的绿色与科技公司，无不得益于此，获得持续的经济活力。

（4）城市建成环境、社会关联、财务经济状态三方面，评价之后，按分项得分情况，可供提出切实可行的针对性改善与提升方案。就一个城市街道或片区而言，采用65项指标评价，哪项指标存在缺陷，就从哪项着手改进，措施更为具体得力，不至于一把抓却无重点。

与此同时，该项目评价的结果，基本合理可信，但不代表可被照搬和全盘采纳。比如，评价结果提示的成功城区的特征包括：人口结构年轻化（35岁以下人口占绝大部分），以及较低的族群多样化程度。如果城市管理者与规划从业者提取了这样的信息并付诸实践，那么所建成的城区，岂不是对相对弱势群体（年老者、少数族群等）加以排斥的？秉承这一思路，如何适应人口老龄化的普遍现状，以及应对居住分异的城市社会问题呢？

正如在第一部分困境社区指数评价所列，2016-2020年全美最繁荣和最窘迫郡县和社区差异巨大。如何缩减差距，消除贫困和实现经济繁荣的普惠共享？任重道远。这才是评价后需着手做的。

参考文献：

Nate Cherry, Adam Rubin, Tamar Tawilian, Susan Clark，Urban Rx：What makes urban districts thrive?（https://urban-rx.com/）

相欣奕，《城市因何而繁荣》——运用传统数据与大数据评价北美成功城区 （“一览众山小”公众号，2016年7月20日）

相欣奕，《城市因何而繁荣》——北美50个优秀城区评价及其启发（篇1、2、3、4、5）（“国际城市规划”公众号，2020年6月至7月）